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百合略有不安，提起腿步子邁得更大了。

    一直到出了學(xué)校大門，她回頭看，辛其洲雙手插兜，身形高瘦，走得不疾不徐，在她身后不到五米的位置，見她回頭，微揚(yáng)了揚(yáng)眉，“你突然走那么快干嘛？”

    戚百合看清他唇邊淡淡的笑意，搞不懂他剛剛還很不耐煩地催促她，這會兒為什么又心情很好的樣子，“你不怕被人看到我們走一起？”

    辛其洲邁著大步走近，蹙眉看向她，“你風(fēng)評很差？”

    戚百合下意識反駁，“你才差呢！”

    “我風(fēng)評很差？”辛其洲有些意外，這點(diǎn)他過去從未去探聽過。

    戚百合一怔，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裝傻，有些不耐煩地解釋，“你不是也討厭早戀嗎？被人看見我們走一起，回頭又傳出一些捕風(fēng)捉影的緋聞什么的，你不嫌煩嗎？”

    辛其洲驀地站定，“你嫌煩？”

    “廢話！”戚百合無語地看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“哦?！毙疗渲迶科鹧凵?，仗著腿長的優(yōu)勢先走一步，兩秒就拉出一長段距離，然后回頭催她，“嫌煩還不趕緊過來上車?！?/br>
    車子就在馬路對面。戚百合受夠了他這喜怒無常的脾氣，狠狠翻了個白眼跟上去。剛過完馬路，就要走到車門旁邊了，身后突然又響起女孩的聲音。

    “辛其洲！”

    蔣初妮穿著白色高領(lǐng)毛衣和呢子半裙，懷里捧著幾本書，跑起來的樣子十分青春洋溢，戚百合看了一眼，瞬間就明白她在?；ㄍ镀敝幸恢泵星懊┑脑蛄?。

    在她的審美體系里，蔣初妮最多只能算個清秀佳人，雖然長相不是最頂級的，但是她很懂穿衣搭配的氛圍感，隨隨便便一件純色毛衣加及肩中長發(fā)，楚楚動人的校園女神形象就信手拈來了。

    戚百合頓在原地，余光中看見，辛其洲也停下了。

    倆人目視著蔣初妮在馬路中間停下等車流過去，戚百合小聲詢問，“要不我先上車？”

    一旁的辛其洲斜睨了她一眼，一副“大可不必”的表情，反問，“有這個必要？”

    戚百合啞口無言。

    不回避就不回避，是你的緋聞女友又不是我的！

    又過了幾秒鐘，蔣初妮跑到了倆人面前，她先是理了理鬢邊的頭發(fā)，然后氣喘吁吁地把懷里捧著的黃岡試卷拿給辛其洲，“我問完老師了，她說你畫得輔助線是對的，只有那一種解法，我從辦公室出來本來想回去把卷子還你的，但你走得太快了。”

    辛其洲沒應(yīng)聲，伸手接過了試卷。

    那雙好看的手像閃電一樣出現(xiàn)在戚百合目光中，她又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大約是她的存在本就突兀，不該有任何動作，因此那一下低頭還挺刺眼的，蔣初妮看了過來，辛其洲也睨了她一眼，隨即他就像是怕被占了便宜似的，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。

    戚百合略有幾分尷尬地摸了摸鼻子。

    辛其洲偏頭看她一眼，似乎是嘆了口氣，然后輕聲道了聲，“走了。”

    不知是對蔣初妮說，還是對她說。

    戚百合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抬手就要去拉車門。

    蔣初妮見他要走，像是有些著急似的，又喚了一聲——

    辛其洲回頭，嗓音清冽，寡淡得很，“還有事嗎？”

    蔣初妮僵硬的表情轉(zhuǎn)瞬即逝，唇邊掛著笑，狀似無意地打量了一眼旁邊的戚百合，語氣輕快， “這位同學(xué)......是你的親戚嗎？”

    戚百合剛想點(diǎn)頭，就聽到一聲冷嗖嗖的回答，“這跟你有關(guān)系嗎？”

    氣氛一瞬間降至冰點(diǎn)，戚百合也下意識屏住了呼吸，在她的印象里，這倆人一直是學(xué)霸界流傳已久的佳偶來著，這會兒看來，蔣初妮似乎更殷勤一些，而辛其洲對她，似乎也并沒有什么特別的。

    不知為何，她心情有些微妙的復(fù)雜，抬眼去看蔣初妮的反應(yīng)，見她眉眼下垂，表情尷尬，戚百合又有些感同身受的同情。

    她想說些話，又不知說什么合適，正糾結(jié)著，旁邊的辛其洲又開口了，這次的語氣倒是和緩很多，“抱歉，我只是不喜歡回答沒有邊界感的問題。”

    聽上去是彬彬有禮的致歉，但似乎又像是一個耳光，戚百合掀起眼皮去瞧，他那副看起來平淡靜默的表情下依舊藏了幾分冷漠。

    她猜測，這第二句只是出于教養(yǎng)，或者說程序化的禮貌。畢竟，換做她是蔣楚妮，是無法從這句話中得到安慰的。

    但學(xué)霸的心理世界顯然是戚百合無法理解的，蔣初妮出人意料地配合，趕緊就順著臺階自己下去了，“嗯嗯，我也只是隨口一問，那你們趕緊走吧，明天見。”

    說完就笑著揮了揮手，沒放在心上的樣子，一舉一動都做得滴水不漏，除了臨走前不動聲色地剜了戚百合一眼。

    上車以后，戚百合心里莫名其妙有點(diǎn)委屈，憋著一股氣兒沒說話。辛其洲也不說，他向來是個不愛說話的。倆人并肩坐在車后排，昏暗的車廂內(nèi)過分的安靜，沉默得像在深海里，車胎壓過路面砂礫的聲音都格外清楚。

    開到落霞山腳下，快到家的時候，戚百合開口說了第一句話，她問，“那件事什么時候才能解決？”

    辛其洲轉(zhuǎn)過身看她，眸色有些黯淡，“不知道?！?/br>
    這算是什么回答？

    戚百合感覺自己失去了自由。

    下車的時候她帶著怨氣，關(guān)車門時稍微用了點(diǎn)力，“嘭”得一聲，沉悶又響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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