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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成科舉文里的反派女配 第109節(jié)

    “你這話很是,娘也沒別的意思,在該學(xué)的時候就下苦功夫,否則錯過這光陰,日后想學(xué)卻是難了?!?/br>
    “娘親教誨,兒子敢不聽從?!?/br>
    “果真是長大了?!?/br>
    這一年的新年,程府未辦戲酒,也沒有邀請賓客過來,程晏的官場往來也沒有邀請至家中來,這當(dāng)然是因?yàn)榧抑杏幸獏⒖嫉膶W(xué)子,大家都怕他們分心。

    安玉帶著倦哥兒苦讀,他心得頗多,時常舅甥二人就在書房讀書,妙娘和姜氏都送甜湯補(bǔ)品過去,生怕他們因?yàn)樽x書虧了身子。

    姜氏很爭氣,進(jìn)門不過兩個月就已經(jīng)揣上孩子了,和妙娘一起送完湯后,帶著一抹期望道:“夫君這般用心,肯定能蟾宮折桂?!?/br>
    “但愿吧,否則又要蹉跎三年。”

    姜氏挑眉。

    到了次年,倦哥兒赴縣試府試過了,院試雖然名次不高,但也成了順天府的一名生員,安玉則以三甲出身外放做縣令。

    程時此次雖然未中,但也上了副榜,他這一年沉穩(wěn)了不少,準(zhǔn)備繼續(xù)苦讀。

    這些對于程家而言都是好事,程晏在入仕第十一個年頭,也成為禮部尚書,以三十一歲這般年輕的年紀(jì)成了名副其實(shí)的六部正堂官。

    新政卻依舊在推行中,姜氏頗為深明大義,聞得安玉外放,即便有孕在身,也不以為怵,帶上伺候的人,要跟隨安玉去地方。

    妙娘勸道:“你若生了再去,安玉也不會怪你。這樣對肚子里的孩子也更穩(wěn)妥些,你看呢?”

    姜氏卻笑道:“我蹉跎到了二十歲才遇到良緣,因此也不想和夫君分開,我知道姑姐你是為了我好,但是此事就恕我不能從命了?!?/br>
    聞言,妙娘也不再勸,只道:“那就祝你一帆風(fēng)順。”

    姜氏就道:“其實(shí)我為了夫君是其一,其二也是我雖為女子,但也知道這天下這朝廷無外憂,必有內(nèi)患,jiejie時常于高興時,帶著一抹憂愁,我看定是覺得盛極必衰?!?/br>
    “你所言極是?!泵钅餂]想到和她關(guān)系頗好的薛氏沒看出來,倒是被姜氏一語道破。

    她眉宇間帶著憂愁道:“月盈則虧,盛極必衰,日子不好過的時候,都作縮頭烏龜,日子稍微好過點(diǎn),就像內(nèi)斗黨爭?!?/br>
    謝家以前和程晏是同盟,但是現(xiàn)在皇帝已經(jīng)十一歲了,還過幾年就能親政了,郭清身體已經(jīng)不好了,這幾次廷推都是由次輔舉行,這次輔便是前翰林院掌院,曾任吏部左侍郎的宋先時。

    他也是林寒哲的伯樂,這些年,林寒哲頗受宮內(nèi)外贊賞,因?yàn)樗惺掠蟹执?,而不是像程晏那樣針對勛貴宗室敢下手。

    郭清一旦退下,宋先時怕就是要趕程晏走了。

    程晏得罪巨室,下場哪里又會好,這正是妙娘擔(dān)心的問題所在。

    一旦下野,死路一條,還有林寒哲虎視眈眈,即便不死,再要出仕可就難了。程晏曾經(jīng)說過一句話,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(quán),況且他正值盛年,要他蝸居在江寧老家,這該多么憋屈?

