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避十天半個月不算什么,難得一避開,就避得徹徹底底,一避許多年,單論這份心性,康熙就得另眼相看。 最早跟在胤禛身邊的李側(cè)福晉,宋格格她們,年紀(jì)都大了。包括福晉與后來進府的鈕祜祿氏,耿氏她們也已經(jīng)算是老人,而且還有兩個懷了孕。 胤禛幾乎都呆在圓明園,不過問朝政,閑得很,年氏恰好就趕在了這個空檔。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,不過窩在溪流邊的樹蔭下,不時有風(fēng)吹過,空氣中夾雜著花草的清香,蘇培還是感到挺愜意。 要是蚊子少一點,沒有被曬黑的話,蘇培就更滿意了。 胤禛在地里汗流浹背,興致勃勃翻找著南瓜,他喜歡親自做這些事情,不讓下人幫忙。 蘇培從來沒種過地,連小麥韭菜都分不清楚,胤禛是是親力親為,他幾乎要高呼阿彌陀佛,佛祖保佑。 年氏穿著薄綢常袍,裊裊娜娜站在田埂邊,含情脈脈看著地里忙碌的胤禛。 雖有丫鬟打著油紙傘舉在她頭頂擋著太陽,額頭還是冒出密密的汗珠。 蘇培嘴里咬著草根,看著這一幅紅男綠女的美麗畫卷,暗戳戳想,要是汗水少一點就好了,汗一多,就顯得油膩。 戴鐸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邊,手里拿著把大蒲扇不住地扇,扯開貼著脖子的衣衫,拼命往里面扇風(fēng),抱怨道:“真是熱煞人,只怕要下雨了?!?/br> 草根吃起來淡淡的清甜,蘇培舍不得吐掉,把一整根咬著吃完了,方不緊不慢地問道:“說吧,有什么事?” 戴鐸是胤禛身邊的幕僚謀士,蘇培與他熟悉得很,也知道他這個人喜歡拐一道彎說廢話。 若是他來找胤禛,就會該問,爺摘了幾個瓜了。 “你這個人,真是!”戴鐸放下扇子,嫌棄地撇了蘇培好幾眼,最后也學(xué)著他那樣蹲下,扯了把草拿在手里玩,說道:“你可知道,皇上訓(xùn)斥太子爺身邊伺候的太監(jiān)不得力,親自指了好幾個太監(jiān)去太子爺身邊伺候?” 蘇培第一次進宮,就遇到了太子身邊的胖太監(jiān)許三七,后來進宮多了,他們也經(jīng)常遇到,雖然打交道少,算得上是最熟悉的陌生人。 被康熙訓(xùn)斥換掉的太監(jiān),下場可想而知。 兔死狐悲,蘇培不用下雨,心里就拔涼拔涼的。 戴鐸低聲說道:“皇上,終究還是防備著太子?!?/br> 蘇培心若明鏡似的,康熙是在直接往太子身邊安插人手。 太子已經(jīng)被逼到這個份上,就算他不急,身邊擁護他的臣子也會著急。他越急,就越容易出岔子。 再加上周圍還有八貝勒身邊的人拱火,再廢太子,估計就是遲早的事。 戴鐸沉吟一會,轉(zhuǎn)頭盯著蘇培,說道:“你說,爺是不是也該有所動作?” 蘇培笑了,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,說道:“戴爺,我就是伺候人的奴才罷了,你問我,我問誰去?” “呸!”戴鐸猛地跟著起身,重重搖了幾下蒲扇,斜乜著他罵:“大家都是奴才,你少給我裝,爺?shù)氖虑?,你知道的還少了,跟你商議的還少了?” 蘇培不稀得搭理他,戴鐸這個人,聰明是聰明,就是太激進了點,頗有楊修的味道。 比如康熙換太子太監(jiān)之事,蘇培遲早得知道,他跑來巴巴說了,若蘇培是小心眼之人,會認為他在看笑話。 照著蘇培在胤禛身邊的地位,隨便給他使點絆子,就夠他喝一壺的。 蘇培從來不自作聰明,胤禛的聰明才智,遠在他之上。他只管聽命行事,在這么大的事情上,更要謹守本分,從不亂出主意。 南瓜藤長得茂密,花開得也多,結(jié)的南瓜卻很少。 胤禛找了半天,終于找到個比拳頭大不了多少的南瓜,他摘下來拿在手中,蘇培趕緊跑上去接過來,說道:“爺,等下奴才去讓廚房,切成絲,再加上些海米炒了,保管美味可口得很?!?/br> 胤禛笑著道:“你倒會吃,行,拿下去吧。” 戴鐸看在眼里,暗自翻了個白眼,心里把蘇培罵了一通,這只狡猾的狐貍! 琢磨了一會,戴鐸迎了上去,蘇培經(jīng)過,實在看不下眼,將他一把扯住了,咬牙低聲說道:“你眼瞎了?” 真是比二貴還沒眼力,沒看到年氏幾乎黏在了胤禛身上,他這時候跑上去,就是在棒打鴛鴦。 戴鐸偷瞄了胤禛與年氏一眼,呆了一瞬忍住了,小聲嘟囔道:“這么熱,年側(cè)福晉不在屋里躲陰涼,怎么也跟了出來?” 蘇培捧著南瓜,面無表情往前走,只當(dāng)沒聽見。 來到天地一家春旁邊的湖邊,隔著老遠就聽到一陣咯咯的笑聲,接著是咚咚咚的腳步聲。 不一會,兩個圓滾滾的小胖子,在奶嬤嬤與丫鬟的緊張簇擁下跑了過來。 稍微高一些,跑在最前面,嘴角流著條晶瑩長口水的是弘歷,跟在他后面,也流著一條長口水的,是比他小兩個月的弘晝。 哥倆年紀(jì)差不多大,鈕祜祿氏與耿氏相處融洽,兩兄弟自小就玩在了一起。 戴鐸不宜進到后宅,到了九州清晏處就告退了。蘇培沒有顧慮,跟著胤禛與年氏一起往天地一家春走。 胤禛一出現(xiàn),所有人上前嘩啦啦見禮,只有弘歷與弘晝還在低著頭,斜著身子像是頭小牛犢般往前沖。 胤禛看得心驚膽戰(zhàn),生怕兩人摔了,張開手把兄弟倆一起攔住,一手摟著一個,笑著訓(xùn)斥:“這么熱的天,盡貪玩往外面跑,快回屋去玩?!?/br>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