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兄 第51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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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著寇元嘉那好顏面的性格,也不知道現(xiàn)在該是什么心情。 不過,不管是什么,總歸好不了就是了。 這樣想著,她的唇角不由勾起,輕輕哼起了記憶深處的小調(diào)。 六月廿三,寇瓏珍的生辰。 季雁來本以為這只是一個尋尋常常的宴會,可就在這個于長樂別宮中舉辦的宴會上,卻發(fā)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。 商陽長公主寇瓏珍,被發(fā)現(xiàn)和文宣伯世子衣衫凌亂同處一榻,該做的不該做的,都做完了。 這文宣伯世子,是出了名的浪蕩多情,后院里美人無數(shù),而且還鬧過幾次強搶民女的事,都被文宣伯府壓了下來??删退闳绱?,他還整日里眠花宿柳不著家。 因著這狼藉的名聲,沒人愿意把女兒嫁給他,導(dǎo)致他如今都二十三歲了也仍未娶妻。 太后當(dāng)時就發(fā)了瘋,不管不顧的讓人扣下了在場的所有人,命人嚴(yán)查。 可最后,也只查出了一個被寇瓏珍杖責(zé)過,重病纏身命不久矣的宮女,藥是她下的,人也是她引過去的,仿佛一切都是因為一時激憤下的報復(fù),再多的,就什么都查不出來了。 仿佛真的只是如此一樣。 這個可能很可笑,但是卻又讓人覺得不無可能,畢竟人激憤之下,做什么都有可能。 季雁來半信半疑,卻在寇元青這里聽到了一句話。 “那個宮女,是先皇后留下的人?!彼f。 “是寇瓏玉做的?”季雁來下意識說。 寇元青笑了笑,沒有多說,說起了別的。 沒有得到確定的答案,季雁來疑惑的看了他一眼,也就沒有再問。 說起來她和寇瓏珍也沒什么交情,如今也只是有些憐憫罷了。 一直等到幾天后,季雁來才忽然想起。 別的地方也還罷了,宴會之處是太后一手cao辦,她會,這么不小心嗎?而這個消息天子都能查到,太后就真的一點端倪都沒發(fā)現(xiàn)嗎? 只是這么一想,季雁來就渾身發(fā)冷,沒敢再細(xì)想下去。 寇瓏珍將自己關(guān)在殿中整整三日,在文宣伯世子被判流放西北苦寒之地后,才總算踏出了房門。 那日見到她時,季雁來都不敢置信,這個蒼白憔悴,仿佛一碰就碎了的女子是那個高傲嬌蠻,有些任性的寇瓏珍。 感受到她的目光,寇瓏珍怔然看了過去,目光在她那一身素淡清雅的衣裳上劃過,然后落在她的臉上,目光忽然陰沉下來。 她這么不好,為什么季雁來還能過的這么好? 感受到對方如同利刃一樣,仿佛要割開她的血rou肌膚一樣的目光,季雁來微微蹙眉。 漂亮的人,便是蹙眉,也是美的。 寇瓏珍見了,便想起了那夜她和屈長風(fēng)說話時,兩人溫和輕笑的模樣,目光越發(fā)的尖銳。 “珍兒?!碧蠹皶r叫了一句,打斷了寇瓏珍越加按捺不住的目光。 “來吃點心,母后特意讓膳房給你做的桂花酥,你最愛吃的?!彼H手拿了桂花酥喂到寇瓏珍嘴邊。 寇瓏珍怔怔的看著她,久久沒有張嘴。 “我不止愛吃桂花酥,我還喜歡金玉膏?!彼⒅?,神色莫名的說。 季雁來心中一動,據(jù)說,那日的藥就是下在金玉膏中的。 太后的神情不變,笑著說,“你喜歡我這就讓膳房去做。” 說著話,她便準(zhǔn)備把桂花酥放下。 寇瓏珍看著她,又慢慢張開嘴,說,“我又想吃了。” 太后捏著桂花酥的手一頓,含笑喂給了她,說,“那咱們就都吃。” “要母后喂我。”寇瓏珍笑著撒嬌。 太后連聲答應(yīng)。 見此,季雁來起身告退,殿中其他人也都一一離開。 有人感嘆太后這是心疼商陽長公主了,概因桂花酥這種糕點,軟綿易碎,極其考驗人的力道儀態(tài),自己吃都得小心翼翼,更何況喂人,可太后卻直接就答應(yīng)了。 季雁來不由出神,寇瓏珍這個樣子,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? 等到第二日,又發(fā)生了一件不大不小,卻讓人十分震驚的事。 寇瓏珍去了牢房,拿劍把文宣伯世子殺了。 她力氣小,又沒做過這些事,所以足足砍了幾十劍,砍得人滿身的傷口,渾身是血,一直等到?jīng)]了動靜,才離開。 據(jù)說,文宣伯世子不是傷重死去,而是活活痛死的。 