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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安即刻將瓶塞打開,作勢就要將里面的鴆毒吞進腹中。 蒼煜邊示意侍從攔住她,邊急切道:“好,本贊答應(yīng)你,你先將那藥瓶放下,乖閨女,你快將它放下!” 他邊說著,邊要奔到阮安身前,將她手中的藥瓶奪到手中。 這時,殿外響起了一道焦急的通稟聲:“贊普,不好了,靖軍的先行鐵騎已在繕州的百里之外,沿邊的部落都對靖軍投降了,繕州的兵力,怕是支撐不了幾日了!” * 繕州。 靖軍將士們的穿戴的戰(zhàn)甲,和頭戴盔纓的色澤皆為帶著殺伐氣息的漆黑色,兵臨城下時,如站在城樓之上望去,兵團就猶如大片大片的黑云般,透著濃重的壓迫感。 靖軍的軍隊軍紀(jì)嚴(yán)明,動時疾如風(fēng),徐如林。 不動時則巋然如山,上至統(tǒng)帥將軍,下至最尋常的步兵和弩兵,個個面容肅穆。 靖國的甲兵鐵騎,但從氣勢上,便可裂敵心膽。 列陣中央,霍平梟站于華貴的彩漆駟馬戰(zhàn)車,頭戴鳳翅兜鍪,身著獸吞披膊明光鎧甲,被士氣極濃的將士們擁簇著,亦持著鯤鵬旌旗,指揮著整個大軍。 曾一戰(zhàn)封侯的少年戰(zhàn)神,如今成為了鎮(zhèn)重威嚴(yán)的帝王,周身散著能侵吞山河,蕩平九州的王霸之氣。 大軍壓境,繕州的城樓上卻沒有任何的守衛(wèi)。 已被封為撫西侯的孟廣挽起韁繩,不解問道:“莫不是這些邏人,提前得到消息,棄城而逃了?” 另一副將道:“恐有詐,還是小心為上?!?/br> 整軍嚴(yán)陣以待,已準(zhǔn)備好了飛云梯、砲車、車弩等攻城重器,就等天子下令擊鼓,隨時沖鋒,攻下繕州城池。 霍平梟覷了覷凌厲的眼眸,剛要揮旗,命人擊響大鼓和銅鈸。 正此時,卻聽見沉重的鎖鏈劃過石墻的轔轔之音,吊橋隨之落下,懸在了繕州護城河的上方,八個邏人抬著一輛華貴的輦車,從城洞走出,穿過百丈之長的吊橋,往大軍的方向走來。 華輦之上的女子身著華麗寬大的曲巴長袍,巴珠大帽上墜著紅珊瑚和綠松石的珠串,容貌絕色,氣度高華出塵,仿若那遙不可及的雪山神女,眼神沉靜如水,帶著圣潔之感。 霍平梟漆黑的眼原本充斥著磅礴的殺意,在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后,霎時間,那抹殺意消失殆盡。 他一瞬怔然,難以置信地喃喃:“阿姁?!?/br> “怦——”一聲,輦車被人放在地面。 阮安強忍著眼中酸澀的淚意,緊緊繃著面容,盡量讓神情持著平靜,沒有失態(tài),持著一國皇女的尊嚴(yán)和體面,只身朝著大軍的方向款款走來。 來的路上,她一直都在祈禱,希望能及時趕上,阻止霍平梟為了她去做傻事,殘害無辜的人。 好在她擔(dān)心的一切,都即將會被終止。 二人的距離愈近,視線亦隨之相觸。 自阮安出現(xiàn)后,男人那雙黑沉沉的眼,就一直死死地盯著她。 他終于放下了手中的旌旗,掌背卻賁出了淡青色的肌腱。 霍平梟雖有在極力地克制和隱忍,可眼底那抹洶涌的情緒,仍如駭浪般,似要將她吞噬殆盡。 在距大軍十步之遙時,阮安終于停住了腳步。 她眼眶泛紅,顫聲道:“靖國陛下,請即刻鳴金收兵,毋再傷害我大邏子民。” 第101章 修羅場(補更) 繕州, 官邸大帳。 邏國畢竟不同于北地那兩個竭溟小國,所占疆土僅次于霍平梟建立的靖國,是以此番來繕州, 阮安從邏都帶了八名擅說中原話的使臣, 不想在談判時失了大國的體面。 說來繕州這座城池,原也是先朝驪國的疆土,只可惜驪國的君主一代比一代無能,到了第七代時, 繕州被在西南崛起的邏國侵占, 所以這里的城墻, 也與中原的形制一樣,而不是邏國常見的那種, 普遍依傍堅固山石而建的城墻。 再說吐谷渾這個部落國家, 在沒被邏國滅國前,原也是千余大帳, 盡歸于驪的臣國,驪國在位的君主卻依舊未能把握住機會, 將這處疆域也丟了,若不是有霍平梟和他叔父霍閔這樣的戰(zhàn)將在, 只怕驪國最后的那幾十年, 又得被周邊國家掠奪些疆土去。 阮安深知, 霍平梟這番率三十萬大軍而來,先行的騎兵、步兵和弩兵就有十萬,總不能空手而歸。 她身為邏國的皇木薩, 遠嫁大靖, 與驪國皇帝和親, 可平定軍心, 彰顯大靖國威。 蒼煜之前做出割讓吐谷渾的承諾,也要在撤軍后兌現(xiàn)。 邏國使臣對霍平梟恭敬道:“除了吐谷渾一帶,另送陛下黃金萬兩,牦牛千匹,良馬千匹?!?/br> 霍平梟未卸甲胄,坐于對面,自入帳后,男人目光就毫不避諱,那雙漆黑凌厲的眼一直落在阮安的身上。 男人縱是已經(jīng)成為九五至尊的帝王,身上依舊帶著年少時的桀驁氣焰,他的身側(cè)圍簇著時刻戒備的大將,生怕邏國會以美色誘殺。而霍平梟身為一國之君,本也不用親自與使臣談判。 偶爾,他也會冷眼瞥一瞥坐在阮安身側(cè)的丹增。 他這人,在沒做皇帝前,眼底透的鋒芒就如帶刺荊棘般,扎人心,惹人顫栗。 到現(xiàn)在,那種攝人的目光更因他說一不二的權(quán)勢和地位,給人一種深重的壓迫感。 阮安對他的目光不敢懼怕,頻頻朝他方向頷首,示意霍平梟盡快給使臣答復(fù)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