嬌棲 第142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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衛(wèi)景朝卻沒停下自己的話,繼續(xù)道:“沈柔,這不止是信物,還是我的心。四年前,我沒有與你說清楚,是我的錯?,F(xiàn)在我告訴你,你以后,便不能再誤會我?!?/br> 沈柔緩緩點頭,低頭看看玉佩,緩緩握緊掌心,將那玉佩藏好。 衛(wèi)景朝輕輕一笑,親親她的臉頰,說:“收好了,這可是我的真心。” 明知他是逗她,沈柔卻格外認(rèn)真,用力點頭:“我一定會收好,絕不會再丟掉?!?/br> 它是第三次到她手里。 若是丟了,很難再有第四次。 她怎么舍得。 衛(wèi)景朝心頭驟軟,眼底酸澀。 他側(cè)目,用手指勾起一旁另一件東西,拉住她另外一只手,塞進她掌心里。 “這枚印鑒的來歷,我已經(jīng)告訴你了。沈柔,以后拿著它,只要是我手下的人,你都可以號令?!?/br> 他好像沒有意識到,自己給出了一個何等的特權(quán),溫聲道:“這個,也不能弄丟?!?/br> 沈柔下意識攥緊雙手。 衛(wèi)景朝無奈,又給她掰開,拿出兩樣?xùn)|西,丟進抽屜里,“放著吧,沒人敢拿。” 他握著沈柔的手臂,帶著她一起起身,“走,沐浴去?!?/br> 沈柔皺眉,指指自己頭上的珠釵。 衛(wèi)景朝低笑,“待會兒我給你拆?!?/br> 沈柔聽懂他言外之意,臉上泛起一絲紅暈,動了動嘴唇,最終假裝鎮(zhèn)定,輕輕“嗯”一聲。 跟著他的腳步,進了浴室。 第111章 婚事已定。 翌日清晨,廷議之后。 文武百官都等著退朝回家,衛(wèi)景朝食指微曲,敲擊著椅子扶手,氣定神閑道:“四月初七,朕大婚,禮部、內(nèi)務(wù)司、欽天監(jiān),盡快安排好各項事宜。” 語畢,底下沒有一點聲音。 被他點名的幾個官員,都沒反應(yīng)過來,互相看看對方,一臉茫然。 他在說什么? 發(fā)夢嗎? 還是尚書令反應(yīng)迅速,敏捷地拿笏板搗了搗身后的禮部尚書。 禮部尚書驀然回神,出列道:“臣遵旨?!?/br> 語畢,他猶豫片刻,小心翼翼抬眼,問道:“敢問陛下,皇后娘娘,是何人?” 衛(wèi)景朝有些疑惑地看向他,似乎不明白他為何問出這樣的問題,道:“自然是沈柔?!?/br> “朕與沈柔的婚約,是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除了她,朕還能娶誰。” 禮部尚書頓了頓,道:“臣遵旨。” 這個,他確實沒想到。 雖然衛(wèi)景朝早已說過,他和沈柔有個女兒,更是極力促成平南侯平反一事。 但是在滿朝文武心里,沈家女的經(jīng)歷,著實算不得清白。 詔獄待了半年,又淪落青樓,被弘親王覬覦。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,又與陛下不清不楚的生了女兒。 他們本以為,縱然衛(wèi)景朝喜歡她,給個妃位,乃至于貴妃都是可以。 至于母儀天下的后位,還是應(yīng)該留給滿京城數(shù)不清的閨秀。 她們身世清白,性情端莊,有才有德。 不像沈家女…… 滿堂寂靜,眾官員低著頭,面面相窺。 衛(wèi)景朝心情正好,見狀,微微上挑的唇角冷冷垂下來,眼底帶了寒。 他環(huán)視一圈,冷冷道:“有話就說?!?/br> 都察院左都御史硬著頭皮道:“陛下情深義重,乃是大齊之福。然,沈家女的身份,著實不適合母儀天下,還請陛下三思,另擇世家令族之女為后?!?/br> 他越說,衛(wèi)景朝的臉色便越冷越沉。 待到對方尾音落下,他撩起一旁的杯盞,猛地砸在地上,發(fā)出一聲劇烈地脆響。 左都御史忙屈膝跪地,道:“臣是忠言逆耳,還請陛下息怒?!?/br> “忠言逆耳,好一個忠言逆耳!”他雙目冷若寒冰,“愛卿的忠言逆耳,是只對著朕,卻不對先帝,是嗎?” “是否在愛卿心底,朕昏庸無能,樣樣比不得先帝,才需要愛卿忠言逆耳。” 左都御史用力叩首,又驚又怕:“臣絕無此意?!?