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開初遇bar，秦楚樓送溫禾回校，陸言修則把顧念念送回傾城小區(qū)。

    顧念念開燈，再次面臨空蕩的公寓。

    剛剛陸大叔問她為什么住在這里，她也忍不住自問——為什么還要住在這里。

    既然不追薄曄煜，她該離開的。

    洗完澡，換了睡衣，顧念念推開秦深房門，望著那張十分喜歡的大床，恨不得撲上去，身體卻直僵僵地站在門口。

    顧念念耳朵回蕩秦深的聲音——顧念念同學，我們還沒熟悉到那種程度。

    這句當初她感到膈應的話，站在秦深角度，并無不妥。

    是她不知不覺中越線了。

    但如今，她有乖乖地遵守合租公約，也沒亂扔東西，他怎么還不回來呢？

    有這么忙嗎？

    還是在故意躲避她？

    既然笑笑和溫禾能看穿她心意，是否意味著秦深也猜到了？

    他才會問，這么多人不選，你為什么想知道我的事？

    這么想來，顧念念多日來的疑惑一掃而空。

    他躲著她。

    該怎么辦呢？

    倏地，顧念念跑回房間，看向梳妝鏡里的自己。

    以前覺得自己很漂亮，現(xiàn)在越看越不滿意。

    臉好圓，還rou嘟嘟的。

    也不夠高。

    她雙手罩在胸前，捏兩下，實在沒什么分量。

    越想越傷感，一轉(zhuǎn)身，顧念念撲在床上，對著泰迪熊自言自語：“他有什么值得喜歡的？我工作這么久，一次都沒來，除了欺負我，打壓我，他做過什么？所以呢，顧念念，你喜歡他是不科學的！OK！”

    喃喃自語一段時間，手機彈出一條微信消息，尹笑笑發(fā)來的，在提醒她看微博。

    一堆留言塞滿她微博私信。

    她竟然登上熱搜榜。

    富家千金怒毆當紅歌手。

    隨便點擊一條信息，出現(xiàn)的是她打了Victoria一巴掌的視頻。

    視頻經(jīng)過剪輯，沒有開頭，只有她囂張跋扈地掌刮貝微的那段，短短十幾秒，以顧念念一句“我打的就是你”作為結(jié)束語。

    顧念念哭笑不得。

    萬萬沒想到，她竟以這種方式步入公眾的視線。

    站在道德制高點的鍵盤俠們乘坐觀光車，在爆料人的微博下面吐槽顧念念，再到Victoria微博留言區(qū)安慰受害者，最后在顧念念的主頁開撕。

    ——有錢人真牛B，動不動就打人。

    ——你這么厲害，咋不上天呢？

    ——有爹就是無敵。

    粉絲一夕之間漲了上萬個。

    她每一條微博評論數(shù)量激增。

    不少人說——關(guān)注她是為了罵她的，點贊。

    至始至終，沒人關(guān)注事情的真相。

    .

    南區(qū)食堂二樓。

    顧念念趴在桌面上，有氣無力道:“很多人在看我，是我錯覺嗎？”

    尹笑笑拿著她的平板刷資訊，回答道：“恭喜你，不是錯覺?！?/br>
    “別說你，連我都備受關(guān)注?！睖睾套聛?，把飯遞給她們，“這件事又不是你的錯，清者自清，濁者自濁，別想這么多?！?/br>
    顧念念下巴抵著桌面：“我不在乎他們?nèi)藃ou我啊，只是擔心消息傳到奶奶那里，奶奶會生氣?！?/br>
    “你就不擔心你爸爸生氣嗎？”溫禾問。

    “那是必須的，本來說好明晚回家吃晚飯的，現(xiàn)在連打電話取消的勇氣都沒有?！鳖櫮钅罹S持著苦瓜臉。

    “你們趕緊看看這個新聞采訪，是貝微的！”尹笑笑把平板放到正中央。

    Victoria的專屬保姆車一停，成堆麥克風涌上前：“Victoria，網(wǎng)上流傳你被打的視頻是不是真的？打你的人是顧氏集團的千金顧念念對嗎？”

    貝微在經(jīng)紀人和助理的簇擁中下車，低著頭想避開鏡頭：“我不知道，我什么都不知道?！?/br>
    她越是低著頭，記者們就越覺得可疑：“你左右臉不對稱，明顯紅腫噢！”

