嬌棲 第85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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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往對匈奴作戰(zhàn),平南侯已經算用兵如神,乃是當之無愧的大齊戰(zhàn)神,但也未有一次像這次一樣,勝的如此徹底,如此干脆利落如此漂亮。 一千二百人對上匈奴三萬八千人。 這個比例,便是白起、孫臏、韓信等人活著,恐怕也很難做到。 是以,現(xiàn)在的涼州城,人人都在夸贊這位衛(wèi)將軍用兵如神,運籌帷幄,不讓天神。 衛(wèi)景朝的聲勢,一時達到頂峰。 沈柔聽到消息后,心情頓時陽光燦爛,晴空萬里。 她急匆匆問傳信的人,“既已大勝,那大將軍何時回程?” 對方微微一愣,搖頭道:“斥候沒有提?!?/br> 沈柔點了點頭,出門直奔軍營,去問陸黎。 陸黎老老實實回答:“大將軍的意思是,刀刃既見了血,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。一把將他們打老實了,以后才不敢放肆。” 沈柔怔了怔,敏捷反應過來。 她嗓音微澀,“他想打去匈奴王庭?” 陸黎平靜道:“匈奴王庭并非打不得,前朝就打進去過,逼得匈奴單于俯首稱臣。別人能做到的,大將軍也可以。” 沈柔垂眸,徐徐吐了一口氣,“我知道他可以?!?/br> 她親眼見過北境士兵的戰(zhàn)斗力,更見過衛(wèi)景朝的本事,他那樣厲害,當然可以做到。 沈柔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桌案上,慢慢道:“可是,這樣的事情,他就自己做主嗎?” 陸黎道:“大將軍說,若是此事報告給朝廷,那就成不了,所以就要趁此良機,一舉拿下?!?/br> 屆時,他戰(zhàn)勝而歸,聲勢無雙,難道朝廷還能追究他先斬后奏的責任嗎? 沈柔微微頷首。 心底卻驀地生出一股不安來。 永昌郡,前線。 衛(wèi)景朝關于打進匈奴王庭的決定,沒有遭到任何反對。 北疆將士們多年戍邊,對雙方戰(zhàn)斗力十分清楚,以前就能端掉匈奴王庭。只是朝廷謹慎,不肯冒險,才任由匈奴猖獗,無數(shù)次侵擾邊境百姓。 如今在大將軍治理下,將士們戰(zhàn)斗力更強,糧草馬匹比以往更好,按照這個情況去匈奴打仗,更是勝券在握。 此時不開戰(zhàn),更待何時? 十一月十五,月圓之夜。 駐扎在永昌郡的三十一萬大軍,按照號令開拔,氣勢洶洶涌向匈奴王庭。 與此同時,一批來自于江南的突火木倉,通過大運河,轉入黃河、渭河,走過河西走廊,追上衛(wèi)景朝等人的腳步。 衛(wèi)景朝看著這一箱一箱的突火木倉,緩緩垂眸。 有了這些東西,想要打贏還在用大刀的匈奴人,豈不是輕而易舉?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涼州。 自從衛(wèi)景朝帶領大軍前往匈奴,沈柔就在屋里待不下去了,每日騎馬去軍營中等候消息。 陸黎與陳副將每日接收前線的消息,撰寫公函遞往朝廷,忙的不可開交。 沈柔主動接過一部分公務,有了事情做,日子倒是不再那么難熬。 只是,前線的戰(zhàn)報寥寥無幾,往往都不甚詳細,只有幾句話,說一說今天行進情況。她每次想從中看出衛(wèi)景朝的消息,都失望而歸。 哪怕是軍中大將軍,也沒法子在軍報上,提自己一星半點。 十二月初七,前線又送回一封戰(zhàn)報。 言稱已尋到匈奴王庭,只等最后一擊。 涼州城內眾人看到這個消息,紛紛松了一口氣,都有些安心。 畢竟對付匈奴最難的,并非是他們多強大不可戰(zhàn)勝。 而是草原和大漠一望無垠的地形,很容易讓人迷失,無數(shù)場失敗的戰(zhàn)役,并非敗給匈奴,而是敗給老天。 現(xiàn)在找到了匈奴王庭。 幾乎就已經是,勝券在握。 陸黎喜形于色,“待勝了這一場,侯爺便可班師回朝。” 