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振聲彎著腰，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后：“要不要我去菜市場幫你買點(diǎn)？”

    “算了?！?/br>
    周鶯說：“你又不知道菜市場在哪。我叫凜凜去?！?/br>
    周鶯出了門，趴在外面的陽臺(tái)上。

    這是普通的一天。

    天氣晴朗，艷陽高照，因?yàn)樵S振聲的到來，一切變得不普通。

    小姑娘正在樓下，跟幾個(gè)小孩一起玩。

    “凜凜?！敝茭L叫了一聲。

    “mama給你錢，你去菜市場幫mama去菜市場買條魚，買兩根蔥。再買一斤萵筍?！?/br>
    “好?！边@小姑娘乖巧地仰頭回答mama。

    周鶯回房，從抽屜里拿出一張錢來。許振聲看她，將那張紙幣在手里折了兩下，很快折成一張紙飛機(jī)，朝樓下飛去。

    小姑娘快樂地跑去撿紙飛機(jī)。

    許振聲笑了。

    “她會(huì)買嗎？”

    “她會(huì)買?！?/br>
    周鶯驕傲地笑：“每樣?xùn)|西多少錢，花多少找多少，她都知道?！?/br>
    周鶯去廚房煮飯，許振聲便在屋里，逗小姑娘玩。

    許振聲注視著這天使一樣漂亮的面孔，真是愛不釋手。她的眼睛就像幽深的銀河?；ò暌粯拥拿嫒?，美麗之外，更帶有一種令人尋味的姿態(tài)神情。

    “你手里拿的這個(gè)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這是吹泡泡的?！?/br>
    凜凜將泡泡瓶扭開，拿出沾著泡泡水的小棍子，撅著嘴輕輕一吹，吹出來一串彩色的小泡泡。

    許振聲笑說：“能不能給叔叔玩一下？”

    凜凜大方地將泡泡瓶遞給他：“喏。”

    許振聲吹了個(gè)大泡泡，特別巨大，在半空中一蕩一蕩的。

    “哇！”

    凜凜高興地大叫：“叔叔你好棒！”

    這小姑娘真黏人。

    許振聲只逗她玩了一會(huì)，她就像個(gè)小猴子，熱情地跳上了他的膝蓋。她很聰明，能識(shí)別出許振聲是個(gè)非同一般的客人。

    “叔叔?！?/br>
    她坐在他膝蓋上：“你是不是姓許？”

    許振聲笑伸出手指，刮她的鼻子：“真聰明，你是怎么知道的？”

    小姑娘咯咯地笑了。

    許振聲笑問：“誰告訴你的？你mama告訴你的？”

    小姑娘得意地說：“我就是知道?！?/br>
    許振聲說：“嗯，瞧把你給機(jī)靈的?！?/br>
    小姑娘飛快地跑開，從桌柜間翻出一本畫冊，是地球動(dòng)物的圖譜。她高興地將畫冊放到許振聲手上：“叔叔，這個(gè)是你給我買的。我mama說是你買的?！?/br>
    許振聲摸摸她的頭：“喜歡嗎？”

    “喜歡?！?/br>
    小姑娘纏著許振聲，給她講書上的動(dòng)物。

    “這個(gè)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這個(gè)是鯊魚。鯊魚生活在海里，是海洋的霸主?！?/br>
    “這個(gè)，這個(gè)呢？”

    “這個(gè)是鯨?！?/br>
    “叔叔，是鯊魚厲害，還是鯨魚厲害？鯨魚會(huì)不會(huì)要吃鯊魚？”

    許振聲極有耐心地給她講著鯊魚和鯨魚的故事。這小姑娘聽的全神貫注，舍不得離開。到了吃飯的時(shí)候，還不肯放許振聲走。直到mama訓(xùn)斥她。

    小姑娘戀戀不舍，拉著許振聲的手：“叔叔，你下午要走嗎？”

    許振聲笑說：“你要是乖乖聽話，叔叔下午就陪你玩。”

    “好噢！”

    第3章 童年

    一點(diǎn)點(diǎn)不值錢的善意，會(huì)在一個(gè)孤單、家庭殘缺的小姑娘心里，種下愛的種子。許振聲大概從未料到。

    周凜凜的生活，從這一天開始了。

    從許振聲出現(xiàn)這天開始，她的童年，被劃開了一條截然不同的分界線。

    五歲時(shí)候，她還能記得自己出生以來的所有事。仿佛星辰消失在銀河一般，這些事，在成年以后，漸漸被抹去了，但曾深深存在于她童年的腦海。

    她能想起自己在mama懷里吃奶的感覺。

    第一次睜開眼，看到mama的臉。

    屋里的天花板、日光燈，沙發(fā)還有電視機(jī)。

    她每天都是在不停吃奶、睡覺、吃奶、睡覺。有一天，mama拿了個(gè)紅色的小球，在她面前晃。那是一顆鏤空的球，大球里頭又套著小球，像鈴鐺一樣，一搖，就發(fā)出清脆的響聲。她突然覺得很有意思，很喜歡。她第一次咧開嘴，咯咯地笑了起來。

    她完全記得那顆紅色塑料球。

    她每次都要玩塑料球。后來玩膩了，又是別的。皮球、布偶娃娃。第一次，mama抱她出門去玩，她看到了草和樹，藍(lán)天和白云。她對草樹，天空，都沒有什么興趣。樹是靜止的，天空也是靜止的，就像小學(xué)生課本上的彩色兒童畫一樣，像被人用彩筆涂好，用膠水貼上去的。她看到了一只黑貓，她“啊啊”地叫著，在mama懷里一個(gè)勁跳躍，想去抓那只貓。mama不讓她去。然后她看到有兒童乘著搖搖車。她更興奮了，從此愛上了搖搖車。

    有個(gè)男人，早出晚歸。每天出門前，要抱一抱她，回家的時(shí)候要親一親她的臉。有時(shí)候，那個(gè)男人又會(huì)整天都在家。間隔的時(shí)間叫做“星期”，男人叫做“爸爸。”mama是每天陪著她的人，爸爸是除了mama以外，經(jīng)常出現(xiàn)在家里的人。她看的出來這個(gè)人地位重要，mama經(jīng)常跟他說話。不過她覺得這個(gè)人可有可無，不喜歡被他抱。抱幾分鐘，她就先忍著，多抱一會(huì)，她就扭啊扭的預(yù)備哭?？奘撬磉_(dá)的方式。她餓了也哭，渴了也哭，不喜歡了也哭，一哭mama就會(huì)過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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