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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聽寺廟,她心里有片刻的顫抖,過了半晌才道:“好,去看看?!?/br> 靈山寺不過一個小時的車程,趙父看著長長的階梯,但意外的是這兒竟然沒有人,他有些納悶:“怎么回事,我可是聽說這兒很靈的,怎么人都沒有一個?!?/br> 趙薈蔚的呆呆的看著山門前靈山寺這三個大字,她腦海里劃過她騎著馬,來到這里的畫面,好熟悉,就好像她很早以前就來過。 她腳步不受控制的往前走,她的面前變成一片荒蕪,兩旁種滿了血紅的彼岸花,隨著風輕輕的搖曳。 她每走一步,仿佛都是踩在血上。 前面有個人,一步一磕在跪長階,他雙膝都是血,階梯上一條刺目長長的血痕。 “沈明南……” 趙薈蔚聲音有些顫抖:“沈明南!” 本跪著的人頓了頓,緩緩的回過了頭,他眼尾泛紅,輕喚了一聲:“晏晏……” “薈薈!” 變故不過一瞬之間,趙薈蔚頭腦一陣刺痛,暈倒在地,趙父慌忙的去扶住她,抱著自家閨女就往醫(yī)院趕。 而她陷進了無盡的深淵…… “信徒沈明南,愿以血rou為引,神魂為祭,換她回來……” “信徒沈明南,愿以血rou為引,神魂為祭,換她回來……” “信徒沈明南……” 他一步一磕,一磕一句,聲聲祈求。 她眼淚流得無聲,塵封的記憶就此打開,她記起來了,這個夜夜擾她的人是誰了。 世間怎么會有這么傻的人,明明不信神佛,偏偏要去祈求神佛,明明他們隔了一整個時空,這輩子可能都沒法再相遇。 為何執(zhí)念要這么深,為何還喚醒她塵封的記憶…… 她又該怎么辦? 她回不去啊。 趙薈蔚再醒的時候,入目就是白色的天花板,鼻尖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。 趙父很自責:“等會兒回去爸就搬家,爸要是早點重視就好了,你就是精神緊張過度,突然弦繃了,就暈了過去。” 趙薈蔚坐起身,臉色有些白:“爸,不用搬家了,我沒事了,我要出院回家?!?/br> 趙父拗不過她,只能帶她回去了,于是問道:“你做了什么噩夢???一個星期了。” 趙薈蔚側頭看著車窗外的景色:“爸,我愛上了一個人,他叫沈明南,長得很好看,有勇有謀,他性子傲嬌有時候脾氣也很壞,可他很聽我的話,也很愛我?!?/br> “我們沒在一個時空?!?/br> 趙父欲言又止的看向她的側臉,趙薈蔚知道,趙父一定會覺得她瘋了,可這就是事實。 誰知,趙父只是沉默了一瞬,就笑道:“我知道了,值得我閨女喜歡的一定有他過人之處?!?/br> 趙薈蔚錯愕的看向他,聲音有些顫抖:“爸,你相信我說的?” 趙父輕輕一笑:“相信啊,我家薈薈從小就不會騙人?!?/br> 是啊,她從不會騙人,可她卻騙了沈明南一次又一次。 她騙他永遠不會離開。 騙他陪他長命百歲,白頭偕老。 甚至騙他,歲歲年年陪他看煙花,陪他過生辰。 騙過他,春日桃花開的時候答應嫁給他。 她有些難受的捂住臉,眼淚從指縫中流出。 “不,我就是一個騙子?!?/br> 回來以后,趙薈蔚就把自己關在了屋子里,趙母很擔憂,趙父攔著她:“女兒大了,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,我們勸了也沒用,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?!?/br> 從此以后,趙薈蔚就拿起針,照著記憶中沈明南繡的樣子,在大紅的嫁衣上繡著繁古的花紋。 她在學校請了病假,休學一年。 她并不熟練繡技,她比沈明南還笨,可她就想自己繡一件嫁衣,聽說可以保佑相愛的人長長久久。 夏去冬來,趙薈蔚跟家里人吃了團圓飯,新的一年開始了,她站在窗前看著上空綻放的煙花,神色溫柔。 “沈明南,新的一年,新年快樂?!?/br> 一月的時候,趙母生產了,是個弟弟。 趙薈蔚對出生就紅彤彤的弟弟很嫌棄,皺得跟個猴子一樣,但過了一個月,她弟弟趙言笑就長開了,變得白白嫩嫩的,很是喜人,趙薈蔚最喜歡抱他。 三月,趙母早就出了月子,言笑也兩個月大了。 春日里,萬花爭艷,百花齊放,可趙薈蔚依舊最愛那淡粉的桃花開。 桃花開的時候,她穿上了自己親自繡的嫁衣,化上最美的妝容,挽了最美頭發(fā)。 她走到外面,跪地拜別了自己的爸媽。 “女兒不孝,從今以后便不能再陪在爸媽身邊,我跟言笑說了,讓他帶著我的這份愛,孝敬你們?!?/br> “爸媽,我要去尋他了,我不能再騙他,他只有我了?!?/br> 說完,趙薈蔚就走了,趙母躲在后面哭得不能自己,趙父也忍不住紅了眼眶,他扶著妻子的肩膀,微微扯唇:“別哭了,言笑就是晏晏呢,我們的孩子還在?!?/br> 靈山寺的階梯很長,趙薈蔚大紅的嫁衣迤邐在地,每走一步都留下痕跡,風掀起她的裙擺,輕晃她的秀發(fā),她堅定的踩在石階上。 沈明南,佛說,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換得今生的一次相遇。 你跪了一千臺階,便換我來尋你。 她走到最后一階的時候,仿佛看見虔誠跪在佛像前祈求的人,風一吹,眼前的景象便消散了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