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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晟被他兒子這轉(zhuǎn)眼翻臉不認(rèn)人的態(tài)度給驚到了,他忘了在他娘不在的日日夜夜,他們父子兩個是如何相親相愛的,這他娘回來才不到十二個時辰,他這個當(dāng)?shù)囊呀?jīng)被扔到了墻根底下,這還不算,又隔空放了兩箭,這是在他娘親面前不打算給他這個親爹留半點(diǎn)活路。 柳筠冷眼掃過來,裴晟也抬起顫抖的指尖,“天地良心啊,我可沒惹他,我哄了他一早晨,雖說沒哄下來,但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,你不能擅自定我的罪。” “懶得理你?!?/br> 柳筠轉(zhuǎn)身往內(nèi)院走去,宴席馬上就要開始,她沒功夫陪他在這兒耍寶,誰知還沒走兩步,腳下一軟,裴晟眼疾手快地把人扶住,“沒事兒吧?” 柳筠昨晚根本就沒睡多少,本就頭昏腦漲,全身還酸軟無力,始作俑者就在眼前,她簡直氣不打一處來,上腳就踢到了他腿上,咬牙切齒,“裴晟,你真是討厭死了?!?/br> 裴晟不躲不避,硬生生接下了這一腳,他夫人的氣總得有一個發(fā)泄的出口,他樂意當(dāng)這個出口,隨后送出自己的另一條腿,低眉順眼,“夫人不解氣的話,再踢一腳。” 裴昱以為他爹爹和娘親在玩什么游戲,咯咯地笑個不停,拍著小手給他娘親加油鼓勁,加完之后胖胖的小臉湊到她面前像是要討賞。 柳筠看著這一大一小肖似的眉眼,嘴角到底xiele笑意,她拿他們能有什么辦法,一人給了一個爆栗,“真是冤家?!敝徊贿^小的力度很輕,就輕輕掃過,大的力度很重,用了個十足十,裴晟當(dāng)場額頭就起了一片紅腫。 裴家小世子的周歲宴,自然是高朋滿座。當(dāng)初裴昱的滿月酒席僅限于家里人,趙懷章那一幫人十分不滿,從老早就開始嚷嚷小世子的周歲宴一定要大辦,不為別的,就為了讓自家閨女一睹小世子俊顏,趙家孫家和錢家都是千金,個個對小世子虎視眈眈,能當(dāng)裴家小世子的老丈人,以后他們不得在南淮橫著走。 酒席都開了半響,裴晟才懷里抱著裴昱,手里牽著柳筠姍姍來遲,原本熱鬧的宴席瞬間變得鴉雀無聲,連酒滴落到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。所有人都張大著嘴看向世子爺身后,趙懷章張大的嘴里甚至能看到喉嚨里那塊雞rou,他使勁拍旁邊錢金銀的肩膀,錢金銀也比他好不到哪去,只不過是錢金銀剛才沒有吃東西,所以嗓子里沒有東西。 所有人心里的想法只有一個,裴世子兒子的娘是換了一位么。 世子爺成婚那日,天上刮過來的那陣風(fēng)太過慘烈,以至于紅蓋頭下面那張臉給在場的賓客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。如果說當(dāng)初那位是丑得天怒人怨的話,如今世子爺手里牽著的這位美得那叫一個人神共憤。 柳葉的長眉勾勒出四月的春景,盈盈的杏子眼瀲滟出七月的湖光,秀鼻翹挺,紅唇柔媚,通身黛青色羅裙隨風(fēng)飄出漣漪,宛若霞云上倚天而降的仙子,清雅脫俗,傾世傾國。 裴晟掃視全場,輕咳一聲,定在原地的所有人若無其事地繼續(xù)剛才的動作,只不過筷子伸入了酒杯,菜進(jìn)到了鼻孔,湯匙掉到了地上,場面一度混亂。 裴昱窩在他爹懷里昏昏欲睡,被湯匙落地的聲音給嚇醒了,睜開一雙亮如黑曜的眼睛,看到了旁邊的娘親,他爹的懷抱立刻不香了,張開rourou的小胳膊,嘴里糯糯地喊著娘親,要柳筠抱。 柳筠心里軟成一團(tuán),柔聲說著乖,要把人抱過去。裴晟不松手,哄自家兒子,“你娘親累了,抱不動你,待會兒爹爹帶你去騎馬?!?/br> 裴昱夠不到柳筠,本來就要蹬腿哭了,一聽到騎馬眼底的淚水立刻收了回去,拍著手發(fā)出了咯咯的笑聲,挺著身子要往外走。 裴晟其實(shí)拉著柳筠出來的那一刻就后悔了,他只想把她藏起來,不想讓任何人看到,低聲湊到她耳邊,“你要不要回去睡一會兒?” 柳筠瞪他,青天白日的,她放著一干賓客在這里,自己回去睡大覺,怕是往前倒千年,往后倒千年都找不出這樣一個人來,虧他想得出來。只不過她眼里盈著一汪秋水,不像生氣,反而像是在撒嬌。 裴晟被這一眼似怒含怨嗔得心神蕩漾,雖然昨晚的事情他確實(shí)有幾分錯,但你要說全都是他的責(zé)任,他是不認(rèn)的,他總要證明一下自己存在感,要不然在兒子面前,他在她心里連半點(diǎn)分量都沒了。 柳筠去了屏風(fēng)后面的女桌席,裴晟哄著裴昱坐到了主位,剛一坐下,趙懷章孫莫軒和錢金銀就圍了上來,趙懷章張嘴就是,“世子爺,你又換夫人了?” 裴晟眼刀飛了過去,裴昱眼刀也飛了過去,他現(xiàn)在雖然還不會說幾句話,但有些話已經(jīng)能聽懂了。 趙懷章被這一大一小的眼刀給飛地乖乖閉上了嘴,其余的人雖然該喝酒喝酒,該吃飯吃飯,但是都支棱著兩只耳朵,主要是這件事情太離奇,也只有換夫人可以解釋。 “我裴家的家訓(xùn)是從一而終,我裴晟到死都只會有一位夫人。” 趙懷章暗暗嘖了一聲,你夫人都不在,你這決心表給誰聽。 孫莫軒道,“世子妃又易容了?” “這是她的真容。”裴晟筷子上沾了點(diǎn)酒打算給自家兒子嘗嘗,但一想到柳筠,又把筷子放了下去。 錢金銀拿帕子擦擦汗,“你確定這是她的真容?”他心里誹腹,就世子妃這一變再變的臉,你到死沒準(zhǔn)見到的也不是她的真容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