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柏老師！冷靜點?。　彼郎窕馃放癜銢_進(jìn)店鋪內(nèi)，試圖拉住柏今意。

    “買——”

    但死神是靈魂狀態(tài)，根本扯不住柏今意，情急之下，他直接變成實體狀態(tài)，抬手捂住柏今意的嘴巴。

    “一萬塊！這包要一萬塊！如果你要把它給我，你就相當(dāng)于燒掉一萬塊！這包瘋了，你也瘋了！我覺得我的小腰包很好，我不會換掉它的！實在不行，你給我燒塊布下來，我也能自己diy，總之，我絕對不允許你燒掉自己辛辛苦苦上課賺來的一萬塊錢！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柏今意垂眸看死神，腦海中出現(xiàn)了死神拿著針線努力做腰包的樣子。

    不過幻想的泡泡，很快被死神兇兇的眼神戳破。

    柏今意用提包那只手的拇指，點了點死神捂著自己嘴的手。

    簡無緒不愿意收回，還和柏今意討價還價：“柏老師，我知道你壓力很大，但是購物是不能解壓的！只有跳樓才能解壓，明白嗎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柏今意點下頭。

    “跳橋也能解壓。”死神又補充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柏今意再點下頭。

    “那么我們可以回宿舍了嗎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柏今意再度點下頭，放下包，和死神回宿舍了。

    他們從商場回到宿舍，新的沙發(fā)床正好送到，老的沙發(fā)，也拜托工人拿走了。

    擺上了全新家具的宿舍，和出門時候相比，似乎又有了些不一樣。

    ……可能是更有和鬼同居的感覺了吧？

    當(dāng)柏今意看見死神萬分驚喜地?fù)湎蛏嘲l(fā)床的時候，這樣想著。

    這時，死神都撲到了一半，又硬生生停下，眼巴巴的目光從新的沙發(fā)床上，挪到柏今意手邊的袋子上。雖然沒有說話，但從表情到肢體都透露著了想換新衣服的意思。

    衣服都買了，確實應(yīng)該趕緊換上。

    柏今意剛剛將衣服拿出袋子，突然又停住。

    之前沒注意，在宿舍里燒東西，已經(jīng)很不應(yīng)該了，這次肯定不能再這樣做，好在正是清明，城市里有設(shè)置焚燒點，把衣服帶去焚燒點處理就行。有個焚燒點，距離學(xué)校還挺近的……

    柏今意又帶著死神出了門，在焚燒點給死神送物資。

    今天買的睡衣和拖鞋，毫無疑問是要燒下去的。

    “牙刷和毛巾呢？”柏今意問死神，“是不是也要一起燒下去？”

    “使用牙刷和毛巾，需要用水。”簡無緒在思考，“雖然我可以將地府的東西變成實體再碰水，但總覺得有些多此一舉，刷牙洗臉的時候，只有一團(tuán)水懸浮在半空中，看起來也很奇怪吧？”

    柏今意覺得，如果只有牙刷和毛巾懸浮在半空中，也沒有正常到哪里去。

    “再說，把牙刷和毛巾留下來，這些東西就能和柏老師的擺在一起了吧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？”柏今意不明白死神這樣說的意思所在，他遲疑了下，“沒錯，會擺在一起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好了。這樣有外人進(jìn)來的時候，就會看見成對的牙刷，就會知道這個房間里，除了柏老師外，還住著一位房客！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嗯，一位看不見的房客，鬧鬼了。

    “這樣他們就不會想住進(jìn)來了！”

    “……并沒有人會想住進(jìn)來?！卑亟褚庥X得有必要糾正一下死神的想法偏差。

    “為什么？”簡無緒。

    “因為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就很想和柏老師一起住啊?！焙啛o緒。

    這趟焚燒的最后，柏今意還是沒有把‘因為’后面的話說出來，他們回到了宿舍，將青蛙牙刷和狐貍毛巾與自己的牙刷和毛巾擺在一起后，柏今意還是感覺到了淡淡的后悔。

    做人不能沖動消費，應(yīng)該買純色用品。

    但是……算了。

    等用過三個月，再給死神換別的吧。

    這次再回到宿舍，死神動作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迅捷。

    他咻地飛進(jìn)洗手間，柏今意聽見了洗手間的關(guān)門聲，而后是嘩啦啦的水聲，沒過多久，水聲結(jié)束了，這時候柏今意還在整理昨天沒收的書本，標(biāo)好了各自的主人名字后，把它們合并同類項擺到書架上。

    接著他聽見死神的聲音。

    “柏老師，我好了！我可以上床嗎？”

    “你的床，你隨意?！?/br>
    柏今意聲音落下，聽見后邊傳來小小的一聲“噗”——

    死神飛到了自己的床上。

    他以為會聽見更多的聲音，但是并沒有，他放完了最后一本書，有些好奇地回頭看了一眼，看見死神只是仰面朝上，雙手?jǐn)傞_，整個鬼用一種十分放空但看起來異常幸福滿足的姿態(tài)平躺在床上。

