嫁給陰鷙錦衣衛(wèi) 第49節(jié)
珠珠聽罷猛咽一口唾沫,兩眼直勾勾望著丁玉枝,后者淡笑著叫她毛骨悚然。 這不就是...在威脅她嗎? 她和jiejie兩個外埠來的孤女,如何反抗權貴的威脅。 當晚她便被迫和jiejie分到了兩個院里不得相見,這架勢已然讓她失去判斷力,一晚上腦子里排山倒海做足最壞的打算。次日早晨苦苦哀求著丁玉枝,讓她見jiejie一面,只要jiejie無事她什么都愿意做。 之后她便化名珠珠,見到了丁寶枝。 “珠珠?!北淘戚p聲念著自己的新名字。 她多想真的成為珠珠,陪夫人燒炭熨衣逗趣解悶的珠珠,而不是背地里做著對不起夫人的事,每日每夜遭受良心拷問的珠珠...... * 薛府。 丁寶枝在前廳靜候大夫,薛邵儼然興奮難掩,還故作鎮(zhèn)靜安撫她,讓她不必擔心,多半正如那老織娘所說,她有了身子。 丁寶枝扯了下嘴角,心里越發(fā)不踏實,倒不是擔心薛邵得知真相大失所望,而是為自己這莫名犯暈的癥狀感到擔心。 她以往在宮里累得轉向也從沒有過無故眩暈的癥狀,怎么進了薛府整日被好吃好喝的伺候,反而身體還大不如前? 請的大夫到了。 丁寶枝抬眼一滯,竟還是上回那給她開增補劑的老大夫。 聽徐嬤嬤介紹她才知道這老者原是太醫(yī)院的御醫(yī),后來年事已高便請辭出宮,兒子承襲其衣缽,如今仍在太醫(yī)院任職。 丁寶枝讓他搭了脈,他卻皺眉沉默良久。 老大夫問:“上回臨走時我開的藥方夫人可有服用?” 丁寶枝頓住,“起先覺得身體無礙便沒有服用,只在日常飲食上進補,但近日我也開始按時喝藥服藥了。” 那老大夫遂問起徐嬤嬤府上飲食,聽完竟一籌莫展捋起胡須,喃喃自語:“按理說,那藥就是一口不喝也不至于急轉直下。” 薛邵原本在邊上候著,見老大夫神色不對便開始收斂笑意,這會兒眼底郁色已然黑得像抹不開的墨跡。 他冷聲問:bbzl“什么意思?” 不是有孕,而是有疾? 那老大夫道:“上回我便說起過夫人是氣血兩虧,適當進補可以調(diào)理回來,可現(xiàn)在看來夫人并非是先天稟賦不佳,而是有外物作祟,這才不論如何進補都趕不上氣血虧空,導致夫人頻現(xiàn)暈眩之癥?!?/br> 薛邵冷聲道:“把這個‘外物作祟’說清楚?!?/br> 他將‘外物’咬得極重,丁寶枝甚至覺得下一刻他便要掀桌子大發(fā)雷霆,遂伸手拽住他緊窄的袖口,手指摩挲皮質(zhì)護腕,讓他控制住情緒。 老大夫到底是御醫(yī)出身,多年行醫(yī),見慣了貴人氣急敗壞的樣子,也見多了暗地里使壞勾心斗角的后宮妃子。 丁寶枝這個急轉直下的身體形式,就非常像是被人使壞下了藥物。 于是他委婉道:“大人或許可以徹查府中人手,看看有無可疑之人,此人手中若是持有藥方,我便可以根據(jù)那方子抓藥,對癥破解夫人的氣血虧空之癥?!?/br> 可疑之人...藥方...... 他這是在明示府里有人包藏禍心,下藥暗害丁寶枝。 丁寶枝和薛邵幾乎同一時間看向彼此,心中都有了同一個猜測。 珠珠。 薛邵眼神冷得叫丁寶枝膽寒,她旋即起身拉住薛邵胳膊,用力搖了搖頭,讓他不要沖動。 老大夫的幾句話解答了丁寶枝多日來的不解,她早察覺珠珠異常,卻不知她來到薛府的目的,畢竟她既不接近薛邵,也從不旁敲側擊打聽北鎮(zhèn)撫司的消息。 原來,她的目標從來不是錦衣衛(wèi),而是自己...... 徐嬤嬤不知內(nèi)情,聽到這驚得兩眼發(fā)直,全然想不到府里誰具備嫌疑。 “夫人,這...這會是誰呢?大夫,你可不能亂說?!?/br> “徐嬤嬤,你先領大夫到外間稍后?!?/br> 丁寶枝穩(wěn)住聲調(diào)遣退屋里其余人,她有話要對薛邵說。 一抬頭看到薛邵周身籠罩陰翳,她愣了愣趕緊晃他胳膊。 “薛邵,你冷靜?!?/br> “我將她送上刑架自然能夠冷靜?!?/br> “你先聽我說?!?/br> 丁寶枝深吸口氣,“既然確定珠珠是容予和玉枝塞進來的人,我們多加防備就是了。容予掌管東廠不久,和你之間甚至還沒什么公事往來,你若是這時候打草驚蛇,懲治他安插的眼線,你就不怕他防備心起,前功盡棄嗎?” 薛邵答:“我大可以對外說,府中有人抓到她在你飯食里下藥?!?/br> 丁寶枝連日來都在思慮珠珠的事,到了這時候比薛邵顯得鎮(zhèn)定。 她沉聲道:“誰不知道北鎮(zhèn)撫司刑訊手段特殊,你抓了珠珠,可一個丫頭怎么可能自發(fā)給主子下藥,定是有人暗中指使。容予屆時擔心她被嚴刑逼供,一定會收斂行動,這不就適得其反了嗎?” 薛邵微微一怔,看向她分明輕淡卻又堅定的眼眸,面對她臨危不亂的沉著,他更多的感受竟然是在為她心疼。 