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神大明 第37節(jié)
“什么???”林德誠瞪大了眼睛,“怎么可能?那時你我都在現(xiàn)場啊,數(shù)十萬人親眼見到,怎么可能是偽造的?” “親眼見到的就那數(shù)十萬人,大多數(shù)人也只看了個囫圇,”呂適行幽幽的說:“數(shù)百萬乃至上千萬人,都是通過電視看的,他們會像咱們一樣堅信嗎?” “這不是重點,鄙人要說的重點是,據(jù)都察院巡緝司探查,這段影像是由……錦衣衛(wèi)的線人渠道散播出去的?!?/br> 呂適行的語氣更輕,聽在林德誠耳里,每個字都如一道槍聲,轟得他神魂搖曳。“之前孽魔事件的影像正是你們錦衣衛(wèi)為了引誘孽魔弄出來的,現(xiàn)在又把這般手法用在了消解因女皇神威顯世引發(fā)的恐懼之潮上,林大人你真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啊。待女皇出了天廟,清算了逆賊之后,必定會大大犒賞你的忠誠吧?!?/br> 咚的一聲,林德誠猛然站起,又抱著頭坐下,誒誒的叫痛不止。 “那是……” 林德誠話到嘴邊又改了口,“只要女皇能出天廟,我這老頭子做什么都無愧于心。倒是呂大人,此時咱們還前途未卜,說這個是有什么想法嗎?” “終究是未卜嘛,”呂適行笑道,“我提這個,只是希望咱們能有更深的默契。你看此時能跑來護駕的,也就咱們了。” “呂大人說得是……” 林德誠看了看車窗外空蕩蕩的停車場,無奈的嘆道:“可我們能做的也就只是糊糊面子,今夜之后天下會是何等面目,是由乾明殿里的人……不,是由天廟的女皇陛下決定的。” 乾明殿里,遠坂愛手中的長刀電光浮爍,對面道士們個個手持類似風(fēng)水羅盤的武器,涌動著水火之力,雙方都沒有退出乾明殿的意思。 角落里抱著印璽盒子的上官晴終于有了力氣說話,剛才的雷光震撼對凡人而言著實恐怖。 “敬親王!”她厲聲呵斥:“你就不怕女皇下了社稷之座拿你問罪嗎?” “她為什么要下社稷之座?”縮在護衛(wèi)群中的中年男子冷笑,“她會一直坐在上面!她也應(yīng)該一直坐在上面!她不過是個女子,憑什么執(zhí)掌大明江山!這是她遭的天譴!” “祖訓(xùn)并未提及男女的分別,”上官晴自然不容他毀掉女皇執(zhí)政的大義名分,“大明皇帝手握泰阿穩(wěn)坐社稷,這是祖訓(xùn)里最重要的一條!” “祖訓(xùn)不過是幌子,有用就用沒用就丟掉,如此而已?!?/br> 這一點敬親王無法對線,索性整個否定祖訓(xùn)?!拔业故怯X得太祖爺爺真正的祖訓(xùn)被丟掉了,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合常理!為什么要讓必須坐上社稷之座的朱家人當(dāng)皇帝?一會上去一會下來的,能理朝政嗎?” 說得暢快,他直接道出了心聲。“這種事情延續(xù)千年,到了大哥為此而死的時候,就該糾正了!為什么又要莫離來延續(xù)?莫離是朱家人,坐上社稷之座鎮(zhèn)壓混沌是她的本分,憑什么又要她當(dāng)皇帝?” 他伸展胳膊,像宣示亙古不變的真理:“要讓大明千秋萬載,不該是讓莫離這樣的人一直坐在社稷之座上,讓另外的人做皇帝專心執(zhí)掌天下嗎?” 侍衛(wèi)和道人們紛紛點頭,那個白眉白須的老道士嘆道:“這才是應(yīng)有的天地綱紀,現(xiàn)在這樣子,讓皇帝、混沌與人間民心三者合一,天下頻頻動蕩,何苦來哉?!?