將軍夫人養(yǎng)成手冊 第54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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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當(dāng)……當(dāng)真……” 蘇公公一把冷汗,旁的嬪妃皆一臉茫然,唯有皇后和麗妃心中明了其中原委。 殿內(nèi)沉默時(shí),殿外來了個(gè)內(nèi)視,稟道:“陛下,陸大將軍到了。” “讓他進(jìn)來?!?/br> 眾嬪妃紛紛行禮告辭,宣武帝卻將皇后與麗妃及惠妃留下。 不久,陸綏大步走來,行罷君臣禮后被賜座,落了座,宣武帝開門見山道:“長晏,今日召你入宮,是想替你指門親事。中書令趙文才,他的小女兒趙靈淑今年已是二八年華,性情溫婉,頗有才華,在這長安城是不可多見的才女。趙文才昨日面見朕時(shí)特提起你,說他小女對你仰慕已久,想讓朕來做這個(gè)媒,不知你意下如何?” 一席話落地,殿中每個(gè)人神色各異。 沉吟片刻,陸綏起身拱手,淡淡道:“臣先謝過陛下和趙閣老的一番美意,不過,臣已有婚配?!?/br> 宣武帝驚詫道:“哦?先前怎未聽你提起過,是哪家姑娘?” 陸綏長身鶴立,低垂眼眸,沉聲道:“也是這幾日的事,所以未來得及告訴陛下。臣要娶的,乃是姜尚書之女姜家阿妧,今日清晨家父剛讓人到姜府下聘,并定于九月初六完婚?!?/br> “啪嗒”一聲,茶杯落地的清脆聲音瞬間將凝神靜聽的幾人的心提起來。 側(cè)目看去,那破碎的茶盞竟是被麗妃摔落的。 迎上宣武帝陰沉的臉色,麗妃大驚失色,忙下跪道:“陛下贖罪,臣妾手滑,實(shí)在是無心之舉……” 皇后抿唇一笑,只字不言,惠妃亦是作壁上觀,絲毫不顧。 蘇公公沖個(gè)小宮女使眼色,那小宮女臉色蒼白,顫顫巍巍走到跟前去,伏在地上撿碎片,脆片鋒利,不小心將她手指滑坡,鮮血滴落在光滑如鏡的大理石地面上。 “還不滾出去?!毙涞鄢谅暤?。 小宮女忍著手疼捧著碎片連滾帶爬退出去,留下麗妃垂眸跪在地上,大氣不敢出一下。 良久,宣武帝望向陸綏,而他就站在那,長身鶴立,坦坦蕩蕩,渾身上下意氣勃發(fā)。 “這么大的喜事,陸大將軍怎么隱瞞至今日?你是朕看著長大的,朕待你父親如同手足,如今你要成婚了,朕打心底為你高興。” “臣惶恐,多謝陛下厚bbzl 愛?!?/br> 宣武帝哼笑一聲,屈指敲在案頭畫冊上:“難怪啊,難怪?!?/br> 高深莫測的一句話在殿中回蕩著,久久不去。 陸綏自清思殿離開后便往宮外走,誰料邁下最后一層石階時(shí)竟被一宮女?dāng)r了去路。 “大將軍請留步。” 他駐足回眸,那宮女躲在一棵大樹后頭,小心翼翼探出半個(gè)腦袋,悄聲道:“大將軍,麗妃娘娘讓奴帶句話,請您務(wù)必想辦法見她一面,她有要緊事跟您說。” 陸綏瞇了瞇眼,冷笑一聲:“替我轉(zhuǎn)告她,既已為宮娥,便該死心塌地想著如何爭寵,其余的,她無資格肖想?!?/br> 作者有話說: 第49章 、夜游(二合一) 日落西山時(shí), 姜妧從云繡坊回到家中,春汐照往常一樣將府中發(fā)生的大小事給她說了一遍,講到那壯觀的聘禮時(shí), 竟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。 姜妧心里自也歡喜,可她又擔(dān)憂, 陸家此次這么大手筆, 怕是把多年來的積蓄掏了大半, 日后要養(yǎng)活這么一大家子,她家三郎可有的辛勞了。 正出神時(shí), 坐在窗下繡花的嵐芝突然道:“小娘子,奴突然想起來, 今兒個(gè)是二郎的生辰?!?/br> “二哥?”姜妧坐直身子, 隨手抹了把額上的汗珠, “這么重要的事, 府里怎么也沒人提前說起?” 