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2:第三部第四章第二節(jié)(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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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過了多久,靜子蘇醒過來,她慢慢地睜開眼,四周一片漆黑,透過窗戶她隱約看到外面天空點點閃爍的星星。頭疼得快要炸裂似的,一天沒有吃東西了,屋里寒冷刺骨,靜子覺得自己虛弱得快要死了。突然,外面槍聲大作,越來越密集的槍聲和手榴彈爆炸聲,由遠而近。 靜子好像聽見有人砸門的聲音,透過火光她看見有人推門進來,一只手電筒的光亮照射過來,有個男人的聲音在喊:“這里面什么東西都沒有,只是有一個人躺在墻角?!?/br> 手電筒的光照了過來,有人蹲了下來,手電光照在靜子的臉上,那個男人有在喊:“是個女的,是個日本女兵?!?/br> 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說:“沒有東西就算了,把這個日本娘們兒一槍斃了,咱們趕快撤吧?!?/br> 屋外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:“有個日本女兵?我看看。”靜子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是什么人走了過來,又聽見女人的聲音在說:“真的是個女兵?!?/br> 又是那個男人的聲音:“一個日本娘們兒,一槍斃了算了?!?/br> 這時,一個特別洪亮的聲音傳來:“什么日本娘們兒?你要斃了誰?” 女人的聲音:“隊長,是個日本女兵,好像受了很重的傷?!?/br> “通通通”,幾步腳步聲,洪亮聲音說:“剛才誰在說把她斃了?八路軍不殺俘虜你們忘了?再說,她手里沒武器也不算俘虜呀?” 女人的聲音:“她好像是被日本人關(guān)在里面的,她頭上的傷也一定是被日本人打的。要不我給她包扎一下吧?!?/br> 剛才那個男人的聲音:“包扎什么呀?她又不是我們的人。再說,時間來不及了,咱們別管她趕快撤吧?!?/br> 女的聲音:“看看,她很虛弱,我們走了她會死的?!?/br> 洪亮聲音喊了一聲:“擔(dān)架!”然后對屋里的人說:“把她抬回去再說。看看她知道多少這里的情況?!?/br> 靜子覺得自己被人抬到了擔(dān)架上走了起來,一件的大衣蓋在了自己身上。靜子頭一昏,又暈過去了。 靜子醒過來的時候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躺在炕上,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,炕底下還燒著火,覺著很暖和。隔壁好像有人在打電話,靜子記得這個洪亮的聲音,是個被他們叫做隊長的人,音量很大:“對對對,我們打掉了鬼子的一個醫(yī)院,繳獲了好多藥品。有俘虜,里面有不少傷兵,還有個日本女兵。放心吧團長,我們不會犯紀律的,嘿嘿嘿?!?/br> 門簾被撩開了,一個女八路進來了。靜子趕緊閉上了眼睛。雖然剛才只看了一眼,靜子就記下了那個女八路的樣子。女八路很年輕,靜子覺得年齡一個和自己差不多。 腳步聲走了過來,一只溫暖的手輕輕的捂在靜子的額頭上,然后又撥弄了一下靜子的頭發(fā),腳步聲又走了出去?!瓣犻L,她的燒已經(jīng)退了,頭上傷口的血也已經(jīng)止住了?!?/br> 這是昨晚那個女人的聲音。靜子這時才感覺到頭上的傷口已經(jīng)被包扎過了。門簾又掀開了,聽著“通通通”的腳步聲,靜子就知道這就是那位被稱作隊長的人。不知道是什么原因,靜子這次一點不害怕沒有裝睡,反而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們。那個隊長身材高大魁梧,長得濃眉大眼。隊長身后跟著那個女八路。 隊長看著靜子,彎下腰盡量放輕了聲音問道:“姑娘,你醒了?” 靜子還沒有回話,哪知那個女八路卻笑了起來,說:“隊長,人家是日本人,能聽懂你的話嗎?哈哈哈?!?/br> 隊長不好意思地說:“對對對。嗨,這日本人和咱們中國人長得差不多,你看我,還真忘了她不懂咱們中國話?!?/br> 女八路說:“隊長別急,急也沒用,只有等小吳從團部回來后,由他給你當(dāng)翻譯才行哦。” 隊長問:“小吳什么時候回來?” 女八路說:“已經(jīng)在路上了,中午就應(yīng)該到了?!?/br> 隊長隊對女八路說:“這個日本女兵一定餓了,你去給她弄點吃的吧?!?/br> “好的?!迸寺氛D(zhuǎn)身出去,靜子突然說話了。 靜子說:“我能聽懂你們說的話?!?/br> “真的!”女八路對隊長說:“她好像說的是中國話也。”女八路走到靜子身邊驚奇的問:“你,不是日本人嗎?” 靜子說:“我是日本人。” 女八路又問:“你是日本人怎么聽得懂我們的話,還能夠說我們的話?” 靜子說:“因為,我是支那······不,我是中國人?!?/br> 隊長也被搞糊涂了,說:“你究竟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喲?” 靜子說:“我是日本人,我也是中國人?!?/br> 隊長說:“這怎么可能?你要是日本人你就不可能是咱們中國人。你要是中國人,你就不可能是日本人。” 靜子說:“不是不可能,是可能的。我就是可能的日本人,我也是可能的中國人?!?/br> 隊長被靜子說得云山霧罩的,頭都懵了。于是,說:“我都被你給繞暈了。你就說一句話,你究竟是什么人!因為這一點,對你對我們都很重要!” 靜子著急地說:“是這樣的,我的mama是中國人,我的外公外婆是中國人,我的外祖宗也是中國人。我的爸爸是日本人,但是,我爸爸的奶奶是中國人。我是在日本出生長大的,所以,我是日本人,我也是中國人。” 隊長急得要發(fā)脾氣了,說:“什么mama外婆、爸爸奶奶的?還有什么外祖宗,再這么繞來繞去的,你都要成我的活祖宗了!” 這時女八路說話了,她說:“隊長,我聽明白了?!?/br> 隊長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問:“你聽明白什么了?快說。” 女八路說:“是這樣的,她的mama是正宗的中國人,她的爸爸是混血的日本人,因此呢,她更多的是中國人。對吧?!?/br> 靜子說:“你,很聰明?!?/br> 隊長說:“你既然更多的是中國人,那你為什么還要參加日本軍隊,和他們一起屠殺我們中國人,就是屠殺你自己的同胞?” 靜子覺得自己一下子沒法回答這個問題,嘴里著急的說:“我,我,也不想········” 女八路走到靜子身邊,撫摸著靜子頭上的傷口說:“昨天他們對你怎么了?把你關(guān)起來,還把你打傷這么重?” 來中國這么久了,還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的關(guān)心過自己,想到昨天自己遭受的屈辱,靜子就好像回到了親人身邊,不覺一把抱住女八路的腰,“哇”的一聲大哭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