    若沒有林寒哲,一時朝廷也找不到可替代程晏的,但偏偏林寒哲在,他還有更先進(jìn)的理論,這些都頗受少年天子的喜愛。

    不過,今日但見姜氏如此,妙娘也釋然了:“便是刀山火海又如何,牽絆太多,思慮太多反而不成事。二弟妹,我也要多謝你今日這一番肺腑之言,我知道該如何做了?!?/br>
    第165章 一山可不容二虎

    這世上生老病死,是人為不可cao縱的,郭夫人這些年也是風(fēng)霜滿鬢,妙娘坐下來安慰許久,她倒是比妙娘更釋然:“你先生這個病,我早已知曉,遲早是要去的。都說當(dāng)首輔風(fēng)光,但是我知道,身處其中,多么艱難?!?/br>
    “師母,您……”妙娘其實(shí)也覺得說到自己心里去了。

    程晏現(xiàn)在任尚書,但是兼管推行新政一事,別說是松快些了,他和妙娘同房的日子都比以前少很多,概因?qū)嵲谑翘α恕?/br>
    從郭清這里出來,妙娘又在靈堂上了三炷香,她回程時看到了宋愷的夫人陰氏,她見到妙娘倒是很熱情:“咦,這不是程夫人么?在此處遇到你,真是有緣?!?/br>
    陰氏此時前呼后擁,雖然是來拜祭安慰郭夫人的,身上穿著素凈,但其驕矜姿態(tài),看的出來她已經(jīng)開始得意了,至于為何得意,大概就是她公公馬上要遞進(jìn)做元輔了,甚至程晏已經(jīng)提早知道消息了。

    宋先時當(dāng)然低調(diào),其子宋愷也是不愿露出絲毫口風(fēng),但陰氏不是這種人,她去年見到自己時還很是討好,現(xiàn)在就已經(jīng)變了嘴臉。

    妙娘倒是平和:“我也沒想到在此處見到宋少夫人?!?/br>
    “哎,我這不是來拜謁元輔的么?”陰氏一臉痛心疾首。

    “元輔乃國之棟梁,如今卒于任上,真是朝廷一大損失啊?!泵钅锘厥祝姷焦蚁氯艘呀?jīng)開始準(zhǔn)備扶靈回鄉(xiāng)了。

    郭清一生清廉,為宰輔權(quán)傾朝野,卻連扶靈回鄉(xiāng)的路費(fèi)都沒有,還是程晏等學(xué)生湊了錢,程晏又聯(lián)系了鏢局,一路護(hù)衛(wèi)他老人家棺木回鄉(xiāng)。

    陰氏想笑,但沒笑出來,她也不傻,這個時候人來人往自己要真的是表現(xiàn)的很高興,怕是別人就會說她幸災(zāi)樂禍了,自己公公也要被彈劾,她還不至于傻到這種地步。

    回來時,程晏正好有空和妙娘在一處用膳,二人用完膳后,屏退下人,妙娘問他:“接下來,你是如何打算的?”

    “什么怎么打算的?”程晏不解。

    他怎么聽不懂妙娘說的。

    妙娘卻道:“現(xiàn)在先生已經(jīng)故去,內(nèi)閣是宋先時的天下,宋先時比秦劭更阿諛上意,巨室反撲就在此時,晏郎,退一步海闊天空啊。”

    這個時候程晏怎么會退,他新政才推行到一半,如此半途而廢,怎么可以?所有的政治措施最怕的就是反復(fù)無常。

    他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禮部上書,再過幾年他未必不能入閣啊……

    程晏很堅定的道:“妙娘,我知道你怕我萬劫不復(fù),但是我早已決定以身當(dāng)國了,多說無益?!?/br>
    這話說出來,他也輕松半截了,他不愿意看到搖搖欲墜的大臨朝,不愿再看到百姓流離失所,固然此事他可能會背上罵名,但他一點(diǎn)都不介意。

    讀那么多年圣賢書,不是為了做官而做官。

    妙娘卻正色道:“若你萬劫不復(fù),但新政立成,我絕對毫不猶豫的支持。我顧妙娘并非貪慕榮華富貴之輩,你是知曉的,我曾經(jīng)說過我顧家女兒絕非那種只能共榮華,不能共艱苦之人。但是你現(xiàn)在還未看清楚么?林寒哲肯定是要取代你的了。即便你說你推行新政如何為國家好,但是現(xiàn)在他們不屬意你了。”

