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矜是信的，因?yàn)殛懻劾锏臍⒁庖呀?jīng)快溢出來了。

    阿矜并不是沒有動搖過，但是外頭的聲音，也讓她有些害怕，外頭亂的厲害，此時出去，恐怕也是難逃一死，最起碼，這臨華殿，暫時是安全的。

    阿矜低眉道：“奴婢會守在臨華殿。”

    陸政聽見這話，仍沒有放開她的手，過了好一會兒，確定她沒有逃跑的想法之后，才緩緩松了手。

    阿矜伸手摸了摸剛剛被陸政拽著的地方，痛的都讓她有些麻木了。

    不知道過了多久，外頭的聲音已經(jīng)小了一些，阿矜卻更加不安起來。

    “朕有些渴了。”

    陸政好像已經(jīng)平靜下來了，聲音嘶啞著吩咐道。

    阿矜端起茶盞，正要給陸政喂，忽然就聽見外頭小太監(jiān)的聲音響起。

    “御史大人的兵馬已經(jīng)殺進(jìn)宮了！”

    聽見這話，阿矜拿著茶盞的手顫了顫。

    肅王，也起兵了！

    作者有話說：

    預(yù)收文《連理枝》，先婚后愛，甜文。

    沈?qū)毩嶙鳛樾滩可袝牡张槐菹沦n婚給了國子監(jiān)司業(yè)江予奪。

    傳聞國子監(jiān)司業(yè)，相貌出眾，性子溫文爾雅，如松如竹。

    某次酒宴，沈?qū)毩岣糁昴贿b遙見過江予奪一面。少年穿著一身太師青官服，站在一群官員身邊，絲毫不掩光芒，因著容貌好，反倒還有更勝一籌的意味。

    沈?qū)毩嵴錾?，甫一抬眼，就對上了江予奪的眼睛。

    江予奪未避，而是大大方方地朝著沈?qū)毩嵝辛艘粋€禮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成婚當(dāng)日，江予奪用秤桿小心翼翼地挑起了沈?qū)毩岬纳w頭。

    因著喝了酒，江予奪的臉有些紅。

    “郎君?！鄙?qū)毩嵊行┬咔拥亟辛艘宦暯鑺Z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沈?qū)毩嵩詾榻鑺Z是個冷淡的性子，未曾想，相處之后才曉得，是個黏人的性子。

    “娘子，今日下學(xué)早，給你帶了幾根糖葫蘆。”

    “娘子，京郊的桃花開了，可要去賞？”

    “娘子……”

    在天愿作比翼鳥，在地愿為連理枝。

    第二章

    阿矜心突突突地跳得厲害，但還是強(qiáng)壓著害怕想將茶盞送到陸政的唇邊。

    沒想到陸政聽了小太監(jiān)那話，氣的將茶盞掀翻在地。

    上好的青瓷茶盞，碎了一地，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，阿矜沒想到陸政會是這樣的反應(yīng)，被嚇了一跳，茶水濺到身上，溫?zé)釢衲伒母杏X讓阿矜很不舒服。

    幸好茶盞已經(jīng)放了有一會兒了，茶水不是guntang的。

    “逆子，一群逆子……咳咳咳……”陸政一邊怒罵，一邊咳嗽著，咳得厲害，唇都有些紫了。

    到底是帝王，罵人的話翻來覆去也就是幾句，即便已經(jīng)氣極。

    阿矜現(xiàn)下也沒心思去收拾地上茶盞的碎片，十分擔(dān)憂地看bbzl  了一眼窗子，窗關(guān)著，外頭火光明明滅滅的，兵器碰撞的聲音透過窗子傳進(jìn)來，聲音有些悶悶的，似乎還能看見兵刃凌厲的反光。