    情緒是可以互相傳遞的?？粗郎襁@樣子，柏今意竟然也感覺到了相似的滿足和愜意。這種舒適的情緒下，他不由多看了死神兩眼，發(fā)現(xiàn)死神已經(jīng)換上了新的睡衣，透明的下頷處，因為真絲的反光，而泛出了微微的蘋果紅，看上去……確實挺漂亮的。

    柏今意承認(rèn)。

    而后柏今意發(fā)現(xiàn)沙發(fā)床微微下凹，也就是說，這時候的死神是實體狀態(tài)，他回想這兩天死神切換實體與靈魂的速度，不禁說：“你現(xiàn)在切換形態(tài)比過去熟練多了?！?/br>
    簡無緒愣了下：“……是嗎？”

    他決定試試，于是從床上坐起來。

    握拳，變靈魂，變了。

    松開，變實體，變了。

    絲般順滑~

    簡無緒這才驚奇道：“真的啊……發(fā)生了什么，我怎么突然之間就變強了？是因為我終于擁有手機(jī)的緣故嗎？”

    說不定是那天晚上你身上散發(fā)出的白光的功勞呢？柏今意想，但是沒有說出來。

    他把注意力重新轉(zhuǎn)回到自己的工作上，忙忙碌碌一整晚后，趕在12點之前，他躺上床鋪，將要閉眼的時候，他突然聽見死神說：

    “柏老師，你是不是忘記了件事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柏今意開始思考自己忘記了什么事，思考了一圈之后，“沒有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，”簡無緒，“難道你不給你爸爸打電話？”

    “？”

    “指責(zé)他沒有事先通知你，就給你安排了相親?。　?/br>
    第二十三章

    死神說了柏今意完全沒有想過的事情。

    他下意識回應(yīng)：“我沒有這個打算?！?/br>
    “為什么沒有？”

    “沒有為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是他們做了你不高興的事情, 打電話給他們，告訴他們，這件事情你不高興, 你不喜歡, 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嗎？”簡無緒說。

    柏今意發(fā)現(xiàn)自己似乎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言語。

    他為什么找不到反駁的言語？

    正踟躕間, 手機(jī)出現(xiàn)在眼前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柏今意抬頭看死神，試圖用迫退學(xué)生的眼神, 迫退死神，但是死神完全不恐懼這沉默的眼神殺，還握著手機(jī)再往柏今意的位置飄一飄, 都要飄上床鋪了。

    甚至死神還在跟他講道理：

    “柏老師, 從人與人之間的禮貌來講, 就算是你父母, 所做的事情涉及到你的時候，也應(yīng)該讓你知情，對吧？而從你自身的角度來講, 當(dāng)你感覺難受的時候，你也應(yīng)該直接說出來，不然的話, 你的難受只會越積越多，事情只會越來越糟糕——”

    簡無緒一氣呵成地說完了, 還問柏今意：

    “對吧？”

    柏今意終于明白了，也許他無法反駁的原因，是因為他知道死神說的是對的。

    他是應(yīng)該……說出來。

    柏今意接過手機(jī)。

    手機(jī)在手掌里沉甸甸的, 比之前任何一次拿起時候都要沉。

    沉得他有些抓不穩(wěn)它。

    柏今意感覺自己有點抓不穩(wěn), 但在手機(jī)掉下去之前，他朝死神看了一眼, 突然意識到：但就算我一時拿不穩(wěn)，把手機(jī)掉到地板上……床底下……甚至窗外去，死神也會迅速撿起來重新遞給我的吧。

    這樣想想……把手機(jī)掉下去也沒有意義啊。

    柏今意深吸一口氣，打開了微信界面。

    “不打電話嗎？”簡無緒很失望，“柏老師，聲音是有溫度的?！?/br>
    嗯，電話才方便你實時加入戰(zhàn)爭。

    “留言也可以，我們可以條理清晰地辯論，辯論完了，還能復(fù)盤！”簡無緒總是善于發(fā)現(xiàn)事物的優(yōu)點。

    還要留下呈堂證供嗎？

    腦內(nèi)和死神對話的時候，柏今意是分神的，等他再將紛紛雜雜的思緒收回來，集中到手機(jī)界面上時，立刻錯愕的發(fā)現(xiàn)他已經(jīng)打了無意義的兩個符號，發(fā)了出去。

    而這甚至不是關(guān)鍵。

    關(guān)鍵是，平常晚上九點半就睡覺的爸爸，在這將近十二點的時間里，居然還醒著，并回復(fù)了他。

    “？”

    柏今意看著這個問號，久久沒能回神，一時甚至在想，是天意嗎？

    不是天意，是死神的意愿。

    旁觀的死神催促道：“柏老師，正好你爸爸在，發(fā)消息跟他說清楚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