沈柔眉眼一彎,頷首道:“有這天大的功績在身,恐怕還要再行加封。” 第66章 匈奴王庭。 一望是茫茫無際的枯黃,黃沙將枯草掩埋,連著遙遠的天際,蒼茫又悲慨。 齊軍已經全力前行了半日,此刻終于尋到地圖上標注的綠洲,便在此駐足扎營。 衛(wèi)景朝望著遠處的天色,慢慢道:“看來,這幾日都是好天氣?!?/br> 這對他們來說,無疑是個好消息。 其他人紛紛道:“這樣的好天氣在大漠中可不多見,是大將軍福緣深厚?!?/br> 衛(wèi)景朝笑了聲,“諸位先去歇息吧,不可放松警惕?!?/br> 眾人紛紛散開。 賀新城站在一旁,眼神復雜地看向他,終于問出口,“你給士兵們用的,那是什么東西?” 賀新城在軍中數(shù)年,自認沒有什么東西是他不知道的。 可是,衛(wèi)景朝拿出來的這個武器,他從未見過,或者說,他聞所未聞。 可是,這幾日他親眼見了那東西的威力。 賀新城的心,當時就被緊緊抓住了。 不敢相信,世上還有這樣會爆炸的兵器? 衛(wèi)景朝眉眼平靜,與他解釋道:“那叫突火木倉,長樂侯府于逸恒于世子搞出來的東西,里面裝的是火藥?!?/br> “火藥?”賀新城微怔,詫異道,“鞭炮里頭那個?” 衛(wèi)景朝頷首。 賀新城半晌才道:“果然不同尋常。” 衛(wèi)景朝道:“有了突火木倉,對付匈奴人,賀副將覺得有幾分勝算?” 賀新城神色復雜,垂眸道:“匈奴戰(zhàn)力本就不如大齊,現(xiàn)在更是差的遠,此次絕不會敗?!?/br> 此處,距離匈奴王庭,只剩三十里,就算是閉著眼走,也不會迷路。 而匈奴王庭,如今只能依靠耶烈?guī)Щ厝サ氖f殘兵,想阻擋大齊雄獅,無異于癡人說夢。 直到此刻,賀新城才不得不承認,這位大將軍絕非池中之物。 他的追求,與他們這些凡俗之人,不可相提并論。 衛(wèi)景朝卻道:“凡事不能如此絕對,總該想一想,萬一敗了怎么辦?” 賀新城垂首道:“大將軍運籌帷幄,決勝千里,末將自愧不如?!?/br> 衛(wèi)景朝驟然笑了。 他比賀新城略高幾分,此刻垂首看向對方,頗有睥睨之一。 他語氣淡淡的,像是在閑話家常,說出的話卻石破天驚,“賀新城,你的確該自愧不如,守著鐵礦,只用來造刀劍?!?/br> 賀新城猛然抬頭。 衛(wèi)景朝眼底盡是了然,慢慢道:“若這礦是我的,此刻定不止如此。” 賀新城顫聲問:“你……你不要血口噴人?!?/br> 衛(wèi)景朝嗤了一聲,“永昌城西八十七里,我說的可有錯?” 這個位置,正好是賀新城的鐵礦所在。 在永昌郡打仗時,手下一個校尉發(fā)現(xiàn)了這處鐵礦極為驚駭,報給衛(wèi)景朝。 衛(wèi)景朝沒有宣揚,只派人去偷偷打探,守了好幾日才確定這鐵礦的去處。 如此,一切倒是真相大白。 為何賀新城緊咬牙關,不想更換武器,實則是如馬槊這樣的新式武器,并未傳到民間,規(guī)格和數(shù)據唯有武器廠才有。 若真的全都換掉,那他這個沒法子公之于眾的鐵礦,將毫無用處。 賀新城聞言不再狡辯,只冷眼看著他,“你現(xiàn)在跟我說起此事,是什么意思?想借著戰(zhàn)場除掉我?” 衛(wèi)景朝道:“我若是想除掉你,便不會與你說?!?/br> 他拍拍賀新城的肩膀,語氣淡泊:“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,好好想想該怎么辦?!?/br> 賀新城沉默。 半晌才道:“這鐵礦,以后歸你?!?/br> 他想了半晌,手中唯有這么一個籌碼,能夠與衛(wèi)景朝談判。 憑他這中飽私囊的行為,衛(wèi)景朝縱然現(xiàn)在不殺他,待來日回到涼州,一封書信遞到京城,他該死還是要死。 衛(wèi)景朝慢條斯理道:“我要鐵礦何用?賀新城,我要的是你?!?/br> 賀新城驀地抬頭看向他。 衛(wèi)景朝神態(tài)自若,挺拔的身姿在蒼黃色的天幕下宛如一棵孤立的青松,卓然不群。 他的手指,整了了一下衣袖,慢慢道:“千金易得,一將難求。賀新城,你的本事有多大,你自己清楚,要不要追隨我,你好好考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