因為生病，眼下有淡淡的淤青，唇色干且蒼白。

    見他眼睫輕顫著，陶昉抿了下唇，抬起手覆住他的眼睛。

    于瑾脊背一僵。

    “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陶昉嘟了下唇，輕聲說，“你別怕，我給你把眼睛捂住?！?/br>
    于瑾，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不解，自己什么時候說怕疼了。

    耳邊傳來喃喃的溫聲低語，“護(hù)士jiejie很快的，你的血管很粗，應(yīng)該不會扎很多次的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這捂的可真比睜著眼睛可怕多了。

    于瑾沒動，少女手心肌膚溫?zé)幔つw很軟，還有一股淺淺的甜香溢入鼻息。

    不知不覺的，于瑾突然感覺自己被一股暖意包圍著，如至云端，躺在那暖呼呼的白云上。

    暖流溢上心，將他從忽冷忽熱的冰火間揪了出來。

    他輕輕闔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護(hù)士扎完針，把膠帶貼好。

    她對陶昉說，“還有兩瓶，你看著點鹽水，快沒了叫我?！?/br>
    陶昉點頭，“好。”

    等護(hù)士走遠(yuǎn)，陶昉偏頭，看到于瑾仰靠在椅背上，闔上了眼。

    顯然他已是撐了很久。

    陶昉抿了下唇，在旁邊位置坐下，眼睛盯著鹽水看，看鹽水低落的速度，感覺會很快掛完。

    只是沒多久，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了起來。

    她打開手機，一愣。

    電話是陶霽打來的。

    她突然想起來陶霽還在樓上等她呢，她差點把哥哥給忘了。

    “喂，哥哥。”

    陶昉把電話接起來，壓低了聲音。

    “你能先走嗎？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遇到了個同學(xué)，他生病了，所以我……”

    陶昉偏頭看了眼于瑾，見他還是闔著眼。

    “我等下和你說，我能先不回去嗎？”

    陶昉抿起眉頭。

    “好吧。”

    她掛了電話，于瑾已經(jīng)睜開了眼睛。

    “你不睡會嗎？”

    “嗯?！彼c頭。

    陶昉默了默，“我哥哥給我打電話，我可能要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走吧?！庇阼驍嗨?。

    他眼神清明了許多，坐直了身體。

    “那你看著點鹽水，如果掛完了，要叫醫(yī)生?！?/br>
    “嗯?！?/br>
    于瑾偏開頭，沒看她。

    陶昉默了默，起身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，然后慢慢離開大廳。

    等她人已經(jīng)走遠(yuǎn)，于瑾才扭過頭。

    他的視線盯著少女離去的方向，有些失神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    盯了良久，他視線里那份清明卸去，被nongnong的倦意和漠然替代。

    他疲倦的合上眼。

    看不見周遭，聽覺卻變得格外清明。

    “兒子，怎么樣了？”

    “mama，我好難受?！毙『⒙曇粑?/br>
    “來mama抱你，讓mama貼貼。”

    她把小孩抱起來，額頭貼上去。

    “還是很燙，乖，掛完鹽水就不難受了?！?/br>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護(hù)士，我女兒鹽水沒了來換！”

    “來了！”

    “還有一瓶，家屬看著點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，謝謝護(hù)士?！?/br>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老伴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想上個廁所。”

    “你別動，我給你拿著鹽水瓶?！?/br>
    “慢慢走啊，別碰著針?！?/br>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于瑾仰靠在背上，整個掛液廳人聲嘈雜，可是他卻仿佛如置孤寂的荒漠。

    體溫時而冷時而火熱。

    他閉著眼，昔日來自父母的音容笑貌在腦海里一點點浮現(xiàn)，好像從未有如此的真切過。

    “小瑾，別貪玩了，功課做完再去踢球?！?/br>
    “我兒子真棒，怎么又是第一啊，mama給你燒好吃的紅燒rou！”

    “來兒子，爸爸帶你去兜風(fēng)，新摩托，去晃兩圈……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小瑾，怎么這么燙啊，老公，送兒子去醫(yī)院啊，你快去開車?！?/br>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小瑾……”

    “小瑾……”

    …

    “于瑾！”

    “于瑾！”

    “于瑾，你醒醒！”

    迷迷糊糊間，那道溫柔的聲音慢慢淺淡，越來越靜，最后仿佛近在眼前。

    一道甜聲傳來，夾著焦急，一遍一遍的喚他。

    眼前的身影越來越明晰，近在咫尺的，是滿臉焦急的女孩。

    陶昉一臉急切的站在他眼前，手背貼著他的額頭，旁邊護(hù)士把鹽水瓶撤下，換了另一個。

    她眼睛紅紅的，語氣很急，“好燙啊，你別睡著了。”

    “鹽水都倒流了，你都出血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手疼不疼啊……”

    陶昉低頭去揉他的手，肩膀卻是一沉。

    溫柔的呼吸噴在頸間，他把腦袋埋上去。

    “于……于瑾。”

    陶昉聲音顫著，身體繃緊僵直。

    “疼。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什么？”

    他聲音悶悶的，“很疼，很難受?！?/br>
    陶昉慌了，“那我去喊醫(yī)生，你讓我……”

    不待頭起身，腰被抱上，他閉上眼在頸間拱了拱。

    “不要?！?/br>
    “讓我抱一會兒。”

    第二十八章 還挺黏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