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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元今日正巧在府上,聽得消息后,也趕忙尋到這處,攔住了要進耳室的阮安,道:“夫人,不可以身犯險,小的已派人去軍營將這事告訴侯爺了,您不如等他回來后,再同他好好地商議商議這事?!?/br> 阮安的神情異常鎮(zhèn)靜,回道:“魏管事放心,我和世子一樣,在很小的時候都患過天花。” 魏元驚詫地張了張口,欲同阮安再說些什么,卻終是又閉上了嘴。 阮安徑直進了耳房,見白薇說的那名書童正坐在矮榻上,男孩不過七八歲大,阮安對他的印象很深,是個心細如發(fā)的孩子,平日伺候霍羲時也很得力。 書童看到阮安進了耳房,連忙起身朝著她行了個禮,恭聲喚道:“夫人……” 男孩的聲音透了些哭腔,面上也帶著淚轍,明顯是剛剛哭過的模樣。 阮安湊近一瞧,見他的雙頰上遍及著細細密密的紅疹,她仔細地將這些紅疹觀察了一番,溫聲道:“阿遠,你別害怕,先把袖口卷上去,讓我看看。” 書童沒想到阮安竟能記得他名字,他覺得侯夫人說話的聲音溫柔又和煦,讓人如沐春風,心中的緊張和恐懼也略微放下了幾分。 他點了點小腦袋,立即依著阮安的言語,將袖口往上卷了卷。 阮安又仔細地分辨了番,他胳膊上起的那些細疹的形狀—— 頗似被蚊蟲叮咬一樣,帶著星點的赤色。 并沒到豌豆大小的程度,也沒冒出白刺,或是出膿。 她一開始進來時,見他面上起的那些紅疹比較小,也曾懷疑這書童是不是得了麻疹,但經(jīng)過詢問和觀察,阮安能夠確認,這書童還是得了天花。 萬幸的是,這書童的癥狀較輕,同當年的霍羲一樣,處于天花的早期病狀。 “沒事的,我看了看,你這天花屬于輕癥,一會我會讓人將紫草膏送來,你記得將它們涂在發(fā)側(cè),每天也會有人定時地給你送紫草湯和胡荽酒,這兩種湯劑都能起到治療天花的作用,你記得按時將它們飲下。莫著涼,也切忌情緒激動,如果發(fā)了高熱,也不要恐慌,你這種癥狀輕的,發(fā)個三日的高熱反倒能讓病狀好得更快?!?/br> 書童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,將阮安說的話一一記在了心中。 “小的…小的多謝夫人?!?/br> 阮安見著書童患得天花并無大礙,也松了口氣。 卻在心中忖著,他能陪霍羲去的地界,統(tǒng)共也就三個—— 相府、國子監(jiān)、和定北侯府。 霍羲一年多前染過天花,自此對這種疾病免疫,那這痘疫到底是誰給他傳上的? 如果是國子監(jiān)中的官家子弟將他給染上的,那事情可就嚴重了。 阮安仔細一想,便覺后怕。 萬一霍羲之前沒得過天花,反是在這次不幸染上,而他恰好又是第一個被爆出得了這種疾疫的孩子,那他很有可能就會成為眾矢之的。 其余染病監(jiān)生的父母,也定然會對霍羲,乃至定北侯府產(chǎn)生深重的恨意。 思及此,阮安覺得書童染病的事越想越蹊蹺。 她又問那書童:“你在相府時,都同什么人接觸了?” 書童如實回道:“小的一般都待在通鑒園里,偶爾能見到相爺和主母,像二公子和三公子這樣的主子,小的一般是見不到的。” “那二夫人呢?” 因著上次賀馨若在她茶水里下藥的事,阮安很難不將這件事往她的身上去猜。 書童搖了搖小腦袋,解釋道:“沒見過,自打二夫人被相爺罰過禁足后,她就很少會出院子了。” 阮安顰了顰眉目,一時間,又難以厘清思緒。 國子監(jiān)中,修習國子學的生員那么多,很難斷定到底是誰。 “那,從相府到侯府的路上,你有沒有遇見什么人?” 書童剛要搖腦袋,又似突然想起了些什么,他拍了下腦門,又回道:“前幾日回侯府,是小的將那馬駒幫世子從相府牽過來的,在路上倒是有個人撞了我一下,小的沒看清他的長相,這人跑得匆匆忙忙的,也不知是不是他將這天花傳到我身上了……” 相府的車馬和隨從在官道上行駛時,聲勢浩大,普通的百姓見到,一般都會主動避開。 那人怎么可能會無緣無故地往這書童的身上撞? 可如今,這人的身份到底是誰,又是不是被人指使,才故意將痘疫往這書童的身上傳,已然無處可查。 阮安心事重重地從耳房出來,低聲將驅(qū)疫的法子對這里的管事女使交代了番。 可心中卻知,這些法子都不能從根上解決問題。 書童的母親是侯府漿洗苑的仆婦,在聽到她兒子患了痘疫的消息后,特地尋到了這處。 得見阮安在此,仆婦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,語帶哀求道:“夫人…夫人,都是奴婢的這個兒子粗心大意,差點害了小世子染病,奴婢任打任罰,可奴婢的兒子不是故意的,還請夫人饒了他這回,不要將他趕出去。” 其實這仆婦是怕阮安為了隔絕疫源,直接將她兒子放把火燒死,她沒進府時,也沒少聽過各個世家的這些陰司事,生怕阮安也會效仿此法。 阮安自然也聽出了這仆婦的言外之意。 府里的很多下人都是拖家?guī)Э诘脑跒樗齻冏鍪?,她握著這些人的身契,也是這里的主母,就當然會對他們負責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