嫁給陰鷙錦衣衛(wèi) 第43節(jié)
薛邵話音一轉(zhuǎn),“你說,容予會不會也這么覺得?” 丁寶枝筆尖頓住,在紙張上暈出塊不大不小的墨跡,她緩緩抬頭向他。 “什么意思?” 薛邵清清嗓子,換了個坐姿,然后將錦衣衛(wèi)跟著丁玉枝所探查到的動向都告訴了她,丁寶枝聽罷自然覺得不可思議,她以為玉枝在整個事件里充其量是被朱清說服,幫著他完成容予的指示。 見她沉默不語,薛邵問:“你不信我說的?” 丁寶枝搖頭,“你bbzl沒必要騙我,但你跟我說這個做什么?” 薛邵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手上扳指,提口氣道:“朱清該是很早就搭上容予了?!?/br> “多早?” “早在你出宮之前?!?/br> “所以你是想告訴我...我二姐她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別有用心?” 她眼里倒映燭光,鏡面般明亮,該是有些鼻酸的。 薛邵于心不忍地轉(zhuǎn)開話頭道:“反正你帶回來的那個丫鬟自己當心著點,不過她最多是個眼線,不至于對你不利。”他哼笑,“我想容予也不會讓手下人害你。” 丁寶枝沉默片刻后道:“之前在北鎮(zhèn)撫司見毛同知和萬歲爺?shù)臅r候,珠珠剛好不在府上,之后她問我為何會被叫去問話,我也馬虎過去沒有照實告訴她?!?/br> “你做事我放心?!毖ι燮鹕碓谒l(fā)頂印下一吻,作勢要走,“賬目記完了早點歇下吧,別因為布莊的事把自己弄得太累?!?/br> 丁寶枝叫住他,“你呢?還要去書房嗎?” “你先睡?!?/br> 她搖了下頭,“我等你吧,反正你開門進來也會把我吵醒,倒不如陪你晚睡一兩個時辰。實在困了我就把燈吹了,你看到就知道是我等煩了。” 丁寶枝抬頭望著他,話音淡淡的,眸光中沁潤著點點暖光。 薛邵心頭一熱,唇邊笑意漸深,道了聲沉沉的“好”。 * 次日丁寶枝如常去到慧織坊,薛邵送她下了馬車,正要離開,卻見今日店鋪有些反常。 按計劃今日是店里木作最后一日,等送進貨架便可以將提前訂好的布料擺放起來,聘請繡娘正式開門迎客。 可丁寶枝來在店外卻見工部的人都候在外邊,見她來了都不約而同看向店里,似是在暗示她什么。 那廂薛邵見有情況,便也隨寶枝下了車架,目光跟著她的一舉一動。 丁寶枝困惑朝門內(nèi)張望:“怎么大家都在外邊候著?是誰來了嗎?” 總不會是萬歲爺和太后吧。 店內(nèi)邁步行出一人,聲如洪鐘道:“是我?!?/br> 丁寶枝微微一愣,很快便被薛邵護在身后,他皮笑rou不笑地朝門內(nèi)行禮,“今日刮什么風竟將梁國公給吹來了?” 他上來便劍拔弩張,丁寶枝也只好隨他見禮道:“寶枝見過梁國公?!?/br> 梁國公只冷哼一聲,全然無視了丁寶枝,對薛邵道:“刮得什么風?神通廣大的錦衣衛(wèi)也要問我嗎?” 丁寶枝在旁默不作聲,心說這祖孫兩個的言語還真是如出一轍,一樣的陰陽怪氣刻薄難聽。 她上前輕輕拉了下薛邵的袖口,輕聲道:“別在外面站著了,我們請梁國公進去吧,你晚點再去北鎮(zhèn)撫司可以嗎?” 薛邵看出她懼怕梁國公,點了下頭,打算陪她將人擺平再走。 梁國公在等人的時候就已經(jīng)將慧織坊里里外外參觀過一遍,這會兒只在空蕩蕩廳里坐下,神色淡然地凝視著垂手而站的丁寶枝。 丁寶枝不敢正眼看他。 