    可替代的人都為你選好了,他的手法更加圓滑。

    程晏一下就怔愣了:“是啊,林寒哲調(diào)到吏部了?!?/br>
    “晏郎,我覺得趁著恩師故去,你就急流勇退,反而還保存?zhèn)€體面。況且,皇帝沒有幾年就要親政了,你是皇帝的老師,你退一步,日后才有進(jìn)一步的可能,否則,有宋元輔擋在那里,他有林寒哲在,況且他入閣本來就是謝家用來制衡恩師的,你覺得他還能讓你在朝中。你此舉就是螳臂當(dāng)車——”

    這世上一蹴而就的事情,可太少了。

    得罪巨室,程晏不怕,但他就怕自己死了,這新政依舊推行不下去。

    他去書房想了一夜,妙娘心道即便程晏不回頭,她也只好陪著他了,萬劫不復(fù)又如何。她穿越到這里,已經(jīng)二十七年了,和程晏成親十三年,他早已成了她人生中的一部分,他是個有理想有抱負(fù)的人,她曾經(jīng)喜歡做的事情,他會一如既往的支持,那么他現(xiàn)在要做的事情,她也要支持。

    此時,林寒哲剛從宋先時府上出來,他們師生情誼不是一兩天了,而是十多年了,宋先時對他很是看好。

    但同時他對程晏也非常不滿,程晏推行新政打壓發(fā)對派,容不得人,有人甚至因?yàn)榫筒慌浜闲抡?,即便人家在任上有作為都被貶謫,這樣的人還在朝廷,那上下官員全都只能是應(yīng)聲蟲。

    這樣怎么能成?

    現(xiàn)在郭清已經(jīng)故去了,宋先時主理政務(wù),關(guān)鍵是他已經(jīng)得到宮中的支持,宮里的太后也很不滿意程晏了,要對他下手也是遲早的事情。

    就在此時,誰都沒想到程晏已經(jīng)寫了辭疏了,既然時不我待,那就以待明主,如果連明主都無,那也是無力回天。

    想通了這些,程晏覺得渾身輕松了。

    這封辭疏打了宋先時一個措手不及,程晏以身體不適要回鄉(xiāng)養(yǎng)病,驚動了小皇帝,要知道小皇帝這么些年對程晏是非常有感情的。

    起初,他很嚴(yán)厲的教他,到后來,幾乎是諄諄教誨。

    “先生怎么要走?難道是朕哪里做的不好么?”

    論對君心的揣摩,宋先時不及程晏,尤其是程晏幾乎是從他還是太子的時候就教他了,是有擁立之功的,當(dāng)時誰都不愿意觸怒永嘉帝,只有程晏愿意站出來,這一點(diǎn),無人敢否認(rèn)。

    程晏重重的咳嗽了幾聲,遂道:“臣這些日子總是身子骨不舒坦,甚至還咳血了,皇上也不必為臣擔(dān)心,大夫說臣休養(yǎng)個一年半載就大好了,這些年案牘勞形,臣這身子已經(jīng)跟破車一樣,若再不休養(yǎng),怕是有性命之危。這朝廷可用之人許多,皇上雖然年紀(jì)還小,三年五載總會親政,到時候您一定要分辨良臣,臣日后也會遙?;噬淆報w康健,千秋萬代。”

    他鄭重跪下,磕了三個頭。

    小皇帝親自扶起他,這天家就沒有不聰明的人,他知道自從郭清死后,不少人在他這里遞話說程晏的不是,他也為難,因?yàn)樗€小,政務(wù)也只是由太后輔政大臣安排。

    程晏從宮里回來,正好碰到林寒哲,他笑了笑,林寒哲也看了過來,他知道程晏這一回鄉(xiāng),日后就不可能再回來了。

    一山可不容二虎。

    第166章 故人

    在新政推行正如火如荼之時,一黨黨魁卻突然以疾病歸鄉(xiāng),眾人驚疑萬分,紛紛上門來詢問,程晏臉色蒼白,帶著病體出來道:“時不我待,勢不我待,唯有避之,否則恐怕大難臨頭。吾雖不怕死,但吾最怕死了,這新政就真的斷了。”

