嫁給陰鷙錦衣衛(wèi) 第31節(jié)
“所以如何殺死戴左明,你有了主意?” “有?!?/br> 屏風(fēng)后傳出‘窸窣’聲,是那人坐了起來,“怎么做?” 容予答:“薛邵并非沒有軟肋,利用好丁家人,就能讓他自投羅網(wǎng)?!?/br> “唔,差點忘了,你和丁家的女兒有些淵源。好,那就交給你了,我要聽到戴左明死在詔獄的消息?!鳖D了頓,他吸一口淡巴菰,遙遙對著煙霧喊話,“薛邵,別白費力氣了,你什么都審不出來,也永遠(yuǎn)查不到我?!?/br> 容予緩緩從門口退了出去,張平將斗篷披回他肩上。 他伸手扣上領(lǐng)口銅扣,平穩(wěn)道:“回宮?!?/br> * 次日朝堂,退朝后皇帝刻意留薛邵在殿上。 看得出薛邵一夜沒睡,審問犯人看著卻像犯人似的陰沉疲憊。 皇帝心中已有答案,卻還是問:“怎么樣了?章啟正倒臺以后,是誰讓戴左明以戶部名義帶出去那么些贓物?” 薛邵答:“他還沒招。” “看你臉色朕也知道他還沒招供?!?/br> “萬歲,他該有至親在那人手上?!?/br> “嗬,你意思要他招供,還得先救出他的親人摯愛?”皇帝呼出口氣,搖了搖頭,“薛邵,不是朕催促,而是現(xiàn)在真相就在戴左明嘴邊,你卻撬不開他的嘴。遲則生變,好好想想辦法,盡快吧?!?/br> 薛邵道:“萬歲,刑訊這樣的人只能用時間拖著,他以為自己不怕死,只有恐懼可以慢慢拖垮他,等他意志薄弱,總有那么一瞬會變得自私,千方百計想要活下去?!?/br> 皇帝敲敲桌子道:“朕知道你有辦法,只要別讓他死了弄斷線索,其他放手去做。” “臣定不辜負(fù)萬歲信任。” 薛邵退出殿外,照例在容予手中托盤接過佩刀,只不過這回容予朝他微微一笑,與他擦身走入內(nèi)殿。 黑紅曳撒擦肩而過,下擺豎褶隨步伐展開,如同一黑一紅兩條鯉魚在水中交匯,化為剛?cè)醿蓛x。 冰炭不洽,暗流涌動。 作者有話說: 第32章 皇帝見容予進殿,抬手招他近前。 “容予,你來,跟朕說說戴左明的事你怎么看?” 容予上前俯首道:“奴婢以為,若是薛大人都不能發(fā)掘幕后主謀,那放眼朝堂,也沒人能夠勝任了。萬歲爺大可放心,錦衣衛(wèi)一定不會讓您和靜待真相的大臣們失望?!?/br> “朕是要你說這些漂亮話嗎?” 皇帝嘆口氣,想起旁的事來,摔開手中狼毫筆,怒道:“這幫老東西,整□□朕給錦衣衛(wèi)降級,一個二個也不bbzl知道是在怕什么!” “萬歲爺息怒。奴婢覺得...不如就將涉閹黨的相關(guān)案犯全部交給錦衣衛(wèi)處置,避免大理寺和錦衣衛(wèi)之間頻繁對接浪費時間,錯漏信息。還有...萬歲爺既信任指揮使,這么做也可以杜絕其他衙門和閹黨案犯人的接觸,由錦衣衛(wèi)全權(quán)處理?!?/br> 皇帝皺眉向他,“可這不是給薛邵增負(fù)嗎?” 容予隨即道:“是奴婢思慮不周。” 皇帝悶悶不語。 少頃,容予恍然道:“萬歲爺,不如...就將錦衣衛(wèi)手上與閹黨案無關(guān)的案子暫交大理寺處理,如此一來,方可將好鋼用在刀刃上,待指揮使將閹黨案調(diào)查得水落石出,再從大理寺分調(diào)案子給錦衣衛(wèi)?!?/br> 皇帝沉吟片刻,點了下頭,“是個辦法,朕準(zhǔn)了,你草擬旨意,傳達(dá)下去吧?!?/br> 容予點頭應(yīng)下,“是,奴婢這就去辦?!?