/br> “陛下是皇室少有的圣者,”為了辯駁,上官晴已經(jīng)游走在大不敬的邊緣?!暗菹录炔皇怯郎模膊粫傆斜菹逻@樣的人。若是沒了陛下,又找誰來鎮(zhèn)壓混沌?” “小丫頭欺我們不懂內(nèi)情么?”老道士低笑,“社稷之座并非只有朱家血脈才能坐上去,只是朱家血脈能坐得更穩(wěn)一些。若是換其他人,總能貢獻一些力量?!?/br> “說得沒錯,”遠坂愛鄙夷的道,“把社稷之座當(dāng)做祭壇,每天燒盡上千異能者的魂魄就能鎮(zhèn)壓混沌。異能者難尋的話,尋常凡人也可以,只是數(shù)目就是每天十萬甚至百萬,這就是你們嘴里的天地綱紀!” “大明之前,歷代王朝之間的亂世都是這么干的。那時候還沒有社稷之座,但有天地鼎爐。震旦分裂,各州各省據(jù)有自己的鼎爐,只守自己的地盤,甚至還把惡魔當(dāng)做吞并鄰方的工具?!?/br> “大明延續(xù)千年,已經(jīng)破除了這樣的天地綱紀,現(xiàn)在你們又要把世道變回去,連我這個扶桑人都想笑!” “混沌就是人心!”敬親王咆哮道:“混沌就是凡人自己造作出來的!讓他們自己承受混沌,這不是天經(jīng)地義嗎?” “道不同不相為謀,”老道士手中羅盤一抖,溢出灼熱的焰火氣息,半個殿堂似乎都變作了熔爐。 “就憑你們幾個半吊子傳奇?”遠坂愛冷哼,長刀斜落,劍刃上雷光縈繞。 夜幕中,乾明殿的雷光連御道盡頭都能隱隱看到。 “就在今夜了……” 書房里,大學(xué)士陳世宏觀望著北方的雷光,興致正濃時,長須驟然抖動,面目變得猙獰。 等他反應(yīng)過來,伸手在衣兜里掏什么東西時,嘴角已經(jīng)探出森白牙尖,眼瞳也亮起血紅光點。 掏出瓷瓶,倒出兩枚藥丸,吞下閃爍著血光的藥丸,牙尖才縮了回去。 喘了幾口氣,眼中紅光消散,陳世宏再度呢喃:“就在今夜?!?/br> 第051章:狂賭之淵 殘破的神殿外,六臂血魔的四條胳膊被孽魔喀扎斯放出的漫天觸須層層包裹,更堅韌和銳利的爪刃劈上一條胳膊的手腕,拳頭帶著觸須高高飛起。 斷腕處血霧彌散,血魔的嬰兒腦袋獠牙大張,哇啦哇啦大叫,掄起沒被觸須束縛的兩條胳膊砸向孽魔。孽魔爪刃相交護住頭臉,自體內(nèi)震蕩出一股無形沖擊。六臂血魔如遭電擊,瞬間僵住。 機會! 根據(jù)無數(shù)次嘗試的經(jīng)驗,高德清楚這波“暈眩沖擊”只能讓六臂血魔僵直不到兩秒,但對早等著此刻的血魔步卒已經(jīng)夠了。 六臂血魔背后,高德親自cao縱的血魔步卒高高躍起,手中長刀拉出血色弧光,朝著脖頸狠狠劈落。 長刀入rou的扎實觸感穿透兩層軀殼,讓高德品出幻境中的一縷真實。他微微松了口氣,總算要干掉這家伙了。 等這一夜過去,女皇坐上社稷之座就滿十天了,宗室朝臣逼迫遠坂愛立下的約定也將兌現(xiàn)。在老太子時代就以賢能聞名的敬親王早早被推舉為攝政親王,只待十天一過就能拿到印璽,執(zhí)掌天下。 到那時即便女皇走出天廟,也難以否定敬親王的身份,否則中京大亂,她又得回去蹲坑。但任由敬親王干政,他必然會攪出大亂,把女皇送回天廟??芍^是一步錯,步步錯。 敬親王一旦掌政,首要任務(wù)就是剪除女皇黨羽,自己這個從巡城校尉連升五級的馴象所百戶,怎么可能逃過他的魔爪。 這九天里高德已經(jīng)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,其實也就是把揭示孽魔事件以及御門大典“真相”的影像廣傳天下。