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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成科舉文里的反派女配 第6節(jié)

    其女紅在以前只能勉強(qiáng)打絡(luò)子到如今卻能繡荷包,甚至開始習(xí)雙面繡,家中爹娘弟弟甚至遠(yuǎn)在江寧的二位弟弟都有她的手藝送去。

    至于規(guī)矩儀態(tài),她多了份從容自在,從外形看已然是一位小淑女了。

    新來的轉(zhuǎn)運(yùn)使姓馮,她家也有一位小姐待字閨中,只是她脾性驕縱,與妙娘并不投機(jī),尤其是得知顧家只是寒門之后,更是不欲和她打交道,一門心思去討總督大人的女兒歡心。

    妙娘就更把心思放在讀書寫字上,不怎么出門子了。

    程氏知道此事后,遂對妙娘道:“這世人多生一雙勢利眼,這也是人之常情?!?/br>
    此時,妙娘知道程氏的意思了,總說甘于平淡,但世情皆是如此,你過的不如人,人家就瞧不起你,顧家虧在寒門出身,即便父親有才,也很難往上爬,再看三叔,靠著范家聶家已經(jīng)榮升正四品的郎中。

    男人學(xué)成文武藝,售于帝王家,女人卻要力爭上游,若上頭無人,也不被人賞識。

    她知道自己該如何做了。

    尤其是接下來的一場疫病,讓妙娘總算知道書中那個顧妙娘為何那般執(zhí)著于嫁到權(quán)貴之家,又那般諂媚程家之人了。

    第10章 恩情

    酷暑難耐,便是清早過來的白夫人,身上依舊被汗?jié)n濕衣衫,先生有事,弟子服其勞,妙娘親自擰了冰帕子給白夫人。

    白夫人看了看天,不禁搖頭:“天兒太熱了,怕是過幾日有暴雨將至,小姐可要關(guān)好門窗。”

    每次臺風(fēng)來襲,整個窗欞屋頂吹跑都有可能,這點妙娘在廣州也住了幾年了,可即便如此,她還是擔(dān)憂,每每這個時候爹都會出門巡視,以身作則。作為本地的父母官來說,顧清沅是十分盡責(zé)的。

    何況每次起臺風(fēng),受災(zāi)嚴(yán)重的還是百姓。

    她嘆了一口氣,“多謝夫人關(guān)懷。”

    室內(nèi)放著冰,微微涼爽些,即便如此,妙娘仍舊是大字八張,小字六張,得白夫人指點后,方才歇息一會兒,親自送白夫人回家。

    此時已經(jīng)是暴日高照,那偌大的太陽仿佛火球一般,白夫人遂攔了攔她:“顧小姐不必遠(yuǎn)送,這烈日高照,若是曬黑了可就不好了?!?/br>
    白夫人知道女子膚白為美,她可不能讓她淌著太陽。

    “無妨,我正要去我母親處。”妙娘笑著依舊送白夫人出去后,才去程氏那里。程氏雖然也熱,但是衣扣仍舊是扣到最上處,見妙娘來,不免道:“你爹說近幾日怕是有臺風(fēng),你且留心些,安文安武我挪到次間住,不若你也過來,我讓她們收拾一間屋子?!?/br>
    “女兒就不必了,女兒年歲漸大,怎可還和爹娘同住?”妙娘知道母親拳拳愛女之心,但是正房也不是很大,安文安武年紀(jì)小,還離不得親娘照看,她又不是真的小娃娃,又何須如此。

    程氏點頭:“既然這般,你須得關(guān)緊門窗,若有異動,就過來娘這里?!?/br>
    “是?!?/br>
    果然如大家預(yù)測的那般,暴日過后,又是臺風(fēng)暴雨,海上有船翻了船,顧清沅幾乎是日日不著家,不僅是顧清沅,連聶雙雙之父潮州知府也是如此,妙娘跟著憂心不已,唯獨(dú)聶雙雙仍舊是沒心沒肺。

    概因潮州知府的夫人回家奔喪,故而讓程氏幫忙照看聶雙雙一二,聶雙雙便在顧家住下,她是個快活的姑娘,從不知道憂愁為何物。

    見妙娘這般,反而還道:“年年都這般,妙娘何必憂心?!?/br>
    妙娘則道:“我爹在此處任期已滿三年,今次臺風(fēng)不比往年,還有船翻了,若是考評不好,只怕還不知道如何呢?”

