嬌棲 第67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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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柔說,你不會淹死我的。 這話聽著極為可笑,畢竟,誰會真的淹死自己的枕邊人。 可從她嘴里說出來,卻讓人心里發(fā)酸發(fā)軟。 大約是因為,他能從中聽出,她給予的信任。 信任他會保護她,不會傷害她。 所以哪怕是曾經(jīng)最害怕的水中,也變得沒那么可怕。 衛(wèi)景朝一顆心像被泡在蜜糖里,又軟又黏,低頭親親她,卻沒有多余的動作,只是道:“改天吧。” 沈柔精巧的眉毛微蹙,不解問:“為什么呀?” 衛(wèi)景朝無奈道:“傻子!” 沈柔不滿地皺皺鼻子。 衛(wèi)景朝道:“你吃那藥,對身子不好。若是剛吃完便同房,該肚子疼了?!?/br> 否則,溫香軟玉在懷,主動摟著他,他是瘋了才非要做柳下惠。 沈柔臉上泛起一絲羞意,趴在他懷里沒再動作,小聲辯解:“那我又不知道?!?/br> 衛(wèi)景朝大手掐住她的細腰,啞聲道:“兩天就好,明兒再來,先別急。” 沈柔小臉一紅,啐了他一口,羞惱道:“誰急了?” 衛(wèi)景朝輕笑一聲,將人摟緊了。 沈柔向來會得寸進尺,不知想到什么,便隨口問了句:“你怎么會知道……會疼?” 便是女人,恐怕也不太清楚。 他一個男人,懂得倒是多。 衛(wèi)景朝隨口回答:“世上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?!?/br> 沈柔撇嘴,不滿他的敷衍,往他胸膛上咬一口,卻又不舍得用力,只是拿牙齒磨了磨。 衛(wèi)景朝被她牙齒磨的胸口癢癢,無奈笑了,推開她的腦袋,道:“好了,我自己吃那藥時,雖找了大夫,但終究不可靠,就自己看了醫(yī)書,書上說的?!?/br> 他眉眼含笑,“我雖不像你過目不忘,但記性大約還行,看過的東西,記個七七八八還是有的?!?/br> 沈柔被推開,歪頭看著衛(wèi)景朝精致的下頜,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。 但她又有了別的問題,“你……為什么要吃藥?” 這個問題,也不是突然出現(xiàn)的。 剛聽他說時,她便想問,可惜衛(wèi)景朝沒給機會。 他又不會懷孕。 京都那么多貴族子弟,沒有哪個人會自己吃藥避子。還有些男人,任由妻妾無數(shù)次懷孕小產(chǎn),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。 提起此事,衛(wèi)景朝眼神驟然一冷。 他也不瞞著沈柔,咬牙道:“我是怕被人算計。萬一什么時候被人下了藥,結(jié)果不知道哪天,從哪兒冒出來個女人,抱著個孩子說是我的,恐怕有嘴也說不清楚?!?/br> 他說著,冷笑了一聲:“前年我去益州,你應當知道。” 沈柔點頭。 益州之行,他剿匪數(shù)千,勘破益州太守與匪徒官匪勾結(jié)之事,立了大功,一躍成了正三品大理寺卿。 可是細節(jié),她卻不知道。 “益州太守怕我剿匪之后,轉(zhuǎn)頭查他官匪勾結(jié)之事,便給我下了藥,在我房中放了八個瘦馬,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催情香。”提及此事,衛(wèi)景朝不由得揉揉眉心,仍是心有余悸,“整整八個,我至今想起來都覺可怕?!?/br> 這顯然是奔著他這條命去的。 再強悍的男人,吃了藥夜御八女,不死也得殘廢。若是他為嫖。妓,死在女人床上,長公主殿下便是再強勢,恐怕也沒臉去找人麻煩。 這才真是,殺人不見血的手段。 不僅要殺了他,還要給他頭上潑一盆臟水。 衛(wèi)景朝人生中,頭一次見這么骯臟的手段。 從益州回來,他對此心有余悸,便找人開了藥,又自己研讀醫(yī)書,改善了藥方。 不夸張的說,他如今也算是半個大夫。 沈柔默了默,忽然問道:“那你是怎么逃過一劫的?” 八個千嬌百媚的瘦馬,加上藥物的作用。 他就算是個神仙,也忍不住吧。 沒死在益州,當真是福大命大。 衛(wèi)景朝頓了頓,臉上浮現(xiàn)一絲尷尬,“那酒,被陸黎誤飲了?!?/br> 沈柔一頓,想起在路上聽到的消息:“陸黎跟踏歌?” 