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后 第197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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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父親你這樣被匪賊迷惑,放走了山賊,最后還指責皇帝,我現(xiàn)在覺得陛下對你真是寬容?!背颜f,“你可真是個讓人頭疼的臣子?!?/br> 楚岺哈哈笑:“我年輕的時候,可比阿九厲害多了?!?/br> 說他們家的事呢,提阿九做什么。 楚昭笑:“阿九可沒有爹你厲害,他那脾氣,山賊女匪見了他,只會想怎么砍死他,才不會假戲真zuoai上他?!?/br> 楚岺笑,道:“人和人的緣分,說不準的,也沒有定論,遇到了,就該著了?!彼斐鍪?,抓著楚昭的胳膊,“阿昭,你不要多想,我和木棉紅,愛過,恨過,這輩子我也不后悔,人和人之間的牽絆——” 話沒說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,手也滑落—— 楚昭大驚:“爹!” 謝燕來沖進來,看著楚昭搖晃楚岺的肩頭,轉(zhuǎn)身又對外高喊“大夫,大夫。” 大夫很快過來了,鐘長榮也跑回來。 楚岺沒有死,氣息還在,但他也沒有再醒來。 適才的事到底讓他太傷神,耗盡了力氣。 鐘長榮先是打了自己幾下,又踹柱子,又要去揍謝燕來:“誰讓你把人放進來的!你什么都不懂,關(guān)你什么事!你以為你是誰!” 謝燕來從來不是站著乖乖挨打的人,反手就還擊:“你自己做蠢事,沖別人撒什么火!誰把人放進來?楚將軍不開口,什么人能進來?你以為你是誰,自以為是,胡說八道!” 鐘長榮不知道是氣急攻心還是怎么,竟然被這個小子一拳打個趔趄。 “鐘叔,阿九?!背押暗?,“別打了?!?/br> 兩人各自收了手。 “這事誰都不怪?!背颜f,“爹也想見她一面,見到她,爹還是很高興的。” 高興嗎?鐘長榮一點都看不出來,這有什么高興的! 楚昭沒說話,看向床上的楚岺,陷入昏迷的楚岺嘴角還帶著一絲笑,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味自己年輕時候的精彩。 年輕時候的他,可不是這樣枯萎的躺在床上。 年輕的楚岺,握刀跨馬,能入皇城,能踏平西涼,與皇帝稱兄道弟,讓來刺殺的女匪首沉淪。 …… …… 一隊兵馬從曠野上疾馳而過,卷起的狂風讓一群訓(xùn)練的兵士都有些站立不穩(wěn)。 “快看,是楚小姐?!币粋€握著長槍的兵士激動地喊。 這隊疾馳而過的兵馬中有一個裹著斗篷,身上背著刀箭的身影,雖然跟兵士們裝扮一樣,但斗篷再厚也掩蓋不了她身材嬌小。 聽說楚小姐替楚將軍巡邏,只是先前都在中軍大營,他們前線駐軍還是第一次見。 “楚小姐竟然敢來這里?!币粋€兵士說。 這里是距離戰(zhàn)事最近的地方了,西涼兵隨時能冒出來,對戰(zhàn)也隨時而起。 另一個立刻反駁:“楚小姐怎么會怕?楚小姐可是親自跟西涼人打過的?!?/br> 旁邊的人長刀一揮:“你們都錯了。” 先前兩人看向他,怎么錯了? 那人一笑:“應(yīng)該稱呼皇后,不是楚小姐。” 訓(xùn)練場上又響起新的喧囂,到底是稱呼皇后還是楚小姐,這大概是枯燥的訓(xùn)練,不知明日是生是死的生活中難得的樂趣。 一個兵士轉(zhuǎn)過頭,看到旁邊的同伴握著弓箭一動不動,視線追隨著遠去的兵馬。 “梁薔?!彼Ц觳沧擦送橐幌隆?/br> 梁薔轉(zhuǎn)過頭看他,眼神有些茫然,似乎不知道發(fā)生什么事。 “你小子?!蹦潜挎倚Γ耙郧皼]見過這么好看的姑娘吧?” 以前不止見過這么好看的姑娘,這好看的姑娘還當眾夸贊他勇武,梁薔笑了笑,他是早聽到消息知道她來了,沒想到還能親眼見到。 梁薔又慶幸,這時候見到,比前一段要好的多,至少他也殺了敵,也算是勇武—— 想到這里他又自嘲一笑。 他勇武不勇武跟她有什么關(guān)系。 他沒忘記他們梁氏怎么離開京城的,而楚昭與謝氏又是怎樣的關(guān)系,臨行他親眼看到—— 梁薔將手中的弓弩握緊。 