前者的確是揭示真相,后者則是把真實扭曲為虛假。 相比前者,后者的難度更高。還好曾皮影早有經(jīng)驗,拿到御門大典的影像原片,抹掉女皇的神威之能,制造出“清潔”的原片。再把飛機爆炸、戰(zhàn)車上天的影像單獨摳到另一卷原片上,制造出是在膠片上畫出來的假象。而女皇升空,又造出有人舉著竹竿連華蓋帶人一起撐上去的“特效”,總之女皇在御門大典上的表現(xiàn)就像憑空造出的孽魔一樣,全是假的。 由左大道主持,這兩段影像通過各個渠道在中京和地方急速傳播,而作亂的松州汶州,更是動用錦衣衛(wèi)的資源,用飛機日夜兼程送了過去。 搞定這些事情后,高德發(fā)現(xiàn)自己乃至整個馴象所已經(jīng)沒什么能做的,只能靜候結(jié)果。從這幾天中京的輿論來看,女皇到底是不是圣者,圣者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,乃至圣山、異能者和惡魔是不是真的存在,已經(jīng)變成了紛紛攘攘的爭論,人心亂了。 亂象是好事,說明中京的人心主流不再是驚駭和恐懼,而是猜疑和迷惑。雖然可能助長奇魔之力,但奇魔之力從來都不是正面禍亂人間,而是借有凡人自己的作為顯威,所以終究是好的變化。 另一個征兆則是在混沌圓盤的空間里,那條四色星河中心的動靜比之前要小了一些,高德不確定那就是與社稷之座一體的封印,如果那是的話就太好了。 但所有好的變化都只是可能性,壞的形勢依舊確鑿,女皇并沒有離開社稷之座,走出天廟。 本著不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的原則,高德決定攻克這座殘破廟宇,搞清楚混沌圓盤里的秘密。他不確定這樣的秘密能給來什么實際好處,但過程中的好處卻是實打?qū)嵉摹?/br> 孽魔喀扎斯手辦現(xiàn)在已是“精良”級別,血魔步卒也晉升到了“普通”級別。這種等級標識讓他隱隱有不好的感覺,仿佛自己正置身于哪位大能編織的奇異游戲里。不過既然自己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,那就當(dāng)做不存在吧。 另一個發(fā)現(xiàn)來自毛絨絨,在她身上確認了這個圓盤空間的確有訓(xùn)練異能者的功用。這幾天里毛絨絨也跟著他在“惡魔原野”刷經(jīng)驗,她的灰色史萊姆形態(tài)已經(jīng)能勉強伸展成人形輪廓。按她的說法,出去后她感覺身上的力量更加凝練,潛入潛出比以前輕松多了,而且使用力量過度時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神魂迷離,感覺像要被誰吞噬掉。 等干掉這個新手村boss,應(yīng)該能爆出很有價值的寶箱吧。 高德這么想著,血魔步卒的長刀深深切進六臂血魔的脖頸,那顆吐著獠牙的嬰兒腦袋眼見就要離頸而飛。 下一刻,洶涌而灼熱的力量自刀刃傳來,沖擊得他差點從血魔步卒的軀殼里彈出去。 血水如泉,從傷口里噴出,把高德噴得連魔帶刀高高飛起。六臂血魔已經(jīng)恢復(fù)了行動,兩條胳膊向上一攬,一雙碩大的拳頭在半空相撞。血魔步卒身上覆滿的暗紅甲片對這種碾壓毫無抵抗,啪的被槌作殘肢爛rou,再化作股股血紅煙氣,冉冉消散。 高德在這里的本體,也就是那團軟泥怪跟著血魔步卒一同被送了出去。留在原地的孽魔手辦失去控制,機械的應(yīng)付六臂血魔,沒一會也被撕扯成若干碎片,散作縷縷紫煙。 