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么就等于羅氏把未來程家的掌門人養(yǎng)在膝下,且還只和他親。

    二來,福懋郡主新進門，也要樣樣依仗她，羅氏本身和皇家關(guān)系匪淺，但那也是先帝在時的關(guān)系，這次若能辦妥，她肯定和今上打好關(guān)系，重獲圣眷。

    再來嘛，就是這羅氏也自覺對程家好，她到底嫁來程家多年，對程晏雖然不能視若親子，但也盼著他前程大好，那么娶福懋郡主絕對利益高過妙娘。

    有時候并非你們關(guān)系不好，她要害你，而是足夠的利益能打動人心。

    只是沒想到她早警覺，又有穿書這個優(yōu)勢，自己也豁的出去，才能解困局。

    她依偎在程晏胸口，有些意興闌珊道：“有時候覺得人間美好，有時候又覺得人間丑陋的很。若有人只是為了些權(quán)勢富貴，就讓我害我身邊的人，我是怎么也不肯的?！?/br>
    程晏笑道：“天下人都像你這般就好了，我如今真的能相信的也只有妙娘了。除此之外，我誰也不敢相信?！?/br>
    想到這里，他又道：“妙娘，你還記得吳俊玉么？”

    “怎么不記得這個天殺的，見了我一面就亂畫，當(dāng)時我都?xì)馑懒?。偏偏又怕走漏風(fēng)聲，我過的可是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的?！?/br>
    程晏就道：“我請宮中大鐺替我打聽過，那吳俊玉私下托人寫信給太后，在信上胡說一通，說是你讓他畫了送到太后那兒討好去的。故而，這次雖然有皇上聯(lián)姻之意，但是太后也在其中泄憤呢?！?/br>
    其實一般的人司禮監(jiān)的太監(jiān)哪里會賣這個面子，偏生程晏年輕，官位又高，當(dāng)太監(jiān)的也想在外有照應(yīng)能通個氣，程晏當(dāng)然也會想在宮中有內(nèi)應(yīng)。

    沒想到居然如此，妙娘冷聲道：“打虎不死，反被其害，你當(dāng)初因為老太君的關(guān)系，并沒有置他于死地，沒想到他居然還報復(fù)。不過，說來這也不過是個借口罷了?；噬线€是要留著后著，想摻沙子罷了。”

    此時，程晏也覺得他有時候太把人心看簡單了，就如同她現(xiàn)在撂挑子了，恩師郭清雖然派別人主持，但那人對宗室親貴總是網(wǎng)開一面，容易妥協(xié)，反而鬧的勛貴見有機可乘就反彈回來。

    他嘆道：“要我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，若這點肚量都沒有，還不如剛開始就不答應(yīng)呢?！?/br>
    “別灰心了，晏郎。你已經(jīng)做了很多了，倭寇都被你打跑了，已經(jīng)很不錯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我就是跟你說說心里話，現(xiàn)在咱們倆是一體的。妙妙，我也不怕的，反正要攪局，不如攪的痛快些?！?/br>
    尤其是立太子一事，正好還能賣謝家一個好處。

    “知道了，你要怎么做就怎么去做吧，只是一條，日后不許忽略我，你就是在忙，也得敷衍敷衍我，要不然我就跑了?！泵钅镫m然體諒他忙，但是也希望他能夠在乎自己。

    有時候人也不要太好說話了，太好說話的人，誰都能忽略你。

    尤其是程晏，自以為和自己是恩愛夫妻，就真的什么都不交流，那可不成。

    程晏經(jīng)此一役，哪里還敢不答應(yīng)。

    郭清升任建極殿大學(xué)士的時候，重新又安排程晏去禮部做右侍郎，今年程晏也不過二十七歲而已，他的大哥到現(xiàn)在還只是任主客司郎中。

    永嘉帝當(dāng)然一時無心對付妙娘了，因為現(xiàn)在前朝請封太子的聲浪已經(jīng)是一浪高過一浪，他當(dāng)然是沒有辦法。

    如果這么快封了太子，朝臣更為分裂。別看現(xiàn)在謝家老實的很，可等到封了太子，怕是他這個皇帝的位置都坐不穩(wěn)了。

    他正為此事煩擾，哪里還能管顧氏，況且錦衣衛(wèi)指揮使崔云沖也被彈劾，心腹被罰，他心知肚明是為何。

    在明面上，永嘉帝當(dāng)然可以罰郭清程晏等一行人，再提拔?；逝傻那刿?，可是現(xiàn)在國庫空虛，今年直隸災(zāi)荒，江南大水，湖廣洪災(zāi)，樣樣都要錢，國庫卻空虛的很啊。

    此時，還需要程晏這等干吏，就程晏請假這兩個月，下面的人就撐不住了，沒人像他這樣不留情面，執(zhí)行力完全一流，且他還年輕，日后即便觸怒權(quán)貴，貶謫一頓，日后等元子繼位，還能施恩于他，也不可謂不是好事呢。