    “顧念念在你之前工作過的酒吧賣唱，是不是她嫉妒你，才動手打你？”

    在記者的追問中，貝微愈發(fā)驚慌，竟然落下熱淚，在淚水的沖刷下，腫了一邊的臉頰和另一邊形成鮮明對比。一看就知道用化妝品遮掩過的。

    面容憔悴的貝微吸吸鼻子，隱忍道：“大家別問了，就讓它這樣過去吧！”

    她越是遮掩，記者們就越興奮。

    “因為顧氏集團財大氣粗，Victoria怕實話實說遭到報復嗎？”

    “事后顧念念找你道歉了嗎？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看完視頻后，叁人臉色十分難看，尤其是顧念念的，煞白煞白的。

    “臥槽！貝微昨天可不是這樣的！這么能演！”溫禾一肚子火。

    “人家有經(jīng)紀公司的，能博同情，博熱點，不利用才是傻子！”尹笑笑火眼金睛，說了句理智的話，“念念，你最近在家呆著，哪里也別去，學校這邊我會幫你請假。要知道貝微始終是個歌手，她有粉絲的，有些腦殘粉瘋狂起來不要命，我怕你會出事?！?/br>
    “對啊，笑笑說的有道理，我特地看你微博來著，不少人要給你寄刀片，人身安全最重要?！睖睾藤澩?。

    le江聯(lián)系過了，他讓我休息兩周?！?/br>
    “你休息，誰駐唱？”尹笑笑問。

    “Judy，高瘦，黑色系打扮，酷酷的那個貝斯手，她會電吉他，我來之前就是她接Victoria主唱的位置。其他時間我就呆在學校和家，安全系數(shù)一級高，沒事的。”顧念念攬住她們，“如果真有事，你們會保護我的嘛?！?/br>
    溫禾揶揄道：“你確定我們不是第一個跑路？”

    尹笑笑也不給面子：“小禾禾腿長，記得帶上我。”

    顧念念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.

    顧念念聯(lián)系何叔，何叔說他們已經(jīng)在追查這件事，要她忍忍。

    忍了兩天，她體會到什么叫做眾口鑠金，積毀銷骨。

    即便呆在熟悉的校園，投落在她身上的圍觀視線盡是探究、鄙夷、嫌棄、冷漠……

    笑笑和溫禾轉(zhuǎn)發(fā)微博幫她澄清這件事，她們被大家認為無中生有，信口雌黃。

    討伐呼聲日漸高漲，甚至有人跑到尹笑笑和溫禾那里鬧騰，要她們遠離人渣。

    顧念念拖著疲憊的身子，在校門口等車，準備回家。

    她很想念奶奶，又有些畏懼。

    手機來電，她盯著屏幕上的名字發(fā)愣，深呼吸，鼓起勇氣，接聽。

    那邊傳來衛(wèi)博遠沉厚的聲音：“我一直等你主動聯(lián)系我。”

    顧念念遲疑半秒，慢聲道：“爸爸，吃飯了嗎？”

    “念念。”衛(wèi)博遠這聲呼喚極其緩慢而意味深長，透著一股肅穆之感，“我以為有件事比吃飯更重要?！?/br>
    他指的哪件事，他們心知肚明。

    顧念念下唇顫抖，壓抑道：“對不起?！?/br>
    只要跟她沾上關(guān)系，名聲都被她連累了。

    衛(wèi)博遠，教女無方；青城大學，教學無方；身邊死黨，交友不慎；就連初遇bar，也有些粉絲聚眾抗議。

    她捏緊手機，以一種委屈的腔調(diào)說：“貝微先動手的，視頻肯定是她發(fā)布的，她在故意整我?！?/br>
    對于女兒的哭訴，衛(wèi)博遠語氣風平浪靜：“你只要告訴我，面對這件事，有沒有更好的處理方式？”

    “有……”

    “打貝微的時候，你有考慮過你是顧家女兒的身份嗎？”

    顧念念咬著下唇，艱難地說出一個字：“沒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的道歉，我不接受。”

    “爸爸——！”顧念念難以置信。

    “再生氣，你也要顧忌身份場合，有些事當場不能做，可以讓別人做，即便你當場做了，你也不該落下把柄。你做事任性妄為，欠缺思考，在外面別提我名字，我衛(wèi)博遠丟不起這個人！”

    衛(wèi)博遠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捶在顧念念心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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