    “你一姑娘家怎么擔(dān)心起經(jīng)濟(jì)仕途來,要我說很不必如此?!钡欕p雙也不是渾然不知道世情,就比如妙娘再過一年就可以議親了,她爹娘這般教養(yǎng)她,她又生的如此傾城傾國之色,恐怕也是為了婚事。

    姑娘們年紀(jì)大了,都不是貪吃貪玩的了。

    以往臺風(fēng)過后,撫恤修繕便成了,這次卻開始有其他各地的疫病傳來,待顧清沅發(fā)現(xiàn)的時候,已經(jīng)有害病了的,他才察覺不妙,而妙娘等家眷也是禁止出行,按照兩廣總督指示皇上萬壽節(jié)在即,此等疫病能掩蓋住就掩蓋住。

    廣州為兩廣首府,自然被要求蓋住。

    顧清沅愁眉不展,在飯桌上甚至都食不下咽,他私底下妥善安置民眾,但是又不能讓民眾心亂,也怕事情被捅穿后,自己背黑鍋,程氏看在心中,暗自著急。

    然而就在大家都籌備萬壽節(jié)之時,有人上書疫情蔓延兩廣,總督卻遮蔽之,故意不上報,尤以廣州最為嚴(yán)重……

    就在烏紗帽可能性命都不保時,顧清沅去信給了程家二房投石問路,原本早已不抱希望,甚至他還對程氏道:“你帶著兒女回潯陽避難?!?/br>
    為官多年,顧清沅大概知道自己肯定會當(dāng)成馬前卒替死鬼了……

    他出身寒門,雖然娶了士族出身的程氏,但程氏乃程家旁支,整個程家四房早已落魄,四房交好的宗房老太爺和大爺全部都致仕,宗房老太爺甚至于前年過世,其妻程氏雖然為外嫁女,亦服喪過,只是這程家二房素來往來不多。

    當(dāng)年二老太爺在宗房北上后執(zhí)掌宗務(wù),并不得人心,四房一心以宗房為尊,因此顧清沅雖然娶了程氏,但和如日中天的程家二房并無往來,反而遵從四房一心尊宗房,這次也不過是病急亂投醫(yī)。

    本是無多大指望,卻未曾想到程家二房還真的幫上了忙。

    公文上說兩廣總督為了粉飾太平不禁要求治下官員掩蓋,好在廣州知府顧清沅以血為泣,拼死送出消息去,且還悄悄安置好疫病民眾,不降官反而還升了從三品直隸參道。

    顧清沅和程氏都有種劫后余生之感,更甭提妙娘了。

    “此事全拜夫人成全?!鳖櫱邈鋵Τ淌祥L作揖,又唱喏,若非不是他娶了程家的姑娘,怎么可能二房會施以援手。

    程氏忙躲避一旁,又對顧清沅道:“此事我也沒想過二房會幫忙,天大的恩情,此次我們且先去直隸,再去京師拜謁二房太君和諸位兄長?!?/br>
    “你說的很是,正好你們也去探望一下三弟和三弟妹,他們家正好要娶媳婦。”

    **

    一路北上,妙娘在路上度過了自己十三歲的生日,她容顏比之前更盛,雖然一路風(fēng)塵仆仆,還穿的半舊不新的衫子,可依然難掩風(fēng)姿。

    她們在來直隸的路上,已經(jīng)把在江寧外祖家的大弟安廷和二弟安玉一道接了過來,安廷已經(jīng)是小少年的模樣了,頗有些少年老成之感,安玉則更調(diào)皮些。妙娘把廣州帶來的蜜桔分給他們吃,還問道:“若是到了直隸,jiejie給你們做糕點吃?!?/br>
    “多謝jiejie。”安廷正正經(jīng)經(jīng)的謝過。

    他一貫嚴(yán)肅,已經(jīng)成了習(xí)慣,時下大人們欣賞的多是安廷這種不茍言笑,少年老成之人,認(rèn)為他們少年端雅,必定能成大器,太過跳脫之人,在人們眼中則被看成是不成熟。

    倒是二弟笑瞇瞇的揣在懷里,又去逗弄雙胞胎兄弟,雙胞胎今年三歲,倆個小童子每日在妙娘的威逼下喝牛乳,雖然生下來瘦瘦小小的,可現(xiàn)在卻比一般三歲孩童高,看起來五歲左右。