/br> 衛(wèi)景朝沒理會他,冷眼看著其他人,“朕知道你們的心思,沈柔顛沛流離,受盡磨難,比不上你們家里嬌養(yǎng)的千金小姐,是也不是?” 此乃誅心之語,眾人紛紛表忠心:“臣絕無此意?!?/br> 衛(wèi)景朝干脆從御座上起身,居高臨下看著這些人,一言不發(fā)。 倒是尚書令家中沒有女兒,直起腰道:“陛下,臣以為,沈姑娘志潔行芳,寧折不彎,堅韌不拔,雖為柔弱女子,卻有磐石之志,蒲葦之韌?!?/br> “莫說京都內(nèi)外,便是舉世之間,絕無任何女子,能與沈姑娘相提并論?!?/br> “臣請,陛下立沈姑娘為后,敬告天地太廟,上族譜入宗廟?!?/br> 衛(wèi)景朝臉色稍緩。 尚書令瞥了身后的人一眼,沒有一絲一毫的同僚之情,“沈姑娘命運坎坷,顛沛流離,艱辛無比,卻始終樂觀向上,這等心志,臣自愧不如?!?/br> “陛下,若沈姑娘不能為后,那不論立誰,臣都不服氣?!?/br> 朝中當(dāng)然也有一些,和尚書令意見一致的,或者是對此毫無感觸的,見衛(wèi)景朝因此高興,便附議。 衛(wèi)景朝冷眼看著其他人,不言不語。 半晌后,陸續(xù)有人撐不住,軟下腰認(rèn)了錯。 到最后,便只剩下十幾人。 衛(wèi)景朝驟然笑了,輕輕敲了敲桌面,打破寂靜的氛圍,漫不經(jīng)心道:“你們覺得,沈柔的經(jīng)歷是污點,對嗎?” “既如此諸位愛卿家中都有妻子女兒,若是將她們送去君意樓幾日,想必諸位也能堅持如今的看法?!?/br> 眾人面色一白,紛紛道:“陛下,臣之妻女無辜……” 衛(wèi)景朝怒極反笑,“你們的妻女無辜,沈柔便不無辜嗎?” 他雙目驟然泛了紅,有痛又悲,幾乎是咬著牙道:“多年之前,朕與平南侯府約定,從蘇州回京,便娶她過門?!?/br> “未及回京,沈家滿門受累,沈柔被迫自盡于君意樓,朕痛不欲生,只恨沒能早幾日回京,只恨沒有早幾月娶她?!?/br> “后來在涼州城遇見她,得知她還活著,朕欣喜若狂,好不容易說服她放下心結(jié),嫁我為妻,結(jié)果又遇國喪……” 衛(wèi)景朝說著說著,兩行淚飛快從眼眶落下,幾乎是哽咽道:“她還不夠可憐嗎?你們憑什么非議她?憑什么為難她?” 說到痛處,他側(cè)目拭淚,冷冷看向地上那些頑固不化的人,拂袖離去。 滿殿寂靜。 衛(wèi)景朝向來冷淡沉穩(wěn),喜怒不形于色。莫說是哭,連笑都難得一個。 可是今天,為了沈柔,他當(dāng)著眾人的面,大發(fā)雷霆。 甚至—— 哭了。 衛(wèi)景朝會哭。 這五個字,說出口像是一個謠言,卻真實地發(fā)生了。 所有人都嚇住了,不敢吭聲,不敢說話。 沒有料到,他們心中不過是“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”的未婚妻,在衛(wèi)景朝心底,竟有這樣的分量。 衛(wèi)景朝一走,殿內(nèi)頓時嘈雜起來。 禮部尚書問道:“尚書令,您不厚道,既然知道陛下的心思,不跟我先說說。” 尚書令高深莫測:“陛下的心思,我怎會知道。我所言,字字句句發(fā)自肺腑罷了?!?/br> 他的目光掃過整個大殿,提點了句:“陛下是個重情的,沈姑娘是個可憐的?!?/br> 眾官員若有所思。 當(dāng)晚,數(shù)百官員聯(lián)名,推舉平南侯嫡女沈柔為皇后的奏折,送上含元殿的御案。 衛(wèi)景朝大筆一揮,寫下一個“準(zhǔn)”字。 禮部、內(nèi)務(wù)司開始緊鑼密鼓籌備婚禮事宜。 欽天監(jiān)拿著不知道是算出來還是編出來的上上大吉的八字,遞進宮中,得了賞賜。 君王要大婚的消息,很快傳遍滿天下。 百姓們對此接受良好。 一來,平南侯的功績?nèi)吮M皆知,如今平了反,他的女兒做皇后很是配得上。 二來,平南侯府的沈姑娘與陛下本就有婚約,她既然活著,陛下履行承諾,踐行婚約,是君子所為。 三來,托多年前那出戲文《燕燕于飛》的福氣,世上沒有人不想讓江燕燕揚眉吐氣,過上好日子。 一時間,倒是歡欣鼓舞,舉天同慶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