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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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一眼,他就知道非吳棲山不可。 鳳凰,是他的唯一。 他將對方視作烈火,縱使被焚燒得尸骨無存,也會如同飛蛾始終追逐他而去。 青年的眼中流下兩行淚,火光中,他無聲地哭起來,可為什么,他這么弱小。吳棲山不喜歡弱小的妖怪,而他不但弱小,還常常給鳳凰添麻煩。 他一廂情愿追逐對方,不期望鳳凰的目光分到自己身上,可受傷時(shí),卻止不住渴望著對方,幻想著吳棲山出現(xiàn)在自己身邊。 或許是他的期渴太過濃烈,神鳥聽見了他的心聲。 熊熊的火焰中,一道黑影猛地?fù)涑?,甚至在地上翻滾了幾圈,才停在他身邊。 小妖驚詫地瞪大了眼。 鳳凰真火逐漸熄滅,露出吳棲山的身形,他晃了下腦袋,坐起身,環(huán)顧四周,卻意外見到趴在地上眼淚汪汪的小妖,吳棲山頭昏腦脹,皺著眉問他:“你怎么在這。” 沒等他回話,吳棲山便煩躁地罵道:“該死的燕似虞?!?/br> 他以為燕似虞沒有信守承諾放走小妖。 吳棲山狀態(tài)不算特別好,裸露的身體上帶著一些傷口,小妖見了,就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問他:“鳳凰,你受傷了嗎?” 吳棲山?jīng)]有理他,火勢越來越大,他余光瞥見小妖趴在地上,又嗅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,才知曉小妖受傷了。 “爬得起來嗎?” 小妖手撐著泥地,支撐起上身,咬著牙試圖從地上爬起來,可他就算汗流浹背,也無法起身,兩條腿毫無知覺地拖在地上。 他喘著氣搖頭:“鳳凰兒,你走吧,別管我了。” 吳棲山的劍眉重重一擰,十分不滿他自暴自棄,嘖了一聲,在小妖身邊單膝跪下,他說:“把手放在我肩上,快點(diǎn)?!?/br> 小妖睜大了雙眼,不可置信,吳棲山便不再催促他,直接撈過小妖的手臂架在自己肩上,一條胳膊穿過他茂密的長發(fā),扶著他的脊背,另一只手小心地抄起他的雙腿。 他將小妖橫抱在懷中。 小妖已經(jīng)暈頭轉(zhuǎn)向,呆呆地靠在他懷里。好半晌都沒能回過神。 他聽見吳棲山的聲音,又低又沉,像是從胸腔中滾出來,他靠在對方的胸上,能感受到吳棲山胸腔震動。 “如果害怕,你就閉上眼。” 鳳凰的背后生出寬大的羽翼,隔絕住烈火灼熱的溫度,吳棲山抱著他,在火海中一躍而出,當(dāng)鳳凰羽展開,小妖在他懷里睜開了眼。 他小聲喊對方:“鳳……鳳凰兒……” 吳棲山正在搜尋沒有起火的地方:“嗯?” 你為什么會來救我? 小妖在心底問。 吳棲山卻仿佛猜出他心中所想,只答:“我聞到梧桐木的氣息,懷疑是你,過來看一眼?!?/br> 可吳山神木俱是梧桐木,吳棲山怎么可能在這樣的環(huán)境下辨識出他,小妖不解,又聽吳棲山道。 “你的荷包里,有我的鳳凰金翎。” 在妖族時(shí),總有一眾神鳥追在鳳凰身后,為他搜尋遺落的鳳凰金翎。離開妖族后,用作箭矢的鳳凰金翎需要回收,吳棲山偶爾不愿去撿拾那些被血污浸染的金翎,所以需要拔自己身上羽毛。 但鳳凰也會心疼自己羽翼,好在有人為他收回了那些羽毛。 好心的小妖在他懷里疑惑發(fā)問:“您怎么知道?” “你荷包里的金翎每隔一段時(shí)間便會少幾根。”吳棲山?jīng)]有繼續(xù)說下去,畢竟從他人的荷包里取自己掉落的羽毛這事,聽上去就古怪。 小妖卻懵懵懂懂地點(diǎn)頭,看上去十分高興:“能幫到你就好?!?/br> 吳棲山沉默了一會兒,嗯了一聲。 他們落到山間湖泊邊,吳棲山將他放在地上,又取了一些水澆在他頭發(fā)上,那些被燒焦的長發(fā)終于不再黯淡無光,甚至生出了一些鮮嫩的發(fā)絲。 小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對方,笑盈盈地看著鳳凰給自己澆水:“鳳凰兒,為什么這里會有大火?” 吳棲山眼皮都沒掀一下:“我落下來后失手燒了。” “為什么?” “你知道鳳凰雛鳥出生后,為什么妖族將族內(nèi)梧桐木全移走的事嗎?”吳棲山坐在他一側(cè),抬手看了看自己手掌,“自古以來,鳳凰只棲在梧桐木上,而鳳凰雛鳥,常常會不顧一切停在梧桐身上,從此不再化為人形,不再修煉。天長地久,直至衰亡,你明白了嗎?” “你對我有致命吸引力。所以你離開我,對目前而言的我來說,才是好事?!?/br> 他已經(jīng)感受梧桐對于他的恐怖吸引力,從第一次相見,心中便有一道聲音蠱惑著他、催促著他,化作原型,棲息在梧桐木上。 吳棲山的大腦時(shí)而昏沉,時(shí)而清醒,直到他落入神山。 他從未見過如此多的梧桐神木。 他發(fā)了瘋,鳳凰真火遺落在林間,生起滔天火焰。吳棲山在火海中迷失方向,分不清眼前的真火與自己哪一個(gè)才是真實(shí),又或者,他就是籠罩在山中的火海,吞噬掉一切。 可后來,他嗅到梧桐木的清香。 他熟悉那一縷淡雅的香氣,因?yàn)橄銡獾闹魅藦脑S多年前開始便追在他身后。 他好像擁有了一個(gè)方向,從火海中抽離而出,向著香氣來源追尋而去。 天長地久,直至衰亡。 他找到了小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