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惜踢了一下他的小腿：“聽見沒有？”

    “你的識海更好?！敝x道卿沒有答應(yīng)。

    段惜扯了一下唇角，沒等跟他辯駁，便沒忍住睡了過去。

    再次醒來，段惜重新燃起下廚的興趣，每日里纏著謝道卿教她。謝道卿自然不會拒絕，除了偶爾出去應(yīng)付宗門事務(wù)，大部分時間都與她泡在廚房里。

    當(dāng)初得到的教訓(xùn)太慘烈，他一直提醒自己，不要過多沉溺段惜給的溫柔，不要因此放松警惕，可她總是笑盈盈地看著他，比從前更多了耐心與包容，他只能一邊提醒自己，一邊又不受控制地沉溺。

    又一次炒出失敗的菜后，段惜突然有些喪氣：“看來我真不適合廚房。”

    “多學(xué)就會了?！敝x道卿面不改色地將發(fā)苦的青菜吃了。最近一段時間段惜做的東西，賣相稍微好一點的都進了他的肚子，實在不能吃的都扔了。

    如他一開始所說，修仙者是不會拉肚子的，吃了這么多，如今竟也好好地活著。

    段惜嘖了一聲：“你從前不也不會嗎？我記得我有次受傷，你親自給我做過一碗蛋羹，那味道差點直接將我送走?！?/br>
    回憶起往事，謝道卿眸色緩和許多：“多練，就好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怎么練？”段惜好奇。

    謝道卿：“一道菜炒上萬遍。”

    “那也太浪費了?！倍蜗u了搖頭。

    “無妨，送去千佛閣就是?！?/br>
    段惜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意識到她的沉默，謝道卿看向她：“反正她也不吃?！?/br>
    段惜：“……”有時候兄妹感情差，確實也不能只怪她這個外人挑撥。

    她嘆了聲氣，突然道：“明日你給我做涼拌雪蓮吧，多加些醋和辣椒，這個時候吃正好。”說完，她又停頓一瞬，“那東西得現(xiàn)摘的才好吃，宗門去那邊少說也得小半日，太麻煩了，還是算了吧，明日拍個黃瓜調(diào)個木耳就好?！?/br>
    原諒她骨子里還是現(xiàn)代世界的小老百姓，喜歡的都是這些接地氣的東西。

    謝道卿握住她的手，手指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。

    又是一夜溫存。

    翌日一早，還在睡夢中的段惜嘟囔一句：“雪蓮……”

    謝道卿睜開眼睛，便看到她翻個身又睡熟了。

    她從前好像也是這樣，想吃的東西如果吃不到，就會連夢里都會念叨。謝道卿即便當(dāng)初沒有辟谷時，也很難理解為何有人會如此重口腹之欲，尤其這個人的境界，許多年前便已經(jīng)不必靠五谷雜糧存活。

    段惜睡得沉靜，從背后看小小一只，連頭發(fā)都透著怡然。

    謝道卿有時候很恨她這種怡然，但更多時候都是迷戀。他盯著她看了許久，到底喚了她一聲：“我今日晚上才回來?！?/br>
    “嗯……”睡夢中的段惜也不知聽見了沒有。

    謝道卿不再多言，直接離開了。

    許久，段惜突然睜開眼睛，清澈的眼眸里沒有半點睡意。

    天山距離源清宗路途遙遠，謝道卿御風(fēng)而去，以最快的速度朝著天山而去，仍然在兩個時辰后才趕到。

    四月本是一年之后最好的時光，終年被白雪覆蓋的天山卻沒有半點春意，凌冽的風(fēng)雪如刀一般，將一座座山體都刻出了侵蝕的痕跡。

    謝道卿以靈力護身，風(fēng)雪半點不沾衣，平穩(wěn)地落在天山之巔，一寸一寸仔細搜尋雪蓮。天山雖然出雪蓮，可并非盛產(chǎn)，有時候找上一整日也未必能見著一株，謝道卿這回運氣不錯，搜尋一圈后在一處山洞里，找到了兩大株。

    足夠做一盤了。謝道卿正要裝起來腳下的地突然開始顫動。他預(yù)感到什么，當(dāng)即將雪蓮護在懷中，便從山洞沖了出去。

    雪崩之勢摧枯拉朽，即便是修者也很難全身而退，謝道卿凝神靜氣，穿梭于風(fēng)雪之中，幾次險些撞到迎面飛來的巨石。為了盡快離開，他沒有分出余力應(yīng)對迸射的碎石枯枝，只是用胳膊護住臉，一路沖到山下時，右手已經(jīng)鮮血淋漓。

    他顧不上養(yǎng)傷，便趕緊將懷中雪蓮取出來。

    被壓扁了些，但大部分還是好的。他唇角浮起一點不明顯的笑意，正準(zhǔn)備將雪蓮裝進乾坤袋時，突然感應(yīng)到上清苑的結(jié)界受到攻擊。

    雪崩之時，謝道卿都沒有如何，此刻卻是臉色一變，想也不想地踏上歸途。

    可惜路途遙遠，哪怕他以燃燒神魂為代價御風(fēng)而行，也無法立刻回到上清苑，只能清楚地感應(yīng)到結(jié)界一點點破開，先是最外層的護苑大陣，再是靠近門口的障眼法，然后是上百小陣。

    隨著陣法一道道破裂，段惜的氣息也開始飄忽不定，終于在某個瞬間徹底消失。

    徹底消失了……謝道卿瞳孔紅得滴血，亂竄的靈力幾乎要將衣衫點燃，理智在欲斷不斷之間來回掙扎，只差一根線便徹底消失。

    “段惜……段惜……你若敢趁機逃走，我定會、會……”會如何？一句狠話也說不出，因為閉上眼睛，便都是她朝自己的劍撞來的畫面。

    終于，他只用了來時一半的時間，便回到了源清宗，可惜上清苑已經(jīng)一片狼藉，所有陣法都碎了。

    謝道卿看著被毀得差不多的院子，以及再也尋不到氣息的某人，眼睛愈發(fā)紅了，周身的威壓不知收斂，壓得方圓十里內(nèi)的活人都痛苦不已，有道行淺些的，直接吐血暈厥過去。

    謝千羽原本正帶人四處搜尋，察覺到不正常的威壓之后，連忙頂著壓力上前，只是在走到謝道卿十步遠的地方時，便再也走不動了：“北辰星從密道進了宗門，要我們交出……段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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