父親來信說,他們的功賞批下來了,這個功賞批下來也是靠著機會——楚岺身體不好,一心忙于戰(zhàn)事,沒有親自審核功賞名單,而送到京城后,又因為謝燕芳與太傅博弈,一個不敢直白阻攔,一個有心故意提攜,一切才這么順利。 如果讓楚岺,或者楚昭知道,他們梁氏將要起復(fù),一定會阻攔。 就算朝廷批了,在楚岺一手遮天的邊軍,要除掉他們父子易如反掌。 現(xiàn)在還沒到時候。 等他升職功賞越來越大,大到就算是國丈將軍,皇后,也動搖不了的地步,他再站到她面前,讓她看看他梁薔有多勇武。 “好了。”他將弓弩扔下,拿起長刀,“不要閑聊了,多揮幾下刀,就能多幾分生的機會。” “聽小梁將的。”一個兵士喊道,率先跟身邊的同伴對戰(zhàn)起來。 其他人也紛紛動手。 “小梁將勇武!” “小梁將每戰(zhàn)必勝就是這么練出來的?!?/br> 笑聲打趣聲漸漸被廝殺聲淹沒。 很快又響起了嗚嗚的警號聲。 “西北有西涼兵出現(xiàn)!” “整隊!” “先鋒營整隊!” …… …… 聽到這聲響,楚昭勒馬回頭看去。 “是有戰(zhàn)事了?”她問。 “小姐?!币粋€兵將側(cè)耳聽警號,“距離這里還遠,是斥候發(fā)現(xiàn)西涼兵潛行,召集兵馬去追殺。” 楚昭哦了聲,看著一隊兵馬集結(jié),宛如利箭般向西北而去。 “小姐,無須擔心?!北鴮⒌?,“只是小規(guī)模的追擊戰(zhàn)?!?/br> 她擔心也沒用啊,她又不是真能上戰(zhàn)場去殺,她的作用就是代替父親,穩(wěn)定鼓舞軍心,她知道自己該做什么,不會貿(mào)然行事。 “待將士們勝利歸來,凡是斬獲西涼頭顱者,皆賞酒一壺。”楚昭說。 兵將應(yīng)諾高聲將這命令傳達而去。 “小姐,該回去了?!币粋€兵士在旁邊小聲說。 楚昭看了眼這個兵士——丁大錘。 見她看過來,丁大錘往后縮了縮,小聲說:“是謝都將說,你別跑太遠?!?/br> 楚昭沒有說什么,她的確不能跑太遠,父親隨時會醒來,又或者,隨時會停下呼吸。 她收回視線,揚鞭催馬。 …… …… 追擊西涼兵的兵士們并不知道此戰(zhàn)得勝會有酒賞。 就算知道,此時此刻,心里都會冒出一個念頭,這個酒賞不好拿啊。 這一次追擊的敵人超過了探報預(yù)料,兩方人馬相見,廝殺地天昏地暗。 一柄長刀擦著梁薔的鼻尖過去了,只差那么一寸,他就丟掉了鼻子。 梁薔身子向后仰,手中的刀舉起,與西涼兵的長刀碰撞在一起,眼前冒出火光。 第七十章 所向 梁薔不再是第一次上戰(zhàn)場那般青澀,他不僅擋住了攻擊,還仰臥在馬背上,將長刀刺出去還擊。 西涼兵被刺中,雖然不致命但跌下馬被馬蹄踏個半死。 但這并不意味著梁薔就所向披靡,他剛在馬背上坐直,后方就有西涼兵橫刀斬下。 這一次他沒有太好的運氣,只能憑著本能將長刀向后旋去—— 兵器相撞的聲音與慘叫聲同時響起,梁薔收住飛旋的長刀,調(diào)轉(zhuǎn)馬頭,看到那個西涼兵已經(jīng)慘死在地上——他依舊有好運氣,因為有兩個兵士守在他左右。 這是因為他是他們的屯長嗎? 梁薔看這兩個兵士一眼,他雖然是這隊屯長,但因為剛升任過來,又一心用在練武上,跟這兩個兵士不熟,甚至叫不出他們的名字。 此時的戰(zhàn)場上,西涼兵占據(jù)優(yōu)勢,不斷有兵士被西涼兵殺死,或者跟西涼兵同歸于盡,梁薔只看了一眼,就再次向西涼兵殺去,戰(zhàn)場上沒有時間給他出神。 跟著他的兵士雖然悍勇,但不是神,只是人,人是血rou之軀,很快在沖殺中就跌下馬。 但梁薔依舊沒有受到任何致命傷害,因為這兩個兵士倒下了,還有另外的兵士沖到梁薔身邊。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,前仆后繼,梁薔的身邊始終都有兵士相護,與其說他們是來殺敵的,不如說他們是來為梁薔助攻的。 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,也不在意怎么結(jié)陣,只在意梁薔,為他擋住攻擊,助他殺敵。 這樣詭異又瘋狂的廝殺,直到西涼兵死光,整個戰(zhàn)場上只剩下寥寥五人。 梁薔傷痕累累,整個人宛如血水里浸泡過,但他是這寥寥五人中一個,他還活著。 地面震動,如云般的援兵終于趕來了,因為知道賊敵眾多,校尉親自領(lǐng)兵趕來,待看到這一幕,校尉發(fā)出激動地呼喝聲:“好勇士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