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7:蘭庭社之殤之第一節(jié)(一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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煥明終于等到靜曦的回信了,煥明拿著靜曦的信一連吻了好幾次。待到自己心情稍微平靜一點后,煥明拆開信看起來,靜曦那熟悉而又娟秀的字跡跳入眼簾。 “親愛的煥明哥哥: 收到你的信我高興死了。我一直在抱怨信走得太慢,讓我等得都要急死我了。我不經(jīng)意的一連說了兩個‘死’字,你不會又在罵我是烏鴉嘴吧?嘻嘻。我可以想象你生氣的可愛樣子,但是我聽不見你的罵聲,好遺憾羅龍煥明同學。嘻嘻。 以前,每當你生氣的時候,我就向你扮鬼臉,你總是搖著頭說:真拿你沒辦法。我們在一起的時候,你總是說我粘著你,有時還很無奈。可是,現(xiàn)在我們天各一方,我想粘你也粘不成了。若你想煩我,那也得等我們見面的時候才能煩呀,到時候我會讓你煩個夠。哎,對了,我不在你身邊,有沒有別的女孩子來粘你呀?那個王海媚現(xiàn)在怎么樣?你們還在一起研究方案、討論文章嗎?她有沒有粘你呀?你臉紅了吧?不過沒關(guān)系,她愛粘不粘,我們相距這么遠,我也看不見。所謂‘眼不見,心不煩’。 煥明哥哥,你在信中問我在日本生活怎么樣,習慣了沒有。剛來的時候我是一點都不習慣,因為沒有你,我覺得我好孤獨,好無奈,因此我曾經(jīng)恨死我母親了。但現(xiàn)在我不恨她了,因為她是我的母親,還因為我已經(jīng)開始習慣日本的生活了,而且我上了最好的醫(yī)科學校,這里的教學和條件應(yīng)該是在中國所沒有的。還有,我交了一個好朋友,她讓我很開心。她叫岸田柳惠,聽說她們家族在日本是很有名的大家族,她幫我度過了剛來日本時的恐懼心理。我們一起去了全日本最大的上野公園,公園里面的景色美極了。說來也奇怪,每次和她出去玩耍,我就會想到你,想到我和你一起去過的地方。煥明哥哥,你還記得嗎,我們一起去明望山玩。我們一起站在明望山頂上,眺望腳下的長江,在江風的吹拂中我覺得愜意極了。我和你緊緊地相擁著,我覺得這個世界就只有我和你兩個人。后來我們?nèi)チ嗣魍麖R,在廟里我們跪在菩薩腳下,我們都在默默地許愿。走出廟門的時候,你問我許的什么愿,我當時臉紅了沒有告訴你。現(xiàn)在我告訴你,我許的愿其實你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猜到了,我就想讓菩薩保佑我和你今生今世永不分離??墒?,菩薩好像沒有顯靈,就在那次許愿后不久我們就分離了。我們只能用相思來填補我們中間的距離。你看,我又說到傷心的地方上去了。那就給你說點高興的吧。昨天,是日本的偶人節(jié),是女孩子的節(jié)日,柳惠的哥哥岸田榮作邀請我去箱根過節(jié)日。岸田榮作是帝國法政大學四年級的學生,他專門為我們租用了一輛馬車,我身平第一次坐馬車,那種新奇和刺激的感覺就別提了。煥明哥哥,你知道我是最貪玩的,看著沿途的風光,享受著箱根的美景,我陶醉其中了??墒呛髞碛幸患虑椴铧c沒有把我氣暈過去,他們請我泡溫泉,居然是男女同浴。就是澡堂里不分男女在一起洗澡。這日本是個什么國家,這大和民族是種什么民族,居然有這種傷風敗俗的不要臉的風俗,男人和女人在一個洗澡池里泡澡。不要說是讓我和男人一起泡澡,就是讓我與女人一起泡澡我都不能接受??粗铱煲粴饪蘖说臉幼?,柳惠兄妹還覺得我很奇怪。后來他們讓我一個人在單間里泡了溫泉。溫泉你知道是什么嗎?我們以前都沒有聽說過。就是把地底下被地熱烤熱了的水抽上來泡澡,這種水抽到地面上不用柴火燒就是熱的,聽說有些溫泉的水還可以把雞蛋煮熟了。