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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一時都陷入沉默。 老三又用力抽一口煙,目含復雜的深意望向葉吟風:你會跟她離婚嗎? 這是我的事。 也對,我管不著。老三眼神捉摸不定,真沒想到像你這么有前途的男人也會跟邱文萱攪和在一起。我看你人不錯,給你句忠告,那女人不是什么好東西。 我是不是該謝謝你提醒我?葉吟風沉著臉反問。 老三再次笑起來:那倒不必。如果你舍不得她我也能理解,畢竟沒有幾個男人能逃得過漂亮女人的誘惑。 他們的會面前后不超過十分鐘,老三拿走了一筆錢,給葉吟風留下的卻是一堆讓他無法消受的信息。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間包房的,經(jīng)過洗手間時,他沖進去,著實狂吐了一陣。 不管老三怎么評價邱文萱,也不管邱文萱的過去有多么不可告人,在傅澄宇的事情上,葉吟風最為痛恨的人卻是自己。 他痛悔自己之前跟文萱講了太多關于抱負和理想的大話,還有他對江潤項目志在必得的決心,以至于她竟然用這種方式去幫他換取勝利。 而最終,她讓他成為一個可憐又可笑的傀儡。 晚上,葉吟風沒能回去為文萱慶祝生日,他現(xiàn)在連坦然地看她一眼都難以做到,更何況是面對面坐著談笑風生。甚至,當她打來電話,當他聽著電話那頭她輕柔婉轉的嗓音時,一股窒悶的感覺剎那間充斥胸膛。 他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她,而文萱,一如他預料的那樣,相信或者說假裝相信了他在對待他的社交問題上,她從來都表現(xiàn)大度且從不干涉。 接完文萱的電話后,葉吟風索性關了機,此時,他誰的聲音都不想聽。 一整個晚上,他空著肚子,開著車把三江的角角落落逛了個遍。直到累得逛不動了,才就近找了家酒店住下。 他知道自己在逃避,但眼下除了躲開所有熟悉的人群,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干什么。 在酒店的衛(wèi)生間里,葉吟風把那些丑陋的相片燒了個精光,把碎屑都沖進了馬桶。之后,他四仰八叉躺在床上。 他覺得很累,想好好睡一覺,可思緒不肯放過他,拽著他瀕于崩潰的神經(jīng)在過去和未來中游走。 他像一只陷入蛛網(wǎng)的昆蟲,無論怎么掙扎,無論怎樣樹立信心,依然逃不過被獵殺的命運。 他能怎么辦呢? 去找傅澄宇拼命?那不是等于昭告天下? 或者和文萱離婚,讓他們高調(diào)、短暫的婚姻淪為一個笑柄? 與把丑惡吞下去相比,葉吟風發(fā)現(xiàn)后者更讓自己難以承受。 嘲笑我吧!他在心里發(fā)出慘烈的笑聲,我就是一個懦弱的可憐蟲! 葉吟風借口出差,在酒店一連住了三天,公司的事務也都通過電話溝通解決。他覺得自己像一具行尸走rou,只有在跟崔友新等下屬聊具體業(yè)務時才能稍稍恢復一點人味兒。 通過崔友新方面的消息,他了解到江潤項目的進展大致還算順利,傅澄宇也重新在江潤露面了,依舊風光無限,原來此前擔心的種種都只是虛驚一場。 而只有葉吟風清楚自己所遭受的屈辱,那將是他心上永遠無法彌合的傷疤。 葉總,您那邊的事大概什么時候能完成?江潤的設備測試通過后咱們還要舉行一個慶祝儀式,沒您不成局??!面對即將成功的局面,崔友新的聲音顯得無比歡快。 葉吟風想了想,勉為其難地問:你預計哪天需要我到場? 也就這個禮拜的事兒,最遲能推到下周一吧。 葉吟風深吸一口氣:行,我這個星期五就回去。 時間確實是醫(yī)治一切創(chuàng)傷的良藥。雖然對于葉吟風而言,可供他用來治療的時間實在太短,但在最初的疼痛過去后,理智還是占了上風。曾經(jīng)是完美主義的他,在現(xiàn)實面前也不得不低頭,作出改變。 事實上,葉吟風星期四就重新回到他既定的軌道上去了。 公司運營如舊,下屬們的臉上洋溢著與過去毫無二致的恭敬;家里,母親照樣嘮叨,文萱對他的突然失蹤也沒有多加埋怨。 在繁華的表面之下,葉吟風不免又生出奢望,如果他能夠甩開那段骯臟的記憶重新開始,那么現(xiàn)在仍不失為一個幸福美麗的世界。 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。 于是,他白天依舊過得神經(jīng)緊張,而到了夜晚,又遲遲無法入眠。 他開始迷上喝酒,好讓自己陷入渾沌狀態(tài),借此暫別痛苦的記憶。 就這樣一天天地熬到周一。 江潤項目的慶功宴上,葉吟風的言談舉止無不大方得體,贏得掌聲陣陣。他甚至還跟傅澄宇熱情地握手言歡。 光看他臉上那盛情風光的笑意,誰能猜到他深埋心底的恨與痛。如果現(xiàn)在給他一面鏡子,葉吟風相信,連他自己都會唾棄鏡中那個虛偽的自己。 可不這么做,他又能怎么樣呢? 他面帶完美無缺的笑容,在心里苦澀地自嘲:人生如戲,你我皆是戲子。 夜,再度悄悄拉開帷幕,把世間的一切都納入它龐大的麾下。 第三杯威士忌灌下去后,葉吟風的神經(jīng)才徹底舒緩下來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