嬌棲 第8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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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用力掐住她時,手臂卻如鋼鐵般有力。 他低頭,吻住她。 雙臂死死摁住她,衛(wèi)景朝聽見自己的聲音:“沈柔,你別后悔?!?/br> 此時此刻,就算她后悔,也晚了。 沈柔的聲音極低,虛無縹緲:“我不會后悔。” 今夜的雨越下越大,噼噼啪啪砸在窗欞上。 一滴淚,從沈柔眼角落下。 她知道,至此以往,昔日的傲骨與尊嚴,全都隨窗外肆虐的風雨而逝。 她不是以前的沈柔了。 再也回不去了。 可是,在這雨夜里,她只是握住衛(wèi)景朝的手,“郎君,我想看著你。” 嗓音嬌柔嫵媚,她自己都不認識了。 衛(wèi)景朝嗓音沙啞,俯身在她耳邊說:“下一次?!?/br> 等到了下一次,他果真摟住她翻了個身。沈柔死死摟住他的脖子,埋頭在他懷中,不叫他瞧見自己的淚。 這一夜尤其漫長。 驟雨初歇時,天光已大亮,隔著層層疊疊的帳幔,陽光亦不甚刺眼。 衛(wèi)景朝從榻上坐起,看著沉睡的沈柔,看著她身上的痕跡,抬手揉了揉刺痛的太陽xue。 今夜,他來之前便知,君意樓所言的“絕色美人”定是沈柔。 之所以走這一趟,不過只是想將人帶走,送她離開京都,給她找戶普通人家嫁了,好給自己博個“有情有義”“不忘舊情”的美名。 卻沒想到,沈柔會給他下藥。 沒想到,她會引誘他。 第7章 他記憶中的沈柔,天真爛漫,溫柔善良,最端莊不過的世家貴女,連聽了略露骨些的戲文,都能害羞的紅了臉。 萬萬沒想到,她居然能夠面不改色做出這種事。 衛(wèi)景朝暗自嘆息。 他這輩子一向謹慎,在外頭時戒心頗重。 十里秦淮河上的魁首都沒能騙得過他,結果在這生澀少女手中翻了船。 怨只怨,她偽裝的太純真。 恨只恨,他太信任她。 可是,沈柔若有為發(fā)生了這樣的事情,就能借著身體上的勾纏來拿捏他,那她可就想錯了。 衛(wèi)景朝瞥了眼床榻。 既是她蓄意勾引,成全她又何妨。 只要她別后悔,他會讓她知道,什么叫“賠了夫人又折兵”。 沈柔醒來時,偌大的房間內(nèi)靜悄悄的,唯有鐘漏聲滴滴答答,訴說著獨自一人的孤寂。 床榻上狼藉一片,有腥膻的味道,銀鉤上掛著她鴛鴦戲水的肚兜。 四周寂靜得令人心慌。 沈柔盯著雕花的床頂,雙眸逐漸蒙上一層霧氣。 就在一個月前,她還在想著自己的婚禮,自己的洞房花燭夜。父母早已為她準備好十里紅妝,她會有盛大的婚儀,有滿堂賓客,有俊美夫君。 她鮮紅的嫁衣,都已繡了一半。 從宮中請來的教引嬤嬤說,她成婚當日,會在青廬中徹夜燃燒龍鳳紅燭,夫君會溫柔地與她圓房,會在第二天早晨,等她一同起床,拜見翁姑。 今天,她醒來,卻只有一個人,躺在冰冷的床榻上,四周靜得可怕。 沈柔閉上眼,自嘲一笑。 本就不是成親,不該有期望。不期望,便不會失望。她早就一無所有,像是溺水的人,攀伏著衛(wèi)景朝,才能在無盡風浪中求得棲身之地。 她不該想那么多。 她早已不可能做他的妻子。 又怎么能期待,他以妻子的態(tài)度對待她呢? 可是……她曾經(jīng)是真的,滿心歡喜,期待著嫁給他。 沈柔翻了個身,將臉埋在枕頭里,眼淚很快浸濕了布料。 衛(wèi)景朝進門時,便聽到她壓抑的哭聲,像是訴盡滿腔委屈。 他刻意加重了腳步聲。 沈柔果然飛快地扯過一旁帳幔擦了下眼淚,才翻身看向他,通紅的眼睛睜著,霧氣蒙蒙。卻仍是下意識露出個嬌艷的笑,沙啞的嗓子婉轉(zhuǎn)柔媚:“郎君……” 衛(wèi)景朝看著她的模樣,心腸沒有半分柔軟。 