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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說田寧早就撞破了她對葉吟風的那點心思,如今夏夏在他面前也沒什么可難堪的,但她依然受不了田寧那張愛說廢話的損嘴,一個人去起碼耳根清靜。 坐在出租車里,她依然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最終會決定去這場婚禮和她關(guān)系不大,她不是非去不可的。但潛意識里,夏夏又朦朧地覺得,如果她選擇不去,邱文萱和葉吟風一定會以為她是出于怯懦和放不下,而這是她最無法忍受的。 下車前,夏夏正掏錢包付賬,田寧的電話追殺過來:郭夏夏,你怎么不等我就走了? 夏夏早有準備,立刻倒打一耙:咦,你還沒走?!我見你不在辦公室,還以為你早走了呢! 田寧沒轍,不滿地解釋自己臨時被田董找去談事了。眼見跟她同路無望,只得又叮囑道:你比我先到,記得給我留個位子,我這就過去找你! 好!夏夏答應著,陰晦的心情因為捉弄田寧成功而稍稍有了點兒起色。 婚禮設在尤家花園飯店,這家飯店是根據(jù)一座民國時期的豪宅改建的,亭臺樓閣錯落有致。 夏夏沿著迂回的游廊走向百花廳,遠遠地就聽到歡聲笑語,她近鄉(xiāng)情怯似的放慢腳步,直至在游廊拐彎處駐足。 不遠處的花廳門口,葉吟風和邱文萱手挽手站著,皆是盛裝打扮。 文萱一席白色婚紗,美得如同直接從畫中走下來似的,而身畔的新郎也是玉樹臨風,兩人宛如天造地設的最完美組合,比婚紗宣傳冊中的模特不知優(yōu)雅般配多少倍。 夏夏遠遠望著那對璧人,心底的酸楚在所難免,但她懂得木已成舟的道理,此時此刻,除了祝福,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么。 她努力調(diào)整呼吸,放柔表情,即使步履再沉重,也沒有躑躅不前的道理。 她慢慢接近新人,直到覺察到自己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在他們的視野之內(nèi),緊張的情緒忽然加深,幸好在她前面還有一對來賓夫婦急切地要跟新郎新娘寒暄。 夏夏把事先準備好的紅包握在手里,卻狼狽地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手居然在不由自主地顫抖,她對自己的膽怯感到懊惱,但此時即使想逃也已經(jīng)來不及,排在她前面的來賓夫婦正由迎賓人員帶離,數(shù)秒間,夏夏便暴露在新人面前。 她鼓足勇氣,硬著頭皮走上去,把紅包塞進文萱手里:葉總,文萱姐,恭喜你們。她的聲音低若蚊蟻,根本沒有勇氣抬頭直視兩人。 文萱早就注意到她,此刻更是喜不自勝,忘情地抱了抱她,俯在她耳畔低語:夏夏,真高興你能來! 葉吟風也道:謝謝你,夏夏!口氣異乎尋常的真誠。 夏夏心潮起伏,有些慌亂地想盡快進大廳,視野中卻忽然出現(xiàn)一只手,是葉吟風的。她這才仰頭倉促地掃了他一眼,葉吟風正用一貫柔和友好的目光凝視著自己。 夏夏有點茫然地把手也伸了過去,給他握住。 葉吟風的手掌溫暖細膩,而夏夏掌心里全是因為緊張生出的汗。他輕輕加力,仿佛在給她打氣。 夏夏一個恍惚,憶起去年秋天在茶館,他也曾像今天這樣向自己伸出手,讓她感受到他掌心的溫暖。 那一次,她誤會了他,渾渾噩噩把一顆心交出去,結(jié)果落得個頭破血流。 夏夏用力抽回手,眼眶也驀地濕潤,笑容幾乎保持不住,慌忙偏過臉去。 多虧文萱已經(jīng)安排了帶她入席的人,她跟著對方走進去,把酸楚和惆悵盡皆埋入心底。 一進熱鬧的婚宴大廳,憂傷便無處容身,夏夏的老同事們一看見她便大呼小叫:郭夏夏!夏夏!坐我們這兒來! 夏夏轉(zhuǎn)眸,看到了熊汶、小雙和許多張熟悉的面孔,心情頓時明朗了不少,含笑走過去的同時,把田寧的叮囑忘在了腦后。 老友重逢,格外親熱。無數(shù)個問題拋向夏夏,各種八卦此起彼伏。 夏夏,你一走,我們徐景別提有多傷心了!熊汶摟著靦腆的徐景嬉皮笑臉,他幾次說想跳槽去群新跟你會合,虧得老金跟我死勸活勸才把他留下!你說你這一走多耽誤事兒! 你拉倒吧!小雙翻著白眼拆穿他,上回是誰說要把自己一表妹介紹給徐景的,這會兒見了夏夏又賣乖!夏夏你別信他們的! 夏夏抿唇笑著,由他們說去。 要說還是郭夏夏面子大!熊汶換個話題,前老板結(jié)婚還專門請你來參加婚禮! 那還不是夏夏干活認真,得葉總賞識!小雙說著,攏手俯在夏夏耳邊悄悄告密,葉總對現(xiàn)在的秘書很不滿意呢,嫌她做事沒眼力見。唉,我現(xiàn)在才發(fā)現(xiàn),原來我們老板也是個很挑剔的人!真奇怪,你當初在的時候怎么一點問題都沒有? 夏夏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。 大伙兒正起勁地聊著,司儀奔上臺,拿話筒大聲講了幾句,鬧哄哄的氣氛才有所好轉(zhuǎn),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,新郎新娘也已走到大廳門口作好了進場準備。 司儀聲情并茂地講了一番開場白后,結(jié)婚進行曲奏響,新人的身影逐漸推入眾賓客的視野。掌聲四起時,夏夏的心情再度陷入落寞,也許是因為文萱臉上幸福的微笑,也許是因為小雙剛才說的那一席話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