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詭計多端的人類男友 第90節(jié)
糟糕!mama怎么醒了? 柏今意霎時懊惱,他顧不上許多,立刻從自己的房間里箭步出門,來到主臥之前,一旋門把手,就把門旋開了。 柏培云梅相真睡覺的時候會關門,但不會鎖門。 因此他很輕易地將門打開,迅速掃一眼室內。 梅相真將燈打開了,她倚在床頭,因為刺眼的燈光瞇著眼睛,柏培云也被驚醒了,正迷迷糊糊,他看見簡無緒,簡無緒站在床頭前,床頭柜的抽屜都拉了一半,病歷等資料正放在里邊,他mama的手…… 還好。 柏今意的心松了。 他mama的手很疑惑地在拉開的抽屜前摸索著,但沒有抓到簡無緒,簡無緒恨不得化成一張紙,貼在床頭柜旁的衣柜上。 他來了,貼在那邊的簡無緒便嗖地跑到他的身后去。 柏今意定定神,對爸媽說:“爸媽,怎么了?我剛剛在隔壁房間聽見聲音?!?/br> “……剛才好像有人進了房間。”梅相真喃喃道,驚懼的目光落在半開的抽屜上。 “會不會是小偷?”柏培云清醒了。 “我沒有聽見聲音。”柏今意,“屋里的警報器也沒響?!?/br> “是不是你睡著睡著,弄混了夢和現實?”柏培云放心了,轉而問梅相真。 “……”梅相真只是搖搖頭。 “好了,我們這里沒事,你回去睡吧?!卑嘏嘣朴謱Π亟褚庹f。 柏今意點點頭,幫父母把門關上。 關了門后,柏培云對梅相真模糊的安慰,依然從里頭傳出來。 一人一鬼回到了房間。 簡無緒小小聲:“你mama突然醒了……” “沒關系。”柏今意依然冷靜,“明天再找機會,我mama不可能隨時都守在床頭前的。我mama有沒有碰到你?” “沒有?!焙啛o緒肯定搖頭。 “那就沒關系?!卑亟褚猓皠e想太多,我們先睡,明天起來在繼續(xù)。” 他們躺下了,只躺了大概四個小時,外頭就傳來一些響動,柏今意睡得不熟,立刻醒來了,他躺在床上,辨別著外邊的聲音: 柏培云起床了,走過走廊,看了早間新聞,要出去晨練了…… 他說了話,和誰說的?和mama說的。 柏今意聽見了梅相真的聲音,是很短很低的一聲“嗯”。 柏培云又問:“你今天看著不太好,沒事吧?” “嗯。” “要不再回去睡一會?” 梅相真似乎拒絕了,外頭的聲音依然在響。 柏今意有點意外,柏培云早起鍛煉是習慣,但梅相真一般會睡到上午八點左右,再加上昨天晚上她被驚醒,今天應該會稍微補覺才對,為什么反而早早起床? 他不免起床,將臥房的門開了一條縫,往外看去。 沒看見太多,只看見梅相真手捧的一些紅色東西——是紅燭和線香。還有一些土黃色的東西,但柏今意沒看清楚。 mama早起,是打算去拜佛? 他將門無聲合上,重新回到床上,沒有睡,只是耐心等待著外頭的聲音都消失,等待父母都離開,方才從床上起來。 機會比預想來得更快。 他轉向主臥,打開床頭柜。 父母都走了,他拿病歷,沒有人會發(fā)現。 床頭柜里空空如也。 “……病歷呢?”柏今意錯愕低語。 他第一瞬間想到的,是昨天晚上的行動打草驚蛇,mama將病歷換地方存放了。 可他隨之又想,病歷不是什么貴重物品,他之前也從沒有表露出自己的計劃,mama應該不至于未雨綢繆到這種程度。 那或許是…… 柏今意想起之前看見的梅相真攜帶的東西,除了線香與香燭之外,還有一些土黃色的東西,那會不會是裝著病歷和檢查單的牛皮紙? “mama帶著去寺廟,打算拜佛之后去掛號問診嗎?” 這是很有可能的。 現在六點,上山拜佛,一進一出,下來也差不多八點,正好是上午門診掛號時間。 想到這種可能,柏今意心情放松不少。 或許梅相真只是嘴上強硬,其實實際行動已經有所改變了。 也許他可以再稍微等等…… “柏老師?!焙啛o緒忽然說話,“我有件事沒告訴你?!?/br> “怎么了?”他看過去,意外地發(fā)現簡無緒的臉色異常嚴肅,“什么事?” “之前我進去病房看你mama的檢查單,其實我覺得我自己看懂了。” “但你當時說……” “我當時說我沒有看懂。