    阿矜就在榻邊站著，腳像是被什么東西定住了一樣，有些挪動不開，明明殿內(nèi)很暖和，但她依舊手腳冰涼。

    外頭的聲音又重新大了起來，仿佛能聞到血腥味，阿矜微微喘著氣，有些不知所措，但心里，還是希望肅王能贏，最起碼，活著的機(jī)會大一些。

    阿矜在等，等著唐?；貋恚蓄A(yù)感，唐祝一定會回來的，就憑他在宮里這吃人的地方混到了總管太監(jiān)的位置，他必會保全自己，但她同時又有一絲隱隱的擔(dān)心，若他同那些人一樣，早早地出宮去了……

    阿矜就這樣胡亂猜想著，站了也不知道多久，感覺腳都有些麻了，才聽到門口的動靜。

    方才傳話御史大人殺進(jìn)宮的那個小太監(jiān)一臉驚恐地進(jìn)來，跪在地上開口道：“陛下，前頭傳來消息，承王殿下領(lǐng)兵已經(jīng)到宮門口了?！?/br>
    承王？阿矜甫一聽到承王兩個字有一瞬間的愣神，不是說承王殿下在回京路上遭到了山匪伏擊嗎？怎么這會就已經(jīng)領(lǐng)兵到宮門口了。

    阿矜也顧不得是在陸政面前，一臉驚詫地反問：“承王？”

    “承王不是已經(jīng)……”

    “確是承王不錯，他的身邊還跟著厲大人?！毙√O(jiān)絲毫不覺得有什么不妥，一臉高興道。

    小太監(jiān)話音未落，便聽到窗外的喊聲。

    阿矜仔細(xì)聽了才聽清楚外頭喊的是什么。

    清君側(cè)。

    陸政悠悠嘆了一口氣，臉色倒也看不出來是什么意思，只是冷笑了兩聲，接著便又劇烈咳嗽起來。

    外頭各種聲音都有，所以壓根聽不清人說話，阿矜也根本不知道外頭發(fā)生了什么，因著一直緊張著，也就不覺得困。

    小太監(jiān)很快就出去了，過了好一會兒，外頭的聲音終于漸漸平息了，接著便是一陣又一陣的呼聲，像是這場荒謬又血腥的屠戮有了定論，阿矜的心這下才是真正地提到了嗓子眼。

    陸政大抵也是耗盡了力氣，現(xiàn)下正躺在床上喘著氣。

    阿矜等了一會兒沒動靜，便想著出去看看，沒想到剛抬步，門便被踹開了。

    接著便是一陣沉穩(wěn)的腳步聲。

    阿矜心跳得很快，快得仿佛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。

    她能聽得出來，來的只有一個人。

    珠簾被撥開，發(fā)出一陣凌亂的脆生生的響聲，阿矜還未抬眼，便先感受到了一陣刺骨的寒氣和直沖鼻腔的血腥味。

    阿矜想也沒想的便朝著他跪下了，不敢看來人。

    “父皇?！蹦侨碎_口，聲音很是耳生，不是禹王，也不是肅王，那剩下的，便只有……承王！

    那人的聲音清朗之中帶著幾分沙啞，很好聽，但阿矜這會倒也顧不得這么多，只是一味地將身子伏低，有一種隱匿自己的意思。

    陸傾淮進(jìn)來，先是看見龍榻上躺著的陸政，接著便是跪在榻邊的bbzl  阿矜。

    那個女人從始至終沒有叫喚一聲，也沒有抬頭看他一眼，倒是讓他有些訝異，看著她伏低的動作，又有些可笑。

    但很快，他便轉(zhuǎn)了目光看向龍榻。

    陸政瞪大著眼睛看著他，大抵是夜里鬧得厲害，加上水米未進(jìn)，如今倒是真沒剩幾分力氣，只得干瞪著他。

    阿矜跪在地上，感覺承王往前走了兩步，身子顫抖地厲害，方才心里已經(jīng)有些準(zhǔn)備了，如今真要死了，倒是真真生了幾分怖意。

    正要開口求饒，就感覺他錯身過去了，又暗暗松了一口氣。

    “兒臣，回來了。”