/br> 一步步退至殿外,轉(zhuǎn)過身容予一改適才低眉順眼的柔軟神態(tài),眼底閃過精光。 棋局開始,落子無悔。 次日早晨。 丁寶枝雖說讓薛邵排隊等著,但還是想等今日將經(jīng)文繡十個八個字的,就出去幫他物色料子。 哪能真讓他等,就他那性子,還不一天催她個百八十遍。 丁寶枝搖搖頭清空雜念,專心致志繡她的經(jīng)文,等到傍晚的時候,府里還真來人了。 不過不是薛邵,而是十萬火急的方阿寧。 他沖進東院,火燒屁股地直跺腳,“夫人,夫人你快跟我來,救人如救火!” 丁寶枝和珠珠全都嚇壞了,又是救人又是救火,她管什么用? 方阿寧急得恨不得上來拉她,“夫人,求你了,再遲一點指揮使就要把北鎮(zhèn)撫司砸了?!?/br> 薛邵砸北鎮(zhèn)撫司?丁寶枝皺眉看向珠珠,后者將頭搖得像撥浪鼓,全然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。 是他近來在忙的事情出了岔子?還是錦衣衛(wèi)里誰犯了事? 丁寶枝完成手上最后一針,這才起身,“你確定我去了管用?薛邵不會把你訓(xùn)得更慘?” 方阿寧一愣,輪圓了胳膊道:“啊呀夫人,管不了這么多了!” 丁寶枝丟下手頭活計,跟著方阿寧去到北鎮(zhèn)撫司。 路上她聽方阿寧簡單說了兩嘴,好像是下午薛邵去了趟南鎮(zhèn)撫司,期間司禮監(jiān)和大理寺的人來過,帶著皇帝手諭提走了北鎮(zhèn)撫司和閹黨案無關(guān)的犯人。 薛邵回來后大發(fā)雷霆,砸得北鎮(zhèn)撫司的廳堂里不剩幾件好家具。 丁寶枝問:“為何大理寺要提錦衣衛(wèi)的犯人?” 方阿寧道:“說是給錦衣衛(wèi)減輕負(fù)擔(dān),因為他們要把涉閹黨的魏光祿和戶部其他待審的人都移交錦衣衛(wèi)?!?/br> 丁寶枝皺眉不語,這不是要讓薛邵來審魏光祿和她爹嗎? “夫人,到了,小心腳下?!?/br> 丁寶枝才下馬車,就聽那刷著朱紅漆的板門內(nèi)傳出暴虐的打砸,聽得出東西都砸在人身上,‘啪’得一聲悶響,挨揍的人不敢吭聲,鼻腔里冒出聲疼痛的悶哼。 “一bbzl群廢物!” 丁寶枝腳步一頓,聽薛邵在門里罵人。 “北鎮(zhèn)撫司什么時候成了大理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?他們要來拿人你們就給?你們腰上的刀是掛著聽響嗎?” 毛豐在邊上道:“薛邵,司禮監(jiān)的人帶著圣旨?!?/br> 薛邵森然質(zhì)問:“你們難道沒命拖到我回來?我從離開到現(xiàn)在不過一個時辰。短短一個時辰,被大理寺搬空詔獄和案宗室,我養(yǎng)他們這幫廢物是吃張嘴干飯的?”話音剛落又是一腳,不知踹在誰身上,那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。 毛豐阻攔道:“薛邵!事已至此你在他們身上撒氣也無濟于事,都是弟兄,大理寺帶著司禮監(jiān)和萬歲手諭,沒你坐鎮(zhèn)他們也不敢攔啊?!?/br> 門外丁寶枝額頭出了點汗,心說自己來錯了,方阿寧那個頭腦簡單的,居然真將她當(dāng)一桶‘救火的水’,預(yù)備兜頭蓋臉潑到薛邵臉上。 這事她不該摻和,正要走,方阿寧卻再等不了,抬胳膊替她推開朱紅板門。 丁寶枝猝不及防將門里景象凈收眼底。 