馴象所辦公樓,百戶辦公室隔壁打理出了一間臥室,高德從床上爬起,敲敲發(fā)痛的腦殼,到?jīng)雠_上透氣。 就差了一點…… 高德頗為沮喪,孽魔喀扎斯晉升到精良之后就沒什么動靜了,估計后一級需要的經(jīng)驗值太多。而血魔步卒就算晉升到精良,也不足以逆轉(zhuǎn)形勢。毛絨絨嘛……勉強能干掉血魔幼體,對上孽魔幼體還得他護著才行,壓根沒什么用處。 到明天女皇還沒起身,形勢就無法逆轉(zhuǎn)了,是不是現(xiàn)在就該準備跑路了? 高德腦子里正雜念叢生,隱隱雷光忽然自東面?zhèn)鱽?,那該是乾明殿的動靜,讓他頓時驚住。 通話器跟著響了,是以馴象所為家的王昆侖報告。 “敬親王帶著大批人馬進了乾明殿?” 聽到來自瞎子眼線的消息,高德只覺一股冰寒涼氣從涌泉直沖百會,整個人差點凍成了冰雕。 他頓時生出明悟,那雷光恐怕是遠坂愛在與敬親王的人對壘。 下意識的他就要招呼王昆侖點齊人馬,跟著他去“護駕”,轉(zhuǎn)瞬就清醒過來。 自己這樣的這些小蝦米跑過去能做什么? 不管是人數(shù)、槍炮還是異能,都是被敬親王那邊當(dāng)做螻蟻碾的下場! “讓瞎子帶著可靠的人摸過去觀察現(xiàn)場,隨時發(fā)回消息!” 高德下了命令,同時下了決心。如果敬親王得勢,就趕緊跑路,當(dāng)然得先回家?guī)细呙纭?/br> 不過該往哪里跑呢? 高德在涼臺上轉(zhuǎn)起了圈,十九年來他就沒怎么出過中京,對大明乃至整個震旦的地理人情就沒多少概念。 身邊微風(fēng)拂動,毛絨絨擠出空氣,中氣十足的吆喝:“我休息好了,可以開始下一輪了!” 這家伙嘴上說著墜入魔道了,卻比他還熱衷于進圓盤空間訓(xùn)練。 要不讓這家伙帶著跑去灰精靈的地盤? 這個念頭一掠而過,高德暗暗苦笑,依著這只灰豆芽的機靈,形勢一旦變了,恐怕就要騎到自己頭上了吧? “好吧,繼續(xù)?!?/br> 反正是賭博,不如把希望寄托在寶箱上,除了這個也沒什么可寄托的了。 第052章:星河垂落 高德在軟塌上端正坐著,舉起祖?zhèn)鲌A盤,先投入孽魔手辦,再將感知附著在手辦上,落進“惡魔原野“。這是他新獲得的經(jīng)驗,比先投入自己的感知再拉下手辦要安全得多。 等血魔步卒也拉了下來,灰光閃爍,在高德身邊凝聚成黏糊糊的軟泥怪,歪歪扭扭的勉強擠出人形。 “走吧,今天咱們?nèi)ヌ魬?zhàn)更厲害的惡魔。” 一張衛(wèi)生紙都有用處,何況一只軟泥怪呢,多出毛絨絨這只,或許有什么變化。 高德融入血魔步卒,cao縱孽魔喀扎斯,帶著毛絨絨上了山。 果然有變化,毛絨絨見了那只六臂血魔就炸了,像吃了跳跳豆一樣滿場飛奔。不僅沒起到作用,還擾亂了高德的行動。結(jié)果沒到兩分鐘,他們就被捶成rou醬退了出來。 “我、我會適應(yīng)的!” 毛絨絨倒被激發(fā)了好強之心,“我能派上用場!” 下一刻她又斜眼看高德,目光不像之前那么畏畏縮縮了,“還以為百戶大人是魔王呢,結(jié)果連那家伙都打不過。” 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終結(jié)了她對高德的猜疑,讓高德頗為不爽。 接下來的嘗試完全是磨合,以及關(guān)于“一團軟泥怪該怎么發(fā)揮作用”的研究。 失敗了十多次后,高德的精神都萎靡到了極點。他本想放棄,東面遠處雷光又隱隱閃動,咬咬牙,高德又上了。 用上那一招吧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