    陸傾淮一邊說著，一邊朝陸政道。

    不知道為什么，阿矜光是聽這兩句話，便聽出了話里的殺氣，一時間心往下沉了幾分。

    “逆子！”

    陸政怒不可遏，這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。

    接著阿矜便聽到了幾聲冷笑，陸傾淮清朗的冷笑同陸政嘶啞的聲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
    “本王是逆子！”陸傾淮輕笑著重復(fù)了一遍，像是覺得這話可笑至極。

    “父皇，您可別忘了，兒臣是如何走到您榻前的？”

    陸傾淮這話倒是沒錯，先是禹王起兵謀逆，接著是肅王，而他，不過是打著清君側(cè)的名號“平反”而已。

    “你！”陸政被陸傾淮這話噎住，伸手指著他，氣得說不出話來。

    阿矜正仔細(xì)聽著他們說話，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，接著又聽到一陣腳步聲。

    陸傾淮穿的是靴，走路的聲音在空曠寂靜的臨華殿內(nèi)格外清晰。

    阿矜忍不住抬頭瞄了一眼，就看見少年穿著金色的甲胄往尚方劍那邊走，紅色的披風(fēng)上深深淺淺的墨色印子，像是血的印子。

    想到尚方劍，阿矜心里莫名一顫，像是知道了他想做什么。

    紛亂的思緒還未平，便聽到腳步聲愈來愈近，愈來愈近，“噠噠噠”的聲音，一下一下的，像是踏在她的心上。

    “父皇，該退位了?！?/br>
    阿矜愣了一下，接著就聽到兵刃刺進(jìn)血rou的聲音，陸政的聲音還未來得及發(fā)出來，便又被刺了一劍，很快便沒了聲響。

    “噗呲。”劍從陸政的身體上拔.出.來，帶著新鮮的rou，血也跟著噴薄而出，阿矜只覺得臉上有幾絲溫?zé)?，反?yīng)過來的時候，血已經(jīng)順著龍榻流到了地上。

    她眼睜睜看著地上的血越來越多，越來越多，腦子空白了好一陣子，才跪著開口求饒。

    “求……承王殿下……饒……饒奴婢一命，饒了奴婢。”因著害怕，一句求饒的話也說得結(jié)結(jié)巴巴的。

    陸傾淮站著，盯著陸政已經(jīng)無神了的，瞪得大大的眼睛，有那么一瞬間，很想笑。

    阿矜正求饒著，甫一聽見陸傾淮的笑聲，倒是愣怔了一下，接著便噤了聲，安靜地伏跪在地上，聞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。

    陸政的血從榻上流下來，還是溫?zé)岬?，讓阿矜有一種自己親手殺了陸政的錯覺。

    大抵是冬日，血涼的也快，很快地上便冰涼一片了。

    陸bbzl  傾淮笑了一陣便沒了動靜，阿矜提心吊膽地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是好。

    甫一失神，下巴便一片冰涼，抵著阿矜往上抬頭，阿矜無意識地跟著抬眼，一眼便看到了陸傾淮。

    她兩年前見過陸傾淮一面，不過那時候他進(jìn)宮匆忙，她只是給他奉了一盞茶，他便出宮帶兵去了邊關(guān)，陸傾淮大抵是不記得了。

    陸傾淮是京中公認(rèn)的好皮相，只不過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邊關(guān)，很少留在京中，阿矜對于他的印象，也只是來自于宮中的流言。

    當(dāng)初聽聞陸傾淮的容貌比太傅崔風(fēng)遙還要更勝一籌的時候，阿矜是有些難以想象的，等真正見到陸傾淮，才知所言不虛。

    阿矜看清楚抵著她的是什么之后，嚇得雙腿有些軟，劍尖還滴著陸政的血，即便殿內(nèi)燭火不亮，劍的寒光依舊有些晃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