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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欲言又止,卻見金釵回到手中。 “突古斯的明珠,要親眼看到這一切才好,當(dāng)為長眠草原的萬千故人?!?/br> 沈婉的一席話,讓她埋首啜泣。 “他這樣說過……” “大司空以為,言行不羈惹你惱怒??赡氵€他金釵,定是感激他。既然如此,何不相信他?” 殷喬含淚而嘆,“他是萬千黎民的大司空,除了草原,還有許多地方需要他,我沒有理由跟隨他?!?/br> “不是。”沈婉語氣篤定,拉她起身往外走去。 殷喬不解,跌撞跟隨。 “什么?我們?nèi)ツ膬???/br> “去見他,將這句話講給他聽?!?/br> 殷喬情怯搖頭,想掙脫桎梏,可推開門,卻怔愣在地。 他就在門外,凝視著她。 “你聽到了……” “別走。” 沈婉早退至旁側(cè),見兩人欲語,跟隨牧衡走出竹屋。 * 天色已黑,七香車往城中而行。 牧衡問道:“你問了生辰,所以篤定兩人有情?” 沈婉搖頭,淡聲道:“未曾詢問,心中猜想。” 她的話,令牧衡心中不解。 “你性情謹(jǐn)慎,不怕有誤?” 沈婉裹緊狐裘,心中慨嘆,“他們皆為對方所想,愛慕滲透在言行舉止,難以隱藏?!?/br> 牧衡沒再言語,夜中唯聞風(fēng)聲。 他見摯友變化,心中猜測二三,甚至思緒復(fù)雜。他識人,觀之、探之,最深莫過于推演,他有心教沈婉將星象對照。卻從未想過,愛慕之情難以隱藏。 牧衡垂眸,望向她。 嚴(yán)冬深夜,使得凍瘡又癢又痛,她雙手交疊,看似百般折磨。 牧衡思索良久,問道:“我曾讓醫(yī)者替你醫(yī)治,為何不常涂,放任其痛苦?” “雜事繁多,時常忘記。” 他輕應(yīng),沒再詢問,囑咐道:“日后要記得?!?/br> 沈婉點(diǎn)頭,見他遞來藥膏,呆怔良久,望向他容顏。 “沈婉?!?/br> 突然的寒音,驚醒了她。 “在?!?/br> 牧衡回望,直視她的眼睛,“他們的言行舉止,與旁人相比,有何不同?” 沈婉思索片刻,才道:“難以解釋,卻知他們互相在意,甘心自身受屈,也愿對方安好?!?/br> “那我們也曾如此,這樣可算互為愛慕?” “亭侯……” 他聲震顫沈婉肺腑,在她逃避時,一再靠近,兩人間唯存他的藥香。 沈婉情怯至極,卻憶起種種。 寧縣城危,他護(hù)她出城,卻言“只為護(hù)她性命”;太極殿前,他在大雪下而跪,不愿她受辱。若沈意為殷喬不顧身份拜她,這便是有情,那他們又算什么? 她一時,竟無從開口。 “別避,回答我?!?/br> 沈婉垂眸良久,才道:“不算。亭侯心中,定不會有這般私情,而我,也敬愛亭侯?!?/br> 仰望浮雪的人,怎有資格同他談及愛慕。 牧衡聞言,恢復(fù)如初,不再靠近她。 “我不欲否定你,男女愛慕的事,我并不擅長,也不喜討論。但要勸你,不可再妄下定論。過些時日,魏趙兩國將會開戰(zhàn),你可要隨我去邊關(guān)?” 聽他談及正事,沈婉將雜亂的思緒盡數(shù)收起。 “亭侯不留在朝中?” “如今朝中穩(wěn)定,待安頓好寒門入仕,鶴行就會歸來接替政事。王上即位不久,需要功績,我該陪同?!?/br> 若在平常,他不會詢問她。 但趙國是她故土,親眼面對侵略,非常人能忍受之事。 沈婉沉默須臾,卻答應(yīng)了他。 “我跟隨亭侯?!?/br> “緣何?” “魏軍,仁義之師;君王,仁德愛民,對趙國百姓而言,是好事。我雖不忍面對戰(zhàn)爭,也分得清楚。還有——” 她話音稍頓,嘆道:“我曾答應(yīng)亭侯,學(xué)推演之術(shù),怎能半路退卻。興許在邊關(guān),不但能為亭侯解憂,也有機(jī)會見到父兄?!?/br> “今日是我莽撞,若生有誤會,倒是尷尬,還請亭侯繼續(xù)教我推演。” “倒沒有,你做得很好,至少勸慰了她?!?/br> 牧衡手撫六星,平聲問:“星象能演成命盤,可用來推演某人,你可記得自己生辰?” 沈婉搖頭,“貧苦之家,從不過生辰,阿母去世多年,父兄不曾記得我的生辰,就連日子都記不清了?!?/br> “抱歉,我無意提及你家事?!?/br> “亭侯不必道歉,我早釋懷許久?!?/br> 夾道兩側(cè)寒梅漸落,暗香浮動,兩人靜默無言。 牧衡挑開帳幔,輕道:“甲戌年三月初六寅時,我的生辰,你可用來對照星象?!?/br> 第15章 梅香落 半月后,魏國整軍十萬,劉期御駕親征,大軍在平玄誓師。 隨行官員,皆為魏國士族,留在朝中的,多為入仕不久的寒門子弟。 溫時書官至丞相,四公之一,百官之首,代行朝中軍國要務(wù)。 竹林四友皆出身士族,溫家卻已沒落,與寒門無異,可他在魏擁有功績,無人敢置喙。他為百官之首,上至士族,下至寒門,皆心生崇拜。朝中談及政事,再無人閉口不言,皆針對時政,言辭犀利。 太極殿前,牧衡請詔,使得魏國門閥上交土地,百姓終于有田可耕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