    “夫人,馬上就要到通州口岸了。”田mama喜道。

    到了通州,就離直隸和京中都近了,程氏作為當(dāng)家主母,立馬分派任務(wù),“田mama你帶人先去把咱們的行李照看好,妙娘你速去梳洗打扮,至于安廷和安玉,你們倆則去找你爹去,看他有沒有什么吩咐。”

    長子是要支應(yīng)門戶的,他們跟在父親身邊,作為官家子,不僅要讀書出仕,還要學(xué)會人情往來,這可是一門大學(xué)問,至于妙娘,作為程氏最心愛的女兒,她是肯定要展示的。

    她和程氏這次并不跟隨顧清沅去直隸,而是要去京中程家,畢竟受到的恩情,總得要報答。

    第11章 進(jìn)京

    然則去京中程家,也并非徑直奔去,妙娘尚且還有親叔叔在京中,自然是先要拜訪叔叔的,否則人家則要說閑話了。

    馬車駛?cè)刖┲?,妙娘悄悄掀開簾子望了一眼,頗覺得京都?xì)庀蠊媾c旁處不同。若說江南精致,廣州繁華,那京都給人的感覺就是巍峨寬廣,連道路都比旁處要寬闊,更甭提街上高頭大馬,入聳高樓,不愧為皇城。

    程氏就先對妙娘道:“京城住大不易,這等寸土寸金之地,你三叔家人本來就多,恐怕咱們母子幾個過去,單獨(dú)的客房是很難勻出來的,你也別在臉上帶出來?!?/br>
    妙娘笑道:“這點道理難道女兒還不知道?!辈贿^想起三叔家的人,那還真是濟(jì)濟(jì)一堂,據(jù)她平日里幫忙程氏打點節(jié)禮所知,她這位三叔家人丁興旺,正妻范氏所出倆子倆女,庶出卻有二女四子。

    現(xiàn)在三叔長女為嫡出嫁入聶家,次女為庶出,也是許了家世不俗的人家,長子已于去年成婚,聽聞是娶了同年的女兒,故而三叔家中一概主子就有十一位,還有仆從,故而程氏所說也是很有可能她和堂姐妹們擠在一處歇息,讓她不要大驚小怪,反而讓主人家難做。

    一路很快就到了梅林胡同,聽聞這里以前有一大片梅林而得名,胡同前早有小廝在瞭望,聽到馬車過來,立馬回府稟報。

    故而程氏下了馬車,就見范氏身邊得用之人徐mama迎了上來,她是范氏手下一等得用之人,和程氏身邊的田mama差不多,見著程氏就道:“我們?nèi)杖张沃^來,這不就來了么?好些年沒見您了,您看著一點兒都沒變?!?/br>
    程氏笑道:“別說是我,您也是一點兒也沒變,三叔和三嬸可都好?”

    “好,都好?!毙靘ama一面帶著她們進(jìn)胡同,一面又笑道:“我們家大奶奶有了身子,只是剛坐穩(wěn)胎,沒往外說。”

    “哎呀,這是好事兒?!背淌闲南孪?,三叔家已經(jīng)不按照族中論輩分了,這樣也好。

    梅林胡同的第三家上掛著一個顧,這里就是顧三叔家了,徐mama領(lǐng)她們進(jìn)去后,妙娘透過帷帽往外看,這里大概有三進(jìn),倒也不小。

    穿過宅門,宅門旁有一排屋子,妙娘知曉這是倒座房,是下人住的,再過垂花門后,只見范氏早已等在那里,她身畔還站著兩位妙齡少女。

    妙娘忙摘下帷帽,隨程氏上前、

    “二嫂?!薄叭苊?。”

    二人廝見之后,徐mama在范氏身后站定,再看方才褪去帷帽的七姑娘,不禁被她容色攝住,她顏若朝華,蓮步姍姍,聲若鶯囀,好一會兒都沒回過神來。

    不獨(dú)是她,連范氏見了都笑道:“真是吾家有女初長成,我聽說侄女師從白夫人學(xué)字畫,如今看果真是腹有詩書氣自華?!?/br>
    范氏雖然身材肥大,但是性格疏闊,因此程氏同她相處十分好,雖然聽范氏如此夸獎很得意,但也只是嘴角略翹了翹,反而執(zhí)起范氏身邊二女的手道:“這是五娘和六娘吧,都是落落大方的閨秀了,恭喜三弟妹,有這樣好的女兒。”