拉長著臉的長輩總會叫人感到緊張,何況這還是bbzl薛邵那邊的長輩,開國將軍,太.祖皇帝的功臣,撒嬌打馬虎眼在他那兒一定行不通。 “丁氏。”梁國公雙手擺在膝上,坐姿威武地點了丁寶枝的名。 “...晚輩在?!?/br> “你可知道萬歲為何賜你一個‘慧’字?” 丁寶枝垂眼道:“晚輩不知。” “萬歲是在說你聰明,說你有才智有頭腦。” “寶枝愧不敢當。” 梁國公冷哼道:“愧不敢當不也將這鋪面收下了嗎?” 耳聽他態(tài)度急轉(zhuǎn)直下,丁寶枝不敢言語。 梁國公道:“丁氏,我且問你,你既嫁做人婦為何還要出來拋頭露面,干起這下九流的行當?” 丁寶枝猝不及防抬眼向梁國公,只見他目光炯炯,儼然是來替薛邵這個不守規(guī)矩的人執(zhí)行家法,管束妻子的。 可她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,何苦要受這一份氣。 薛邵正要出言相護,丁寶枝穩(wěn)住上頭的氣血,伸手攔他。 她不卑不亢道:“國公爺此言差矣,若人人都覺得這是下九流,那街上便不會有人買賣,若沒有人買賣,便沒有人繳納賦稅,大紓國庫空虛,就是文臣武將滿腹才略,也沒有糧草行軍,沒有衣裳保暖,更沒有子民愿意參軍入伍保家衛(wèi)國。” 梁國公聽她字字鏗鏘,臉色一變,自是沒料到薛邵娶進門的女人是個刺兒頭。 平日里一潭死水似的,燒開了竟也潑得死人。 丁寶枝維持著微笑繼續(xù)道:“梁國公,您是驍勇的將領(lǐng),造福一方百姓,我只是個尋常女子,在您眼中我自然處處值得挑剔,這無可避免,我能做的只是做出一番成績,讓您放心將薛府后院交給我來打理?!?/br> 梁國公老皺的脖頸上起了青筋,顯然讓她氣得不輕,丁寶枝話畢雙膝下跪,給梁國公磕了個頭。 “外孫媳婦丁寶枝逞一時嘴快,國公爺若要罰便我罰吧?!?/br> 這一整套下來,她將事情辦得密不透風。 梁國公一拍桌子,竟是徹底說不過了。 行軍固然是梁國公在行,可論行事他怎么‘斗’得過宮里出來的人精。 薛邵聽得更是強繃著臉皮才沒笑出聲來,不住抬眼望向房梁,心說梁國公尚且連他都說不過,竟要挑戰(zhàn)能將他治得服服帖帖的丁寶枝。 他拱拱手道:“梁國公,工部還在外面等著要開工,今天是木作最后一天,等慧織坊開業(yè)我一定讓寶枝給您下帖,今天您就請回吧,別耽誤工期讓工部的人難做?!?/br> 說罷便要扶丁寶枝起身,她卻無動于衷,仍跪俯著。 梁國公身邊的近衛(wèi)俯身安撫了老人家兩句,丁寶枝見狀抬起頭道:“國公爺,我不是說說而已,我敬重您,您若要罰我我絕無怨言。” 梁國公深呼吸了幾番,起身拂袖而去,在路過丁寶枝時頓了頓腳步,卻也沒真的處罰她的以下犯上。 其實丁寶枝她隱隱有感,梁國公和薛邵之間的結(jié)茲要是解開了,他便也不必拿訓斥小輩當借口來bbzl關(guān)注薛府的近況。 如果梁國公真是來管束她的,何不真的罰了她再走,而不是不痛不癢地在她邊上‘哼’停駐腳步。 這天回府用過晚膳之后,徐嬤嬤不知哪來的消息,知道了梁國公前去慧織坊的事。 于是她就趁薛邵提早離席,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對丁寶枝旁敲側(cè)擊,讓她不要真的和梁國公府結(jié)怨,國公爺做的許多事情都是為了常家和薛家考慮。 丁寶枝頷首稱是。 