衛(wèi)景朝點頭,手指揉了揉太陽xue,頗為無奈道:“從那以后,我出門便不帶侍女,怕遭人暗算?!?/br> 一個踏歌,好歹與陸黎算是兩情相悅。 若是別的侍女遭了暗算,又該如何? 這一次,算是為了沈柔,又破了例。 沈柔好奇心極重,仰臉問:“那他們?yōu)槭裁床怀捎H?” “我不知道?!毙l(wèi)景朝睜眼說瞎話,將自己的責任推的一干二凈,“上次就跟你說了,可能是陸黎不行,踏歌看不上他?!?/br> 沈柔輕輕笑出聲。 衛(wèi)景朝低頭看著她明亮的雙眸,亦是笑了一聲。 這個夜晚,涼州城的月格外柔和清亮,照入房中,化成一束一束的花,開在心尖上。 翌日,陽光晴好。 沈柔揉了揉眼,從床上醒過來,衛(wèi)景朝又不在身邊。 她看向身旁等候的侍女,問:“將軍呢?” 侍女指了指門口,“在外頭練劍?!?/br> 沈柔下意識往外看,卻被門窗遮住了外頭的情形,什么都看不見。 她心里極是納悶。 衛(wèi)景朝學過武藝,這個不容置喙,人盡皆知。畢竟,他也算是個武將。 但是在鹿鳴苑住了半年,他幾乎從未拿起過刀劍,一貫都是衣冠楚楚的模樣,是個不折不扣的文官,溫潤如君子。 聽得侍女說,他在門外練劍,沈柔心里不免生出幾分好奇。 她掀開被子下床,踩著鞋走到窗邊,透過窗子往外看。 窗外,衛(wèi)景朝手持一把寒光凜凜的長劍,身姿矯捷,如飛龍,如閃電,劍刃寒如秋霜,劍勢宛若游龍。 劍法如何,她不大懂,但論起氣勢,的確是無比恢宏磅礴。 沈柔在室內(nèi)望著。 她從來不知道,有人可以將殺人的事兒,做的如此正氣凜然。 以前哥哥也是練劍的,但哥哥的動作向來干凈利落,不似文人,更像是俠客。 可衛(wèi)景朝既不像武將,更不像俠士,一身的氣度,像是高高在上的天神,像是人間至高無上的存在,叫人不敢逼視。 她望著衛(wèi)景朝的身影。 看他一舉一動,一顆心,在胸腔里噗通噗通的跳。跳得她覺得,自己幾乎要呼吸不暢,飛快地憋紅了臉頰。 沈柔撫著胸口,平靜片刻后回身,坐在梳妝臺前,示意侍女為她更衣梳頭。 不久后,她推門走出去,在離著衛(wèi)景朝三步遠的距離停下。 仰著小臉問他:“你準備什么時候結(jié)束?” 衛(wèi)景朝側(cè)目,“這就結(jié)束。” 他收起劍,自然而然拉住她的手,往花廳去,道:“吃過早飯,你隨我去軍營?!?/br> 沈柔抬眸看向他,眼底泛起一絲詫異。 他說,她是他的謀士,沈柔還當他只是為了給那些官員一個下馬威。 結(jié)果,他居然是說真的嗎? 讓她去軍營?真的給他當謀士? 衛(wèi)景朝語氣平靜,像是在跟她聊天氣,“我想讓你過去看看,回來替我寫一本書?!?/br> 他彎唇,眼神卻沁涼:“北疆軍營中有著諸多毛病,但他們卻沉溺于以往的風光,故步自封,墨守成規(guī)?!?/br> “據(jù)我昨日所見,他們?nèi)缃駥剐倥T兵,靠的還是繞到敵后,一舉包圍的手段。可是自從前幾年大勝后,匈奴對此頗為忌憚,這一招幾乎沒有任何用處?!?/br> “但他們偏偏覺得,昔年能借此端了匈奴半個王庭,如今也可以。”衛(wèi)景朝眼神淡漠,“卻也不想想,匈奴人再蠢,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,還是懂得的?!?/br> 沈柔腳步微微一頓,輕聲道:“但是以往與匈奴作戰(zhàn),的確勝多敗少。” “勝和勝,也不大一樣?!毙l(wèi)景朝道,“大齊的軍備和武器,比匈奴好的多,按照我的估算,我們一場都不該輸。?!?/br> 衛(wèi)景朝眉眼微沉:“你父親在時,略好一些,輸?shù)臉O少。自從換了個無能的將領(lǐng),輸?shù)脑絹碓蕉??!?/br> “那戰(zhàn)績,若是你看了,恐怕都覺得不明白,這仗怎么能打成這樣?”他臉色有些不悅,“偏偏,這些個將領(lǐng),都覺得并無問題,只是將領(lǐng)指揮失當?!?/br> 將領(lǐng)無能,是顯而易見的問題。 但除此之外,還有其他的問題。 北疆的軍隊,看似規(guī)整,紀律嚴明,實際上卻并沒有表現(xiàn)的這樣好。 里頭多少還是存在著,拉幫結(jié)派,任人唯親,團團伙伙等等亂七八糟的事情。 可是,他們自己看不到。 衛(wèi)景朝不過略說幾句,便換來幾張冷臉。他們雖不敢忤逆他,那神態(tài),卻明擺著不會配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