    大人們互相謙虛一番,一群人進(jìn)內(nèi)室說話,花廳被拾掇的非常雅致,足以見范氏內(nèi)秀。

    互相寒暄一番,范氏才對程氏道:“安廷已經(jīng)十二歲了吧,嫂子可選好書院了?若是未曾,明日我?guī)ノ腋赣H府上。”

    程氏大喜,她本就為了此事發(fā)愁,兒子上京來,當(dāng)然希望能在聞名的書院入學(xué),但這等書院都要人舉薦,否則就是有錢沒有門路也無法進(jìn),有范氏推薦,這再好不過了。

    接著范氏又讓長子帶著安廷安玉下去,至于雙胞胎年紀(jì)太小,又生的活潑可愛,范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,讓人拿了糕點果子在一旁喂他們。

    如此大人們才開始正經(jīng)敘話,只見程氏道:“今日就打攪弟妹了,方才聽說安和的媳婦兒有孕了,我那里正好還有一株參,是我當(dāng)年成婚時我們宗房的老夫人送的,正好給安和的媳婦兒?!?/br>
    “這也太貴重了?!狈妒贤妻o一句。

    但程氏神情絕非作偽,范氏只好收下,“那就多謝二嫂了?!?/br>
    說完又嘆了一口氣,“若是三娘像她嫂嫂這樣的好福氣我也就心滿意足了?!?/br>
    她所說的三娘是范氏長女顧靜娘,嫁給聶家第八子,這樁婚事結(jié)的非常好,素來是三叔顧清茂引以為豪之事,還曾經(jīng)在信中大力夸贊過自家女婿,只是顧三娘嫁過去三年卻一直無子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這些大人們的事情,姑娘家理應(yīng)避開,但范氏卻是有意為之,她的小女兒五娘今年及笄,庶女六娘明年及笄,都是大姑娘了,這些事情本就避不開。

    但很快范氏轉(zhuǎn)了話頭,讓姐妹幾人多親近些,五娘忙過來拉著妙娘的手道:“七meimei,你在江南待過,又去過廣州,可見一路上見聞頗多,不如我們?nèi)シ恐姓f話吧?”

    妙娘無不應(yīng)從。

    雖然五娘六娘的仆從侍女都是一樣,二人穿著也別無二樣,但是就是能看出誰是嫡出誰是庶出。五娘眉眼俱是舒展,吩咐起人來也隨意些,六娘卻小心翼翼。說起六娘來,聽聞是前年顧老夫人生了一場病,無力照看六娘,因此被送回京中。

    無論如何,妙娘認(rèn)為范氏肯定比顧老夫人要好不少,對于六娘來說也是好事。

    五娘的閨房就在正房對面的西廂房,穿過珠簾而入,但見一扇紅梅傲雪的屏風(fēng)矗立在正房,五娘笑道:“七meimei,你看這屏風(fēng)如何?”

    “自是好看了。”妙娘不假思索的稱贊。

    五娘哈哈一笑:“多謝meimei謬贊?!?/br>
    原來這是五娘所繡,倒是真的精致,也足以見她的繡工不錯。但見五娘感嘆:“我平素最是坐不下來的性子,硬是被磨的關(guān)著門繡了一年。”

    聽起來五娘以前應(yīng)該是個坐不下來的性子,妙娘也似有所感,“我也是成日繡,無一日是放下的?!?/br>
    她二人說著,見六娘沉默不語,等上了糕點,她也只敢拿一塊兒吃,之后就是惴惴的陪著,還是五娘道:“六meimei,你不是也要學(xué)女紅的,正好我同七meimei說話,你回去繡吧,可別誤了你的功夫?!?/br>
    六娘這才如釋重負(fù)的下去。

    她這一走,五娘才拉著妙娘的手道:“她就是這個性子,不大愛說話,我母親對她極好,但凡我有的,她和我都是一樣,可她總是那樣可憐巴巴的,好似旁人虧待了她一樣?!?/br>
    看來這五娘方才在外也是裝裝樣子,實則無半點城府。

    但六娘的處境妙娘也知曉,常年陪伴在顧老夫人那樣的老夫人身邊,教的全部是鄉(xiāng)下婦人的短見,她老人家信奉女子無才便是德,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,大伯母梅氏雖然不是很尖利的婦人,但她向來對兩位弟弟及第,過的比她們好就嫉妒,六娘在鄉(xiāng)下怎么可能過的好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