嵐芝瞅瞅同樣好奇的春汐,低聲道:“小娘子有所不知, 咱們阿郎向來不喜歡二郎,這么多年來, 從不允許他在家中過生辰?!?/br> 姜妧挑眉:“竟還有這等事,這又是為何?” 講到這, 嵐芝卻又不肯多說了, 支支吾吾地說她也不清楚內(nèi)情。 姜妧氣噎, 心里跟被貓撓一樣。 她在長榻坐著歇了會(huì)兒后,起身梳理妝容,一面吩咐道:“嵐芝, 你廚藝好, 你這就去小廚房做碗長壽面, 春汐,你去東間耳房里,把博古架上的那套文房四寶用抽盒裝好,然后給我拿來?!?/br> “小娘子這是要去看二郎嗎?” “嗯,之前我跟他說話時(shí)口氣重了些,我與他到底同住一個(gè)屋檐下,還是至親,怎好一直這樣惡語相向,今日是他生辰,我便借這個(gè)機(jī)會(huì)去給他道聲歉吧。” 聽到這話,春汐驚得嘴都合不攏了:“您給旁人道歉?奴沒聽錯(cuò)吧?” “……”姜妧扶額,“你家娘子改吃素了成了吧?還不快去?” 倆丫頭忙丟下手里的活跑了出去,她攏攏頭發(fā),來到鏡臺前,從妝奩盒子里取出一封信。 這信是前兩日陸綏差人給她送來的,上頭寥寥幾句話,陳述著他前不久做的夢,字里行間讓人觸目驚心。 她攥著信在房中踱來踱去,雖說陸綏安撫她,一切有他料理,可她還是忍不住地?fù)?dān)憂。 約莫一刻鐘后,嵐芝提著食盒進(jìn)來,此時(shí)她恰好把那信放在燭火上燃燒殆盡。 “小娘子,長壽面做好了?!?/br> “好。”她拿出帕子擦擦手心,從嵐芝手里接過食盒,“你在房里守著,春汐,你把東西帶著,隨我走一bbzl 趟?!?/br> “是?!?/br> 主仆二人來到姜卓的院子,一路僻靜無人,到了院門口,姜妧停下腳步,發(fā)覺他這兒的仆人竟只有幾個(gè),而他的居處在整個(gè)姜府算是很偏的位置。 院里冷冷清清的,唯有墻角有一株四季青,若非房中亮著燈,恐怕還以為這兒是荒地。 門口仆從見到她來愣了愣,行禮后便要進(jìn)去通報(bào),姜妧止住他,自個(gè)兒在門上叩了兩下。 “二哥,我來瞧瞧你,可方便讓我進(jìn)去?” 房中久未傳來聲響,她又叩了叩,道:“你不說話我就當(dāng)你應(yīng)允了,我進(jìn)去啦!” “你來做什么?” 她邁出去的腳一頓,淡淡道:“還能做什么?meimei看望哥哥,有什么不對嗎?” 話音落罷又是一陣沉默,須臾,門被人從里面拉開,姜卓一身青色長袍站在跟前,兩手抓在門上,警惕地看著她。 “何事?” 姜妧越過他高抬的手臂朝里頭看了看,奈何他的身軀將屋內(nèi)光景遮了大半,什么也看不清。 “你先讓我進(jìn)去再說?!?/br> 姜卓遲疑片刻,隨即收回手,轉(zhuǎn)身進(jìn)屋,徑直走到一張書案前坐下。 姜妧緊跟其后,目光在房中脧視一番,這才發(fā)覺,他的居室竟是無比簡樸,兩方矮桌,一張床榻,一面竹屏。 墻上掛著一副字,用的紙是最平常的麻紙,然而,那遒勁的字跡卻讓“臥薪嘗膽”這四個(gè)字力透紙背,一筆一劃,似乎都如泣如歌。 聯(lián)想到陸綏的書信,她心中大駭,事先準(zhǔn)備的說辭竟被堵在嗓眼里。 良久,姜卓率先開口:“你來找我,到底有何事?” 姜妧循聲望去,他此刻坐在書案后,身后滿滿一架書,打眼一瞧,皆是些有關(guān)治國的策論。 她挪動(dòng)腳步,輕輕一笑:“二哥,那日在阿耶書房里,我說話語氣過重了,你別放在心上?!?/br> 姜卓依舊挺著腰背坐著,頭也未抬:“二妹乃是姜家嫡女,金枝玉葉,身份尊貴,就是隨意打罵我,我也說不得什么,哪還敢記在心上?!?/br> 姜妧靜默片刻,提著食盒走到跟前去,將熱騰騰的面碗端出來,笑吟吟道:“聽下人說,今日是二哥的生辰,我叫人做了碗長壽面,不知道可合你胃口?!?/br> 濃郁面香撲鼻而來,姜卓翻書的手一頓,沉默許久,他緩緩抬頭,目光一動(dòng)不動(dòng)定在那碗長壽面上,再開口時(shí),聲音有些許沙啞。 “我從不過生辰,你拿走吧,多謝你的好意?!?/br> “那怎么行?” 姜妧堅(jiān)持將銀箸塞進(jìn)他手心里,耐著性子,“聽說二哥喜歡吃荷包蛋,我還特地叫人給你多煮了幾個(gè),喏,這面里頭還有幾個(gè)鵪鶉蛋,都是你喜歡吃的,趕緊趁熱吃吧?!?/br> 姜卓神色復(fù)雜,身子有些僵硬,半張臉掩在氤氳的白霧后頭,半晌才道:“我與你素?zé)o往來,你為我做這些的目的何在?” 案頭燭火晃動(dòng),姜妧笑意微斂,半晌,直起身子,慢步踱至窗前。 “不瞞你說,bbzl 我這樣做是有兩個(gè)原因,一來,我的確是真心實(shí)意想向你道歉,那日從阿耶書房回來后我想了很久,識時(shí)務(wù)者為俊杰,良禽擇木而棲,二哥做什么選擇都是你的事,與旁人無關(guān),我不該對你指指點(diǎn)點(diǎn),這是其一。 “二來,今日我是來替陸大將軍當(dāng)客卿的,三郎麾下缺一位主管文書薄籍及印鑒的佐吏,不知二哥可有意向。” 姜卓愣怔住,轉(zhuǎn)眼間又恢復(fù)如常:“想必你該知道,我是豫王身邊的人。” “二哥說的這個(gè),已是人盡皆知的事了?!苯獖€轉(zhuǎn)身看向他,不急不躁,“不過,不知二哥可曾想過,豫王身邊幕僚眾多,為何單單把你推在人前?二哥為豫王鞍前馬后,之前籌碼在手時(shí),尚能贏得他幾分尊重,可如今,想來你的計(jì)劃已然落空,不知你可已找到新的籌碼,來重獲豫王的信任?” 說到此處,她認(rèn)真觀察著姜卓的神色,在他那復(fù)雜的眸光中捕捉到一絲陰狠歹毒的殺意,卻又很快消失不見。 他哼笑:“你忘了,姜家并非只有你一個(gè)女兒?!?/br> “的確如此??啥缫餐耍怨乓詠?,嫡庶有別,更遑論皇室,一向立嫡不立長,所以,如果你打著阿姐的算盤,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。而且,有陸綏在,他斷不會(huì)睜眼看著你們在這長安城攪弄風(fēng)云,禍亂朝綱?!?/br> 姜卓攥緊拳頭,臉上陰晴不定,良久不曾言語。 緩和少許,姜妧徐徐走到他面前,低聲道:“二哥,你如今選的,注定是條不歸路,一但失敗,連累的可是整個(gè)姜家。 ” 不知哪句話挑動(dòng)了他的神經(jīng),他猛然站起,怒吼道:“那又怎樣?我就是死,也要拽著整個(gè)姜府給我陪葬!” 話音落地,他臉色驟然蒼白,額上冷汗淋淋,眼神也躲閃不定。 姜妧愣在原地,心中久久不能平靜。 她方才真切地感受到,面前這個(gè)人渾身從里到外透出的巨大恨意,幾乎要將她吞噬。 姜卓攥緊拳頭轉(zhuǎn)過身去,猛吸一口氣,顫著聲說道:“你走吧,我的事不需你來cao心,跟隨誰,下場如何,皆與你們無關(guān),哪怕有朝一日我死無葬身之地,也是我自己的選擇?!?/br> 他決絕地說罷這番話便要送客,不料這時(shí),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頭推開。 “看來姜二郎也是錚錚鐵骨,可惜這骨氣用錯(cuò)了地方?!?/br> 姜妧回眸看去,竟是陸綏來了。 側(cè)目再看姜卓,亦是滿臉錯(cuò)愕。 陸綏大步走來,輕裘緩帶,墨發(fā)半束,今日難得穿了身月白長袍,往日隱隱掩藏的儒雅頃刻間泄露出來,平日里那眉宇間的淡淡銳氣亦消失得無影無蹤。 他在姜妧肩上輕輕拍了兩下,道:“妧兒,你先到外面去,我與令兄有話要說?!?/br> 姜妧回過神來,訥訥地點(diǎn)頭,走到一半又折回來,指著書案上的長壽面。 “二哥,說歸說鬧歸鬧,你別忘了把這面吃了,今兒畢竟是你生辰bbzl ?!?/br> 姜卓抬頭,一向陰郁的面容有些微松動(dòng),復(fù)又垂下眸子:“多謝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