幾十個身高體長的錦衣衛(wèi)垂著腦袋背著手,不敢吭聲地垂首站成好幾排,地上被砸碎了好幾件家具,七零八落可以直接拿走當(dāng)柴燒。 薛邵兇神惡煞轉(zhuǎn)向門口,這個時間來的只會是不速之客,正想破口大罵,撞進了丁寶枝那雙尷尬又故作鎮(zhèn)靜的眼睛。 誰把她給帶來了? 薛邵怒斥,“方阿寧!你擅作什么主張?” 方阿寧不敢上前,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道:“指揮使,氣大傷身,不但傷您,還傷弟兄們,我實在沒辦法讓您消氣只好去請夫人。” 薛邵果然愈加陰沉,“你請她有什么用?你要讓她去大理寺替你們幾個廢物搬案宗不成?滾下去,領(lǐng)二十軍棍。” 丁寶枝聽方阿寧猛吞一口唾沫,覺得還是先走為妙。 見方阿寧臉比紙白,她嘆口氣道:“方阿寧,你先送我吧。” 方阿寧趕忙道:“哎哎好!” 如釋重負(fù)剛一抬腿,大理寺的車馬押著魏光祿便到了。 囚車‘吱吱扭扭’直作響,讓里頭待著的人更顯凄涼。 里頭魏光祿一身白色布衫,抓著木欄桿,發(fā)鬢散亂看著失魂落魄,半點沒有多年前丁寶枝見到他時的風(fēng)貌。 她只在進宮前見過這個大姐夫一面,記憶中魏光祿是個精明強干之人,和眼前這個囚犯半點聯(lián)系不上。但要不是他自己行差踏錯窩藏閹黨,也不至于落得這個下場。 大理寺的人將囚車?yán)锏娜搜合聛?,丁寶枝自覺往邊上避讓。 魏光祿沒認(rèn)出她,趔趔趄趄帶著鐐銬被送入北鎮(zhèn)撫司。 薛邵按著腰上繡春刀來在門前,“姚少卿?!?/br> 押送魏光祿的男人隨即拱手道:“指揮使,又見面了,這魏光祿是你們前些天送來的,按萬歲的意思,還得交給錦衣衛(wèi)來收押?!?/br> 薛邵冷然道:“我看魏光祿你們還是拉回去吧,詔獄不收微不足道無足輕重之人?!?/br> 好一個微bbzl不足道無足輕重。 那姚姓大理寺少卿也不惱怒,只微笑道:“指揮使,這魏光祿涉閹黨案,怎會是無足輕重之人呢?” 薛邵道:“真正涉案的戴左明已經(jīng)關(guān)在詔獄,我要他魏光祿有什么用?” 姚少卿道:“指揮使就不要為難我了,既然萬歲爺認(rèn)為魏光祿該關(guān)在詔獄候?qū)?,你我都只要聽從旨意照做就是?!?/br> 薛邵問:“司禮監(jiān)呢?萬歲的手諭我還沒有看過?!?/br> 姚少卿仍微笑道:“司禮監(jiān)傳達(dá)完旨意便回宮了,當(dāng)時錦衣衛(wèi)指揮同知毛大人也在場,他看過也是一樣的。” 任憑姚少卿怎么說,薛邵都沒有讓步。 “既然如此,那我就入宮一趟,姚少卿來都來了,就帶著大理寺的同僚在我這多坐一會兒?!毖ι蹅?cè)頭吩咐下去,“在我回來之前,誰都不能踏出這扇門半步?!?/br> 說罷他便抬腿出了北鎮(zhèn)撫司,奪過大理寺騎來的馬匹,徑直朝紫禁城方向去了。 全程劍拔弩張,沒有分神看過邊上的丁寶枝一眼。 那姚少卿皺眉想要跟上,剛好在門口的方阿寧趕緊伸胳膊阻攔,“姚少卿,我們大人說了,在他回來之前誰都不許走,知道您貴人事忙,您就多擔(dān)待著,稍微等等?” 姚少卿心知自己惹不起薛邵,要是他真從宮里帶回一道新的旨意,到時再要他大理寺再跑一趟把犯人接走可就不好看了。 “行,我等,你們錦衣衛(wèi)的面子我當(dāng)然要給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