明明受到傷害的人是她,她卻主動以大局為重。 不想前功bbzl盡棄,不想他和皇帝事先的部署全都付諸東流。 皇帝之所以在壽誕上提容予為東廠提督、司禮監(jiān)掌印,無非就是想讓朝中所有人都以為薛邵失勢,現(xiàn)今最得皇帝信賴的心腹成了容予。 如此一來,容予定然以為自己正穩(wěn)步打壓錦衣衛(wèi),野心便會逐漸展露,而與他暗中勾結之人也不再會因為錦衣衛(wèi)草木皆兵,從而露出狐貍尾巴。 這些她都明白。 她被欽點一個‘慧’字,可他此刻卻寧愿她沒有那么聰慧。 薛邵自知關心則亂,閉了閉眼牙齒都快咬碎,只得伸手將不過到自己胸口的人兒攬進懷中,努力遏制著怒意,為自己職責所帶來的諸多限制而感到自責。 丁寶枝見他為自己這副模樣,心中建筑起的高墻被潮水侵蝕般逐漸瓦解,她主動環(huán)住他腰身,緊緊貼著。 是安撫他,也是在安撫自己。 相擁許久,兩人都平靜下來。 丁寶枝皺起眉頭,輕聲道:“可容予為什么要給我下藥?下得什么藥?” 說句不中聽的,要下也該下給薛邵,她又不是什么朝廷要員,身體好不好還能左右朝堂嗎? 丁寶枝覺得薛邵過于安靜了,抬眼見他下頜收緊,目光冷冽盯著桌上某處,思緒已然不在這間屋里。 他在剛才有了一個大膽而又離奇的假設。 丁寶枝正欲喚他,卻聽他森然回答了自己適才的提問。 “容予給你下的,是避子藥?!?/br> 他答得過于篤定,丁寶枝不由皺眉問:“你怎么知道?” 薛邵垂眼看她,沉凝良久沒有說出實情。 皇帝出于忌憚不想讓太子出在坤寧宮的事,他是知道的。 國丈爺齊國公曾是開國將軍,現(xiàn)在朝中仍舊活躍,他在皇后入主坤寧宮后主動交出了兵權,只在京中參議,畢竟相較于太子外孫,兵權又算得了什么。 但即便如此,皇帝也鐵了心讓這些開國老將軍遠離朝政實權,所以坤寧宮皇后的肚子,一直被皇帝以藥物控制著。 現(xiàn)如今,皇帝下給坤寧宮的藥,是否和容予下給薛府的藥,是同一副...... 如果是的話—— 丁寶枝見他走神,追問:“你怎么不回答我?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 他現(xiàn)在還不能告訴她自己的猜想。 于是薛邵只道:“我當然知道。他一個只能給人當干爹的閹人,如何忍受得了看我們兒女成群子孫滿堂?” 丁寶枝聽得語塞,是這樣嗎? 但他話糙理不糙,容予給她下藥的行徑的確可能出于妒恨。 若真的是避子藥... 丁寶枝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,被這變態(tài)又歹毒的行徑惡心得不輕。 旋即她又覺得不對,皺眉道:“可我從沒聽說過,避子的藥還能偷偷下在一日三餐里,說句大逆不道的話,就連在宮里,我也只聽說過嬪妃們在事后才被萬歲爺賜一碗避子湯藥,可我每次...每次行房之后,從不吃東西也不特意要什么喝的?!?/br> 薛邵神色凝肅噤聲bbzl不語,因為他比誰都清楚,皇帝表面上的做法,不一定是他的最終目的。 嬪妃們被皇帝賞藥是做給坤寧宮看的,意思是‘皇后貴為六宮之主,皇后未有所出,其余妃嬪也不得誕下龍嗣’。還是后來朝臣看不下去了紛紛上奏,讓皇帝以國為重,皇帝這才停止了這一荒唐的‘寵妻’行徑。 殊不知真正常年服用避子湯的,正是尊寵無限的皇后。 “寶兒,隨我進宮面圣。” 話畢薛邵拉上丁寶枝便要出門,卻被她往后一扥,賴住了。 丁寶枝根本沒弄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,怎么莫名其妙就突然要進宮面圣了?跟她被下藥的事有關系嗎? “進宮?為什么?” 薛邵沉聲道:“或許我已經(jīng)猜到容予背后之人是誰,如果我的猜測沒錯,萬歲會告訴你為什么。” 作者有話說: 下章感覺能讓寶枝主動一次(瞇眼點煙 第50章 馬車停在紫禁城的偏僻小門,丁寶枝下了車被薛邵拉著快速閃入門內(nèi),她才反應過來他們這是秘密進宮。 丁寶枝霎時大氣不敢出,跟著薛邵沿那窄小荒的蕪宮道入了皇宮。 這地方她沒來過,看方位方向,像是西北面的后妃寢宮。 丁寶枝眉心一擰,轉臉向薛邵。 這兒豈是他能貿(mào)然前來的? 薛邵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,只勾了下唇角,抬了抬下巴指向前方,丁寶枝順他指使望過去,卻見有個宦官攏著袖子從宮道那頭走了過來。 丁寶枝大驚失色,以為撞上了哪個嬪妃宮里的宮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