    自從，程晏升任禮部侍郎，家中又重新恢復(fù)了熱鬧。

    韓氏也親自過來幫忙，他們兄弟倆人同在一個衙門，倒也是一時佳話，但聽韓氏說程晷很有可能去吏部任官。

    到底還是要避一避的，妙娘也知道官場規(guī)矩，不免笑道：“日后大哥掌銓選，恐怕大嫂就忙不過來了?！?/br>
    尤其是銓選郎中，官位不高，這可是實權(quán)官。

    “你這說的是什么話，你大哥可不如晏弟，不到而立之年就是堂官呢，這是我們程家的驕傲呢?！?/br>
    韓氏也跟著與有榮焉。

    妯娌二人正說著話，又說程暉夫妻過來了，程暉到現(xiàn)在還只是個小官，他是恩蔭出仕，并非科舉正途，故而升官也有限。

    程暉之妻年紀(jì)比妙娘的娘程氏還大一點，她兒媳婦和妙娘年輕相仿，已經(jīng)是順天府的生員了。

    以前宗房老太爺在的時候，他的孫子們各個娶的高門貴女，到了程暉的兒子這一代，娶的也大多是中等官吏之女，甚至有的娶的還是小官之女。

    官場就是這么現(xiàn)實，人走茶涼的境遇沒有哪個地方比官場更現(xiàn)實。

    妙娘對她們都非常關(guān)照，反正大家也沒什么利益關(guān)系，為了展現(xiàn)家族和睦，她就更不能怠慢了，旁人也在暗中觀察妙娘。

    畢竟她當(dāng)初鬧到翰林院去了，但現(xiàn)在人還好好的，什么大礙都沒有。

    不一會兒安廷之妻薛氏過來了，說安廷安玉都去見程晏了，妙娘也放下心來。當(dāng)然這種場合也少不了三叔一家子還有五娘一并而來。

    連著生了三胎都是女兒的五娘，現(xiàn)在又懷上了。

    妙娘看著都累的慌，正如韓氏想開了，一直準(zhǔn)備過繼，五娘卻是一直想生到有兒子為止。

    她年少時身形頗為清秀，但現(xiàn)在雖然儀態(tài)看著不錯，可已經(jīng)臃腫許多，尤其是脖子處全部都縮在一處，其實她今年也就二十四歲，但是看起來尤其顯老態(tài)。

    “五姐過來了？這是曹家的大姐兒淑娘吧，正好同我們馨姐兒一處玩去?！?/br>
    五娘笑道：“我家老大老二都去讀女學(xué)了，就只老三無事干，就領(lǐng)著她來了，想著，正好和馨姐兒一處玩兒?！?/br>
    妙娘也笑著應(yīng)是。

    近來曹澄和程晏走的很近，五娘夫唱婦隨，也跟妙娘關(guān)系一日千里。

    眾人見五娘有孕，有一種難言的感覺，這是第四胎了，若還是女子，可如何是好？在場都是女子，有的抱著看笑話的心態(tài)，有的則是可憐。

    五娘最受不得別人的這種眼光，不免高聲道：“哎，我這閨女啊好，不像兒子調(diào)皮，你不知道我家大姐兒二姐兒多聽話多乖。我家大姐兒這一去女學(xué)，就得了頭名，難為她還是那里年紀(jì)最小的呢。”

    這……就太欲蓋彌彰了。

    大家都知道她分明是想生兒子，才拼命追生，現(xiàn)在卻一個勁兒的說女兒如何好，生怕人家看輕了。

    還是妙娘打圓場：“可不是，我家倦哥兒就調(diào)皮，馨姐兒就文靜些?！?/br>
    其實麟哥兒最貼心，雖然是男孩子，但是妙娘說什么他都聽的很仔細(xì)，而且從不學(xué)舌，性子也是最文靜的，反而馨姐兒調(diào)皮些。

    但是明明是這種大喜的場合，因雞毛蒜皮的小事鬧出來反而不好看。

    韓氏也厚道的稱是，還羨慕的對五娘道：“你家大姐兒我見過，真的是再貼心不過了?！?/br>
    大家都子啊緩頰，五娘卻覺得委屈，她知道她們都在笑她生不出兒子來。所以一個個的好像面對自己人人都帶著一股優(yōu)越感，每個人所謂的對她好，其實焉知心底不在嘲笑她。

    可是如果是妙娘呢，她是過的舒心，易地而處，如果她沒有生下倦哥兒麟哥兒呢，還不是和她一樣。

    但看著韓氏這么多年一無所出，五娘又大為平衡。

    她轉(zhuǎn)頭又跟薛氏說話，當(dāng)初妙娘她們丁憂回家后，安廷在京多虧五娘照顧，后來安廷娶妻后，薛氏和五娘常有往來，薛氏訥言，五娘嘴不停，一個聽一個說，倒是相處的不錯。

    她自覺掏心窩子的跟薛氏道：“安廷媳婦啊，你聽我的，這女人呀，一定要生兒子才能站穩(wěn)腳跟，你看妙娘，就因為生了倦哥兒那么好的兒子，又生了對龍鳳胎，妹夫才對她唯命是從的?！?/br>
    薛氏嘴上“嗯”了一聲，心里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。