第32章 發(fā)瘋 季雁來打了寇元嘉一巴掌,毫不遲…… 一直過了許久, 季雁來都還記得那日見到寇瓏珍時的情形。 她一身粉色的衣裙被濺上星星點點,間或宛如被潑上去的鮮血,面上帶著燦爛的笑, 拖著一柄同樣染滿鮮血的長劍慢慢從青石板撲就的小徑上走來。 粉白繡荷花的繡鞋被染成血色, 走時還留下了半個血色印記。 “嫂嫂。”寇瓏珍看著季雁來,拖動長劍。 采春幾個婢女一驚, 就想上前護住季雁來。 看著眼前宛如瘋狂的女子, 季雁來心中卻只剩悲哀, 別人的野心,為何要她來承受。 寇瓏珍或許嬌蠻, 或許任性, 可她這些年的的確確沒有害過人命。 “珍兒, 拿著劍累嗎?讓她們幫你拿著,你歇歇好嗎?”季雁來揮退婢女,緩步上前,握住了寇瓏珍正要提起長劍的手。 寇瓏珍愣了愣。 季雁來沒給她反應(yīng)過來的時間,一捏她的腕子, 就接過了因為脫力而掉下的長劍,反手遞給一直跟在寇瓏珍身后的貼身宮女手里。 宮女咬著牙,哆哆嗦嗦的接了過來,卻因為上面膩滑的血漬沒拿住,失手掉落在地,發(fā)出哐當(dāng)一聲。 寇瓏珍一震, 一直恍惚的雙眼一利, 就要轉(zhuǎn)身。 伸手按住她的肩,季雁來斥了一句還不快拿起來,便半攬著人往寇瓏珍的宮殿走去。 “你這是在做什么?看我的笑話嗎?”走了許久, 寇瓏珍漸漸清醒起來,掙脫了季雁來的手,看著她冷笑著說。 目光劃過,在對方被染上鮮血的月白色衣衫上停留片刻。 “這有什么好笑的嗎?”季雁來沒太在意自己身上的衣服,反問道。 寇瓏珍唇動了動,她失了清白,原來又對季雁來不好,她笑話她,不是理所應(yīng)當(dāng)?shù)膯幔?/br> 別以為她不知道那些人在背后怎么笑她的。 “這沒什么好笑的,”不等她回答,季雁來斬釘截鐵的說。 “我希望這世上所有人都是君子淑女,希望他們善良體貼,可這并不可能。那又如何呢,難道因為她們的不善良不體貼,我就不能好好活下去了嗎?” “我沒有錯,我問心無愧,我行的正坐的端?!?/br> “而且,誰敢在我面前說一句不好聽的話?!奔狙銇碇敝笨粗墉囌洌终f,“誰又敢在你面前說句不好聽的話?” 寇瓏珍沉默了,她想說季雁來什么都不懂,她并非只是因為那些人,而是怨恨于親人的背叛。 眼見著她沉默,往日明媚無憂的少女因著這場變故迅速的成長起來,她在想什么,季雁來竟也看不出來了。 “雁來,”寇元嘉的聲音匆匆響起。 剛才有宮女臉色慘白趕到他那里,說是見了公主一身血拎著劍沖王妃走過去,驚得他整個人都懵了一下。 寇瓏珍這些天神情不對他是知道的,難免擔(dān)憂。 結(jié)果一趕到,就見季雁來素色的衣衫上都是血漬,他心中瞬間一顫。 季雁來有些驚訝,沒有理會,寇瓏珍卻忍不住看了一眼,然后諷刺道,“看,我的好兄長在擔(dān)心我傷害你呢?!?/br> “珍兒,你這是怎么了?”寇元嘉跟著就注意到了寇瓏珍,見著她一身的血漬,整個人都愣了一下,立即過去擔(dān)憂的問道。 寇瓏珍一聲冷笑,一揮袖拋開他的手,看向季雁來。 “你,的確很好?!彼粝逻@句意味不明的話后,轉(zhuǎn)身就走。 她這是被寇瓏珍夸了?季雁來有驚訝。 “珍兒,你,你怎么這副樣子?”遠(yuǎn)處,太后也趕來了,她遙遙看來一眼,見著季雁來福身行禮,她點了點頭,帶著寇瓏珍走了。 “雁來,珍兒怎么了?”寇元嘉皺了皺眉,看著季雁來問。 “我也不知?!奔狙銇頁u了搖頭,她只是恰巧遇見,哪里知道這些。 心里琢磨著,她沒有和寇元嘉多說的心思,淡淡告了辭,就帶著婢女往別的方向走去。 再次被拋下,寇元嘉定定看著季雁來離去的方向,猶豫了一下,還是轉(zhuǎn)身往著太后宮里去了。 珍兒那一身的的血,他不放心。 沒走出多遠(yuǎn),季雁來就看到了大步過來的寇元青。 “怎么樣?可有受傷?”他上前就問,順勢握住了季雁來的脈。 季雁來一驚,下意識看向四周,就見內(nèi)侍正守著周圍注意著。 “我沒事,這都是寇瓏珍身上的血?!彼p聲說,有些不自在的抽回了手。 這青天白日,大庭廣眾之下,她很不自在。 寇元青心里急,卻也顧忌著她的心情,便帶著人去了一處無人的宮殿中。 這才細(xì)細(xì)查看,確定她真的沒事才總算是放下了心。 眼見著他微皺的眉松開,季雁來才無奈的嗔了他一眼,說,“都說了我沒事。” “沒辦法,我還是忍不住擔(dān)心你?!笨茉噍p輕笑了笑說。 眼睫一顫,季雁來便說不出什么了。 “對了,寇瓏珍那個樣子,你知道怎么了嗎?”她急急拋出去一句話引開話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