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是星宿川的輪回幻境，幻境中的景象與星宿川呈上下顛倒狀態(tài)。”冷開樞頓了頓，偏過頭，“長岐，你再看，幻境里的群山山勢像不像羅浮山？”

    葉長岐仔細辨別，確實是羅浮山宗。冷開樞便帶他去往下一處湖泊上方，這個湖泊底部的幻境是一個龐大的陣法，葉長岐腦中靈光乍現(xiàn)。

    “這是鐘山劍宗的天地歸元陣！”

    冷開樞點頭：“本座觀察過星宿川所有湖泊，發(fā)現(xiàn)湖底幻境不光是九州各處，還包括無數(shù)上古妖獸與上古遺留秘境。并且，幻境中的妖獸與景象會隨時間推移而緩慢變化。比如這個天地歸元陣，本座見證了它從研究、繪制，最后被損壞的全過程?！?/br>
    葉長岐曾聽冷開樞心魔說過，鐘山劍宗在短時間內(nèi)繪制了上百個天地歸元陣，只為了召喚劍骨去劍宗，卻被冷開樞全部擊碎。

    葉長岐猶豫問道：“師尊是指，輪回幻境中的景象，是真實發(fā)生過的？”

    “沒錯，都是過去真實發(fā)生過，真實存在的人或事。所以事實大約是，燕似虞開啟移山填海陣，但是另一端卻落在了星宿川，通過幻境引來存在于過去的神獸?！崩溟_樞雙目中凝聚著冷色，問葉長岐，“長岐，你可見過天宮院的尊上司空長卿？”

    葉長岐自然認得。司空長卿向燕似虞泄露了羅浮山宗無數(shù)秘聞不說，還將昏迷的良云生與被重創(chuàng)的燕似虞都帶走。

    冷開樞卻沒有太過意外：“星宿川的輪回圣境非大能修士無法抵達，單就燕似虞目前的實力而言，他定然沒有來過星宿川，也不知曉是否真的有那么一頭能吞食相柳的神獸，而這時有人告訴他星宿川有大妖，并讓他見到了輪回幻境，隨后主動協(xié)助他將陣法落到了星宿川?！?/br>
    “也就是說，就算燕似虞開啟那個移山填海陣，陣中最后都不會有妖獸出來？”葉長岐凝重地說。

    “沒錯，不過這并不是他的本意。因為他也是被騙的那個，騙他的人正是司空長卿?！崩溟_樞說到此處似乎笑了下，“本座早知司空本性如此，所以并不意外，他既能做出監(jiān)視他宗的無聊之舉，自然也會因一時興起欺騙燕似虞。司空此人，向來游戲人間，是非善惡，在他心中不過一紙荒唐言?！?/br>
    “天宮院的主人竟然如此荒謬？師尊正是因此，與他相看兩相厭？”葉長岐不可置信。

    冷開樞說：“并不，是因為本座知曉他活不久，卻對他如此行事無可奈何。”

    葉長岐心中咯噔一跳：“什么叫活不久？”

    兩人回到最初的星宿湖，那個仿佛深淵裂口的移山填海陣正在緩慢旋轉(zhuǎn)，裂口正對星宿湖底的神獸幻境。

    冷開樞嘆息一聲：“司空長卿為陣修大能，推演天機無數(shù)，這本就是逆天而行，壽命自然比尋常修士更短。而他，更是在幼時便推演到自己隕落之日，所以活著的時日里便肆無忌憚地使用觀星推演能力，本座曾勸過他多次，司空并不在意?！?/br>
    司空說，我既然只能活到那一日，那現(xiàn)在隨意推演天機也無大礙。橫豎都是

    死，不如活得瀟灑一些。

    冷開樞便問他，司空，你當(dāng)真不在乎性命？

    司空長卿手中的陣法便消失了，赤金色的雙目中，玉面貍般豎瞳驟然放大，臉上的星宿紋路熒光灼灼，整個人壓抑著怒火。

    他冷笑一聲。像是說給冷開樞聽的，又像是故意在嘲諷自己，他說，我不在乎性命？對啊，冷開樞，我不在乎。

    若是不在乎，又為何會好奇自己能活多久？或許當(dāng)年他只是在好奇心驅(qū)使，想要知曉自己是否能飛升，卻不料得知曉了自己的隕落之日。

    無數(shù)次地推演，都得來相同的死亡日期。

    “他并無求生意志，所以游戲人間，也正因為如此，本座雖不贊同他的某些舉動，卻遲遲沒有對他發(fā)難。一個心中已死的人，只要他不做傷天害理之事，留著他也無妨?！?/br>
    葉長岐許久未言。話雖如此，如今的司空長卿卻是間接促成了燕似虞解開相柳封印，傷害了無數(shù)修士性命。若真繼續(xù)下去，遲早有一日，冷開樞將與自己師弟兵刃相向。

    開樞星君見他面色嚴肅，轉(zhuǎn)而說：“長岐，可想知曉那神獸的名字？”

    這頭神獸既然是星宿川幻境中的神獸，便說明確實存在于世，若不知曉底細，終歸是個隱患。

    葉長岐嗯了一聲，冷開樞說：“若本座猜得不錯，這是一頭名為黔魚的神獸，上古時曾在歸墟外海出沒過一次?！洞蠡淖⒔?jīng)》有言，黔魚出海，吞天蝕日，方圓萬里，無人生還。歸墟鎮(zhèn)守上萬年，人鬼不出，唯此方安。所以就算它如今還活在世上，也不必擔(dān)憂?！?/br>
    一番討論，居然得出神獸并不會跨越移山填海陣的結(jié)論，葉長岐松了一口氣，卻笑不出來，只因他想起燕似虞所做一切，只為搶奪劍骨，而為何搶奪劍骨，卻是始終無法知曉。

    冷開樞似乎知曉他心中所想，輕輕地笑了一聲。

    葉長岐疑惑看向他的師尊，他原本以為對方只是一位冷面的劍尊，卻不想笑起來時，竟然溫柔無比。

    冷開樞微微傾身：“長岐，為師同你說了這么多，便是想告訴你，只要你想，便可找到星宿川中屬于燕似虞的輪回幻境，知曉他過去發(fā)生了什么，才會對劍骨充滿執(zhí)念?！?/br>
    就算星宿川中并無燕似虞本人的幻境，葉長岐也可通過追溯當(dāng)年的羅浮山宗，遇到過去的燕似虞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