他在一旁椅子上坐下,淡淡開口:“沈柔,昨夜是你給我下了藥。” 他一張嘴,便是定罪。 神態(tài)冰冷,無情至極,昨夜的溫柔炙熱,似乎是一場大夢。 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,沈柔心底仍是不可自抑地劃過一絲寒意與失落。 她止不住去想,若是個陌生的妓子這樣算計他,大約也就是被如此冷待吧。 可見,他是分毫不念舊情了。 沈柔定了定心神??粗l(wèi)景朝,坐起來,被子從胸前滑落,露出身上青紫的痕跡。 纖細的指劃過自己心口,落到峰巒上,指著上頭格外駭人的痕跡,“藥是我下的,但這個,可不是我逼著郎君弄的呀?!?/br> 她嬌柔一笑,媚眼如絲,“郎君可不能將自己干的事兒,都算在那藥頭上,藥多冤枉。” 衛(wèi)景朝那張道貌岸然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羞恥與尷尬。 他帶著寒意的眸子掃過沈柔的身子,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,語氣中的輕蔑顯而易見。 沈柔垂眸,長睫翕動,輕聲問詢:“妾清白之身給了郎君,莫非郎君不想認賬?” “縱使不認,你待如何?”衛(wèi)景朝低嗤。 沈柔臉色一白。 縱使他真的不認,她也不能如何。 昨夜的事兒,本就不算什么大事。 若他念及舊情。 那昨夜便是奪了女子清白,得對她負責,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。 可若他不念舊情,那就不過是狎妓,與一個妓子一夜春宵。 世上,從未有睡了妓子還要負責的道理。 沈柔攥著床角流蘇的手,緩緩收緊。 衛(wèi)景朝盯她半晌,見她臉色越來越白,越來越慘淡,才冷淡開了口:“稍后會有人接你離開這里?!?/br> 沈柔聞言,驀然抬頭:“接我去哪兒?侯府?” 衛(wèi)景朝看向她,沒有錯過她眼底期冀與盼望。 他毫不心軟,淡聲碾碎她的希望:“沈柔,衛(wèi)家是皇親國戚,容不下逆臣的女兒!” 言外之意,便是她不可能進長陵侯府。哪怕是做妾,哪怕是為奴為婢,也不行。 沈柔怔了一下,很快反應過來他話中意思:“你要我做你的外室?衛(wèi)景朝,我是你的未婚妻!” 衛(wèi)景朝居高臨下看著她,笑了一聲:“我的妻子,只會是高門貴女,你不明白嗎?” 譬如,昔日的平南侯獨女。 而非今日君意樓輾轉(zhuǎn)承歡的妓子。 沈柔的心,顫了顫。 她垂下睫毛,輕聲道:“我明白。” 從被人押入詔獄的那天起,她便明白了。 衛(wèi)景朝是長公主之子,圣上唯一的親外甥,六個月大的時候便封為長陵侯世子,十六歲襲侯爵位,年方弱冠,便位列正二品樞密副使。 這樣的男人,便是普通的世家貴女都難以匹配,何況是一個罪臣之女。 衛(wèi)景朝看著她,倏然笑了一聲,那笑聲中不乏鄙薄與嘲諷:“沈柔,昨夜若非你自作聰明,今日你便該坐上馬車,嫁給旁人做正頭娘子,而非給我做個見不得光的外室?!?/br> “如今,你可后悔?” 沈柔頓了頓,臉上浮現(xiàn)一絲痛楚。 可最終,她也只輕聲道:“旁人的正頭娘子,又如何比得上堂堂長陵侯的外室?!?/br> 然而,她臉上的痛與悔,幾欲滴淚的眸,卻騙不了人。 口是心非,不外如是。 衛(wèi)景朝嗤笑一聲,拂袖離去。 沈柔望著他長身玉立的背影,緩緩松開陷進rou里的指甲。 她垂眸,自嘲一笑。 昨夜情熱時,他說::“沈柔,你別后悔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