    “大宗伯?!北娙梭@呼。

    但他們也知道,隨著程晏的離去,他們這些平日得用之人恐怕也很快被鏟除。

    只聽程晏道:“諸位,毋須難過,我程晏不怕得罪巨室,也不怕得罪朝廷當(dāng)政,但最怕的就是因我之故,讓新□□諸東流。諸位不必替我擔(dān)心,也不必驚慌失措,你們各安其命,以待來日?!?/br>
    大家這才算是聽懂了程晏的意思,我程晏遲早還會再回來的。

    但依舊有不少人勸程晏留下,程晏才覺得什么叫做尾大不掉。甚至有些心驚,若是他真的留下來,繼續(xù)主持新政,但自己權(quán)柄又沒那么大的時候,恐怕他被人害,被人羅織罪名,連新政也保不住。

    現(xiàn)在抽身走了,別人知道他還有圣眷,顧忌到他日后也許還會回來,不敢真的怎么樣。

    宋先時也是個君子,有林寒哲在,最多就是打個折扣,但不會真的全盤毀滅。

    可他若一直對抗,到時候黨同伐異,可能現(xiàn)在的結(jié)果都保證不了。

    京城下著小雨,妙娘帶著麟哥兒和馨姐兒一道坐在馬車上,她們回去純粹是輕車簡從,宅子讓安廷夫妻住著,也能幫忙照看一下府邸。

    她掀開車簾,回頭望了望平日匆匆而過,從未仔細(xì)看過的京城。

    道路寬闊,新人匆匆避雨,路旁的參天大樹,一草一木都顯得分外可愛。

    馨姐兒打了個噴嚏,妙娘連忙把車簾放下,馨姐兒倒是笑嘻嘻的道:“娘親,肯定有人想我了,所以我才打噴嚏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,那你覺得是誰想你啊?”她家女兒可是個名副其實(shí)的小團(tuán)寵,誰都喜歡她,這在于馨姐兒確實(shí)很討喜,心也大,即便和人有不愉快的事情,第二天都忘了。

    馨姐兒悄悄在妙娘耳邊道:“蔡雍哥哥?!?/br>
    “噗……”

    麟哥兒雖然聽到,但扭過頭去,覺得meimei好不害臊。

    “為何你覺得是他?”她女兒可還小呢。

    卻聽馨姐兒笑道:“因?yàn)樗洗握f了要跟我?guī)Х錾M尥迊淼模F(xiàn)在我都走了,卻還沒見到扶桑娃娃,所以我想他在家里肯定想著對不住我呢。”

    原來是這么一回事,妙娘覺得自己真是什么事情都大人化了。

    但是蔡雍吧,妙娘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個想法,但是后來慢慢的,她淡然了,以后的事情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。蔡雍為人最大特點(diǎn)就是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,他和程晏倦哥兒都不同,程晏看似驕矜,其實(shí)很能接受別人的觀點(diǎn),且心胸開闊,倦哥兒呢,則是多了程晏的心胸和她的謹(jǐn)慎。

    若是馨姐兒得他喜歡還好,若是哪一件事情做的不如他的意了,怕是更慘。

    當(dāng)然,此事言之過早,妙娘還想多留女兒好些年。自己當(dāng)年十四歲就嫁給程晏,成日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的,她希望女兒能過的快活些,就像二弟妹姜氏,她二十歲嫁人,反而人通透的很,比十幾歲的小姑娘成熟好些。

    到了通州,棄車登船,程晏依舊手不釋卷,每日晨起帶著兒子們讀書,未有一刻倦怠,且異常認(rèn)真。

    妙娘就不同了,攜去了無謂的人情往來,她本來就喜歡睡覺的性子,更是天天睡的昏天暗地,除了用膳,幾乎都不怎么出艙門。

    馨姐兒想喊醒妙娘,還被程晏阻止,程晏道:“你娘太累了,現(xiàn)在就讓她好好歇息一下吧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