她明白,女子經(jīng)商不是常事,梁國公首要考慮的自然是他那在朝為官的外孫,但凡丁寶枝在外邊經(jīng)營不善,放到朝堂上就又是一本本的奏疏。 徐嬤嬤會心一笑,其實她也是清楚丁寶枝明事理才會提這一茬,否則不說就是了,也不會怎么樣。 丁寶枝的行事作風她雖不習慣,但卻格外適合大人,適合大人那就是適合薛府。 她這個薛府主母稱得上名副其實。 徐嬤嬤思及此,俯身要拜,“夫人,老奴是梁國公送到府上全心全意照看薛府的,好讓大人在朝中沒有后顧之憂,起先老奴見您年紀輕,不一定能挑起府宅內(nèi)的重擔,現(xiàn)在已沒有什么放不下心的,您就是對老奴有諸多怨言想將老奴就此趕出去,老奴也欣然接受?!?/br> 丁寶枝見狀趕忙攙扶起她,“徐嬤嬤言重了,你是薛府老人,我怎么會對你有怨言趕你出去呢,你做的許多決定我都明白用意,偶爾與你意見相左也都是有意為之,而非真的覺得你做的不對?!?/br> 徐嬤嬤聽罷感慨道:“夫人,既然您認我是薛府老人,那老奴就最后多嘴這一句。當日的補身藥的確是老奴逾越,可夫人您不知道,老奴年輕時本來能有一子,也是因為年少為奴身體勞累稟賦不佳,這才滑胎小產(chǎn)丟了孩子?!?/br> 丁寶枝險些沒反應(yīng)過來那補身藥指的是什么,定神想了想才記起前段日子徐嬤嬤曾自作主張為她熬藥,她當時不喜歡徐嬤嬤總替她做主便厲聲拒絕了。 想不到竟叫她記在心里這么久。 丁寶枝回過神來,覺得可以借著這藥解開徐嬤嬤心結(jié)。 畢竟大夫的確診斷她身子稟賦不佳,她自己是無所謂,也不覺得哪里不舒服,可孩子是說來就來的,屆時身體若跟不上可就麻煩大了。 她朝徐嬤嬤淡淡一笑,說道:“先前我待在府里,想著不喝那藥只多吃點飯也都一樣,現(xiàn)下我整天往外跑,的確偶爾會出虛汗,感覺和從前不大一樣。不管怎么說,那就勞煩徐嬤嬤你每日替我多煎一幅藥材,提醒我按時喝藥?!?/br> 薛邵早不來晚不來,恰好這時候出來尋她。 聽她說什么藥材、喝藥,他旋即把著椅背彎下腰去,皺眉問她哪里不適。 丁寶枝閃躲道:“沒有...” 徐嬤嬤見丁寶枝眨了眨眼想繞開這個話題,就笑著替她答了。 “是增補身體的補藥,上回那老大夫走之前給開的,夫人向來思慮周全bbzl,這是怕懷上孩子再進補就來不及了。” 薛邵做了然狀,他眉梢一動,笑意吟吟湊到她臉跟前去,“你背著我偷偷在想孩子的事?” 丁寶枝耳根發(fā)熱,推開他起身回屋,“提前打算未雨綢繆罷了。” 第45章 今日中秋。 丁寶枝將慧織坊的事先擱置著,不急著正式上手忙碌,只先物色起合心意的人工。 等她見完了幾個慕名上門的繡娘,聊了聊薪酬,便打道回府幫著徐嬤嬤cao持中秋的晚膳。 其實她根本不善烹飪,只是回去做做樣子...... 全是因為薛邵,他對這節(jié)日有執(zhí)念似的,昨晚睡前瘋狂暗示她說想吃太餅,寶枝看出他只是想讓自己為他下廚。 可她才不想做這些不擅長的事,于是就不以為意說中秋節(jié)徐嬤嬤一定會做太餅的,這是習俗,他要實在想吃可以出門前特別叮囑一聲。 薛邵見她故意沒猜中自己心思,走過去從后邊圈著她糾纏,寶枝起先還縮著脖子躲他,后來也被他鍥而不舍撩撥得眼底泛紅,起了層層霧氣,兩手攀附上他的肩膀。 他突然收嘴,沉著嗓子不懷好意道:“我想吃寶兒親手做的太餅?!?/br> 丁寶枝眼睛霎時清明,皺眉道:“我不會?!?/br> 他吻上來,莫名其妙就替她給敲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