因為那個單子上的情況非常嚴重,如果按照單子來看,你mama此時絕對臥床不起?!?/br> “但我mama的身體沒有那么壞——”柏今意下意識反駁。 反駁到一半,他意識到不對,看向簡無緒。 簡無緒說: “是的,這幾天跟著你mama,你mama雖然沒什么精神,但身體各方面都沒有太多問題。 我之前一直沒說,是覺得你mama應該不會這樣,是覺得自己或許因為變成了鬼而判斷不準。但今天你mama把病歷和檢查單的各種資料都帶走了,我有點擔心……所以柏老師,這件事,我覺得我應該說出來。 柏老師,我覺得你mama的病。 很可能是假裝的?!?/br> “嗡——” 當聽完了簡無緒的話,柏今意的大腦一陣陣鐘鳴。 好像有一口大鐘,在他的大腦里,不停被敲響。 梅相真在裝???怎么可能。 梅相真生了好久的病,從他畢業(yè)了出來工作那回,就一直陸陸續(xù)續(xù)在生病。 從他畢業(yè)了出來工作那一回…… 他遵從父母意見當教師那一回…… 有那么一小段的時間,柏今意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。 他想要去找梅相真,又不想去。 他想要問明白,又意識到,自己的嘴巴像被膠水黏住了那樣,有些張不開來。 他仿佛分裂成了兩個人,在互相角力著,一個說去,弄清楚,一個說不去,就這樣。 他渾渾噩噩的,直到朱紅的殿宇忽然浮現在視線中,他才意識到,他已經打車到了寺廟。 柏今意和簡無緒下了車。 他在廟前站了一會,與清晨的風和霧中逐漸清醒,隨后他下定決心,進入寺廟,逃避堅決不了問題,既然已經到了這里,事情就要說清楚。 大清早的,私人的廟宇里,沒有人守在外頭,只有廚房里傳來些零碎的聲音。 他看見梅相真了。 梅相真正背對著他,在殿宇中為佛像上香。 她手持著三支已經點燃的線香,深深地鞠了三躬,而后將香插入香爐。 再接著,她拿起一些紙錢,點燃了投入旁邊的火盆中。 火焰倏然躥起來,為昏暗的殿宇添了份亮色。 借著這份亮色,柏今意看清楚了,裝著梅相真所有病歷所有檢查的紙袋,就放在梅相真面前的供桌上。 梅相真拿起了這份紙袋。 柏今意心中突然騰起輕微的希冀,也許簡無緒確實因為變成鬼而看錯了,也許他也想錯了,沒有什么裝病不裝病,mama馬上就要拿著這份檔案下山看病…… 也是這個時候,梅相真抬起雙手,驀然把東西前拋,她將紙袋用力投入火焰之中! 紙袋落入火焰,柏今意心中的希望變成失望;火焰如同群蛇騰起,柏今意心中的失望,又倏爾變成慌張。 可是這些情緒,都被柏今意強壓下來了。他快步上前,他越過梅相真,沒有去看mama瞬間驚恐的臉,他伸手去燃燒著的火盆,要把里頭的牛皮紙袋搶出來。 那是梅相真的病歷和檢查! ……也是梅相真裝病的證明。 “柏老師,小心!”跟在后邊的簡無緒叫了一聲。 人的手當然不能直接探進火焰之中,情急之下,簡無緒趕在柏今意面前,將燒著的牛皮紙袋從火焰中搶救出來,他用力踩著,將上面的火苗一一踩滅。 尖叫在耳旁響起來。 梅相真尖叫起來。 梅相真為什么尖叫?柏今意想。而后立刻意識到,他眼中簡無緒拿紙袋的行為,在梅相真的眼中,是紙袋自己違反物理規(guī)律地從火盆中倒飛出來,看見上面的火苗一束一束被踩滅,就好像有個看不見的人——有個鬼——正在那里,凝望著她。 “mama……”柏今意轉頭,他說,“不要怕……” 但他的聲音沒有辦法安撫梅相真,梅相真將他扯到身后,保護著他,而她則對著火盆的方向,對著簡無緒的方向,失控說話: “是你,是你,對不對?我這幾天一直能夠感覺到,你在看著,你在看著……你進了我的夢里,你進了我的生活中,你還追到了這里!你追到了寺廟中,你怎么能進來的?你怎么進得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