    她家大姑姐可是能讓姐夫程晏殉情的人物，連郡主都看不上眼，官位不要都要和她廝守，可不是什么生了兒子才如此的。

    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。

    第140章 天才

    客人走后,妙娘沐浴完，都沒有心情護膚，直捶著腰喊累,看遠(yuǎn)處的程晏還在幾案上奮筆疾書，她嘟著嘴道：“人家腰酸，你也不能多關(guān)心一些?！?/br>
    程晏這才抬起頭道：“要不要我替你揉揉？”

    “算了,不必了,就是想你看看我今天美不美。”其實今天這種場合妙娘也參加過很多場,只是今天看到五娘，她莫名有些心酸罷了。

    據(jù)說曹澄本人都沒有苛求再生兒子了，偏偏五娘卻愈發(fā)覺得對不住曹澄，更要生。

    程晏認(rèn)真端詳了她一眼：“美,怎么樣都美?！?/br>
    他又放下筆,看著妙娘道：“要不要我陪你聊會兒天？”

    妙娘趕緊擺手：“你還是忙吧，我可不敢打攪你?！彼莱剃叹褪莻€工作狂性質(zhì)的人,現(xiàn)在為了她還特地挪到臥房里,但是他這個人啊,事情不忙完不會休息。

    “不打緊，陪你說話怎么叫打攪?！背剃绦Σ[瞇的。

    還起身替她揉腰,揉著揉著就變了味兒,妙娘推了推他：“你還是去辦公吧,要不然擦槍走火可不好?！?/br>
    程晏噘著嘴,始終不覺得滿足,還是妙娘用手替他紓解一次,他才舒了一口氣。

    “妙娘,我想抱會兒你。”程晏喜歡抱她。

    妙娘順勢坐在他腿上,又把今兒五娘的事情說了：“五姐她又有了,有時候我都后怕，若是我這般，是不是也要這樣無休止的生？”

    程晏斬釘截鐵道：“不會的，如果你真的想要個兒子，那我肯定就過繼了?！?/br>
    “騙子?！泵钅锎链了男靥拧?/br>
    “有什么好騙你的，因為妙娘就是我的寶寶。”

    難得妙娘臉紅，嘟噥一句“太油膩了”，聽聞此言，程晏更是大笑。

    夫妻二人膩歪了一陣，以妙娘困倦了，才作罷。

    次日一早，程晏用冷水潑醒自己，發(fā)現(xiàn)下巴冒青茬兒了，雖然他很想留胡須，因為美須是時下男子最時興的，但妙娘說留胡須是老頭子，他要是留了就不好看了，因此程晏還是忍痛剃掉了。

    妙娘則是睡了個懶覺，反正現(xiàn)在家中沒有長輩，她大多數(shù)時候也不用很早起床。

    睡足了覺，臉色都紅潤很多，正好下人送了賬本來，這是妙娘近來在京中買的宅子，全部修繕后準(zhǔn)備放租，正好這是最近一批的租錢。

    除了必要開支，其實程家不是外表看起來的那么奢靡，一應(yīng)器具都是舊年的，食物也不會奢靡，再有平常穿著，三個小孩子在家里都不準(zhǔn)穿那種繁復(fù)繡花的，就是出去才會做些好衣裳，妙娘自己也是如此。

    “這些添上，咱們莊子上送了米和不少菜過來，一定要好好保存，尤其是豆子腌制成豆豉，還有新米存著，拿陳米出來用，再有……”

    她和程晏其實性格差不多，做事情巨細(xì)無遺，而且提前先想好，做起事情來自然就非常流暢。

    該做的慈善一點不少，該省的錢一點也不能少。

    顧成家的就對來喜家的道：“你聽好了，先去廚上安排著?！?/br>
    “是?！眮硐布业牟桓业R。

    都認(rèn)為程家生活精致，其實壓根不是，只是花樣多，關(guān)鍵是二奶奶顧氏非常會辦事，就比如昨日賓客們贊不絕口的糕點，全部是廚下人提前做出來的，但是點心單子都是二奶奶給的，都不是很復(fù)雜但是很可口的點心。

    又比如茶水，女眷喝的花茶也多是平日采集烘焙制成，甚至是幾碟烏梅杏干也大多是自家做的。

    毋須花費什么銀錢，至于家中還自有鋪子田莊，偶爾小爺們想吃些新鮮的才出去買。

    下人的工錢倒是發(fā)的非常及時，而且賞罰分明，所以下人們都非常滿意。

    不說旁的，就說肖太后娘家的人，外面看起來顯赫的很，結(jié)果下人工錢還不按月發(fā)，好幾個月才發(fā)一次，比起程家差遠(yuǎn)了。

    程家對下人是三節(jié)五禮月例照發(fā)，四季衣裳那也是不用愁，最令人感動的是下人得了重病，程家也不會吝惜藥材，有些孤寡老人，還給他們養(yǎng)老，因此誰都很拼命。

    當(dāng)然，若是持身不正之人，賭錢愛惹事甚至出賣主家的，下場也絕對是最慘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