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0章
許無涯下意識閉上眼,也沒躲避,以為對方要招呼他的臉,但拳頭卻沒落到臉上,他遲疑地睜開一只眼,瞧見路和風鄙夷的神情,嘴角卻是難得帶笑,許無涯緊繃的心神也隨之放松。 “好啊,你小子,學會騙兄長了?!?/br> “兵不厭詐,”路和風的笑意又收了回去,“許無涯,我再問你一遍,你是不是想和我結為道侶?!?/br> 許無涯與他對視,鄭重地一點頭。 路和風道:“沒門。” 許無涯沒反應過來。 他就這么被拒絕了? 路和風的視線錯過他,落到了海上,星夜中仙閣蓬壺的前方,出現(xiàn)了一座海市天宮,城郭閣樓,鱗次櫛比,山脈起伏,水勢浩淼。 一只白頸鳳頭燕鷗掠過海面,撲進海市中。 許無涯還因被拒而失神,路和風已經(jīng)高聲喊道:“師尊,大師兄,我們到海市了?!?/br> 葉長岐和冷開樞來到船舷邊,司空長卿的陣法也在一側開啟,他瞧見失魂落魄的許無涯,語調(diào)平直,但就讓許無涯恨得咬碎銀牙:“你也求道侶失敗了,看來冷開樞沒有好好教授你。” 許無涯暗自罵他,滾。 但是臉上還掛著虛弱的微笑:“天宮院前任主人哪里的話,在下好歹能見到師弟的面,而師叔您連云生星君的面都不能見,論辛苦,還是您更辛苦,也該請師尊幫幫您這位做師弟的。不然下次還惹云生星君不快,可就不單單是派去人間了?!?/br> 見司空長卿欲言,許無涯連忙咳嗽一聲,喚來樂修,同幾人辭別:“我們便送到這了,后會有期?!?/br> 他又望了幾眼路和風,只道:“和風,我不會放棄的。” 和風立在飛劍上,側過身,海風將他的碎發(fā)吹亂,掩在眉目上,他略微高于在船上的許無涯,于是笑了一下,揮了揮手,頭也不回地朝著海市飛去。 葉長岐道:“師弟,照看好云頂城!” 許無涯點頭,他拉住被海風吹起來的斗篷,目送幾人遠去。 他忽然想起一事。 若這次不去歸墟,他或許也不能見到燕似虞了。 見不到也好。 許無涯正色:“收了仙閣蓬壺,我們連夜折返云頂城。” 葉長岐等人與他的背道而馳,逐漸靠近海市,空曠的海域上,群鳥若游魚穿行云海。 他們疾馳過海市,蜃樓向著身后快速退去,兩面的云海翻滾出一條狹長的通道,如同無水的堤壩。 海市若即若離,海色空蒙,交錯的霞光穿透海市天宮,大約前行了百里,四面云海低垂,海上出現(xiàn)一座高聳入云的山峰,好似擎天一柱。 正是卯時,金烏從海線邊升起來。 三桑之極,云垂海立。 以大道歸元,是謂歸墟。 有仙宗,抱山而起,望之如垂云浮空,遺世獨立。 長橋行空,鶴引蛟龍。天懸一線,絕寂相擁。 歸墟廊橋連接著左右陡峭崖壁,橋上瓊樓玉宇,飛檐斗拱,橋下支柱若弦月?lián)砗?。遠遠望去,行空廊橋似雙龍口中掠出的孤鶴,命懸一線。 行空廊橋的正下方,懸掛著一座顛倒的六層塔,塔頂流淌出瑩藍色的海水,似泉豎直落入東海,形成一道粗壯的水柱。 只一眼,葉長岐便能確認,這就是燕似虞心心念念的歸墟。 以往數(shù)次讓魔修逃走,眾人迫不得已,但今日,燕似虞必死無疑。 只是不知他想要復活的燕行雪如何了? 燕似虞復活她了嗎? 海上無風起浪,從歸墟中傳來一股猛烈的氣流,飛劍顛簸,司空長卿開啟了避風陣法。 幾人落到行空廊橋中,周圍都是交錯的廊柱,雕刻著繁復的海圖,廊橋邊圍著一層白色的欄桿,中部鑿空,下方有游龍、浪潮浮雕。 司空長卿伸出兩指,輕撫了一把,指腹輕輕摩挲,感受片刻:“是海貝,就是重云給你的那個萬寶螺。” 葉長岐若有所思:“有些古怪。” 路和風扶著欄桿,往下張望:“大師兄,廊橋下的水柱,一點聲音都沒有?!?/br> 按理來說,那么粗壯的水柱,水勢湍急,不光出水時聲響如雷,入水時也該爆出群馬奔騰般的吼聲。 可他們立在廊橋上,竟然聽不見一點水聲。 不光如此,整座廊橋,行空廊橋上居然一位修士都沒有。 孫凌風曾說,三百年前,九州各大宗門將黔魚鎮(zhèn)壓在東海歸墟之下,挑選出各宗實力最強的修士前往歸墟,在那里建起一座歸墟宗,只為鎮(zhèn)守神獸。 這批修士,本該時刻留守在歸墟宗內(nèi),可為什么他們四位外人進入歸墟,歸墟宗人居然毫無反應? 不僅是歸墟宗修士毫無察覺,就連燕似虞也不在。 “先找人?!比~長岐道,“找燕似虞和參宿,若遇上歸墟宗修士,我們再解釋?!?/br> 四人分開行動,葉長岐御劍而行,環(huán)繞廊橋行進,因為路和風說水柱無聲,他先去了廊橋下倒懸的寶塔。 葉長岐在廊橋正下方找到了寶塔入口,塔身由五色琉璃制成,尋常高塔體積自下而上逐層縮小,眼前的這座琉璃塔全然相反,是自下而上逐層擴大。 琉璃塔的入口有四座拱門,用海象、海龍、海市、海珠裝飾,拱門之間分別放置著日晷、漏刻、漏壺、圭表四種觀測儀器,表面呈現(xiàn)玉石般的光澤,構造不盡相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