我一個人在泡溫泉的時候就在想,要是讓我和你一起泡溫泉,我會同意嗎?我當時就在罵我自己,怎么會想到這么沒臉沒皮的問題。 煥明哥哥,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,離一年時間已經(jīng)不遠了,我期待著它快快到來,我要把你帶到日本來,帶到我的身邊來上大學。你是喜歡文科的,就上帝國文科大學,好嗎?其實在日本還是很好的,不像你那邊到處都是打打殺殺、血雨腥風的,根本沒有安全感,連基本的生活條件都那么差,哪里還有良好的學習環(huán)境呢?不管怎么樣,也不管我mama會怎么想,反正我是要把你帶到日本來的。 非??释盏侥愕男?! 愛你的:靜曦” 看完靜曦的信,煥明的心里竟然沒有一絲的喜悅和沖動。和上封信不一樣的是,從這封信里,煥明讀出來的是靜曦的變化。究竟是什么樣的變化煥明自己也說不清,反正看了這封信后煥明心里是沉甸甸的。是因為靜曦在信中提到了很多以前沒有享受過的東西,比如馬車呀、溫泉呀什么的,還是她在信里提到了岸田榮作這個男人的名字讓他不開心,或是她開始嫌棄自己的家鄉(xiāng)有這樣那樣的不好,還是她堅持要他去日本而隱隱的感到不安??傊?,煥明的心情有些不悅和沉重。 突然有人輕輕地敲門,煥明一扭頭,見是王海媚站在他敞開著的門外。煥明站起身來說:“站在外面干啥子?快進來呀?!?/br> 王海媚一邊進屋一邊笑著說:“主人不邀請,我豈敢擅自進門。” 煥明也笑著說:“貧嘴。” 見煥明桌子上擺著一封信,再想到剛才在門外見煥明沉思的樣子,王海媚就猜到了十之八九。王海媚問:“是靜曦來到信吧?” 煥明點了點頭,沒有說話。 王海媚問:“靜曦,在東洋那邊怎么樣,生活還習慣嗎?” 煥明說:“靜曦這個人呀,從小就很獨立。我舅舅跟著孫大總統(tǒng)為推翻滿清鬧革命的時候,舅舅和舅媽整天的忙,很少照顧到她,基本上都是她自己照顧自己。因此,你們別看她整天地粘著我,其實她是很自立的。再說,日本還有她外公在照顧著,她很快就習慣了?!?/br> 王海媚說:“靜曦都走了有半年多了吧,她都沒說什么時候回來看看她爸爸mama,還有,你?!?/br> 煥明說:“她說,滿一年后可能會回來一下,嗨,還說讓我去日本上大學?!?/br> 聽到這句話,王海媚很悲哀,這煥明去了日本和靜曦在一起,自己還有什么念想呢?于是,就問:“那你,會去日本嗎?”王海媚問完,居然有些緊張和期待的望著煥明。 煥明很干脆的說:“我去日本干啥子?” 王海媚有些激動的問:“你真的不去日本?” 煥明說:“我肯定不會去日本。靜曦說讓我去讀啥子帝國文科大學,我去日本讀文科?開玩笑,我們中國的文化是他日本的老祖宗,哪有老子去學兒子的,而且,他日本連兒子都算不上,頂多就是個孫子重孫輩兒的,我去學他干啥子?” 王海媚真想跑過去在他臉上親一下,但她還是忍不住抓著煥明的手搖了幾下說:“真的!” 王海媚的舉動把煥明弄糊涂了,就笑著問她:“我不去日本,你弄個激動干啥子?” 王海媚自覺失態(tài),不好意思的說:“我是覺得你很有愛國心,是個好青年。嘻嘻?!?/br> 煥明說:“靜曦在信里說,日本的學習條件好。日本的學習條件是怎么好起來的,還不是用的甲午戰(zhàn)爭腐敗的清政府兩億兩白銀的賠款,用的是掠奪中國人民的血汗錢。我怎么會去享受哪些沾滿恥辱的優(yōu)越呢?”煥明越說越激動。 王海媚試探的問:“可是,靜曦想讓你去日本,你,會去嗎?” 煥明有些痛苦的搖了搖頭,說:“這正是我感到迷茫和痛苦的地方。這段時間,我看了很多我舅舅的報刊和書籍,我真是覺得自己是井底之蛙,外面發(fā)生了太多的事情,外面的世界發(fā)生了太大的變化。特別是魯迅先生、郭沫若先生、胡適先生等等,好多的文章,還有他們推薦的不少外國作品,讀了令人振聾發(fā)聵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