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零年代青云路 第4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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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恂順勢道:“紅梅嫂子,我們初來乍到,以后就承蒙同志們關(guān)照了?!?/br> 張口卻是一串蹩腳的南灣土話,讓第一次聽他這樣說話的吳科學(xué)沒憋住,當(dāng)場哈哈了兩聲。 惹得宋恂尷尬地清了清嗓子,飚過去一個“你行你上”的眼神。 賈紅梅挺高興:“能說咱的土話是好事,說不好不要緊,時日一長自然就順了。對你們扎根南灣有好處。” 宋恂深以為然地點頭。 他的南灣話是跟車間里的南灣工人師傅學(xué)的。 聽得懂,卻不太會說。 這兩天已經(jīng)因為語言不通,碰壁好幾次了。 賈紅梅為他們介紹了另外兩個本地男同事,杜三泰、項愛國,就招呼大家進(jìn)屋說話。 宋恂合計了一下,不算船員的話,包括尚未露面的革委會主任在內(nèi),瑤水支公司原本只有五個人。 看著辦公室里成套的桌椅和占據(jù)半面墻的鐵皮文件柜,吳科學(xué)跟宋恂咬耳朵:“來瑤水果然沒錯!你看這辦公環(huán)境,比咱們在省城的辦公室還氣派呢!” 宋恂只想呵呵。 再看看吧。 “劉主任最近沒來上班,在大隊醫(yī)療站看病呢?!辟Z紅梅輕描淡寫地說明領(lǐng)導(dǎo)的去向,“你們的工作,得等他回來再安排?!?/br> 嚴(yán)秋實在嗓子底嘟噥一句:“回來了也未必就有工作安排。” 吳科學(xué)慣常喜歡追根究底,想起剛進(jìn)門時聽到的話,便問他:“公司里出什么事了嗎?聽你剛才的意思,像是有人來找過麻煩?” 收到紅梅嫂子警告的眼神,嚴(yán)秋實縮了脖子,沒吱聲。 賈紅梅推他出門,“你別在這摻和了,院子還沒掃完呢,趕緊掃院子去!” 聽到外面又傳來沙沙的掃地聲,賈紅梅才熱熱鬧鬧地張羅起來。 “其他的雜事先放放。你們剛來咱們瑤水,吃飯睡覺才是頭等大事。這會兒都到下午了,先把住處落實了才最要緊?!?/br> 吳科學(xué)心領(lǐng)神會地笑道:“紅梅嫂子,我們?nèi)松夭皇斓?,您幫我們找戶人家吧,該出多少錢和糧票,我們不含糊?!?/br> 賈紅梅叫來杜三泰:“你對隊里的情況熟悉,誰家還有空屋子,你幫著介紹介紹?!?/br> 杜三泰用他眼白很多的眼睛在他們身上溜了一圈,像在掂量他們的斤兩,隔了幾秒才慢悠悠道:“人家讓你幫著找住處是信任你,你推給我算怎么回事?” 賈紅梅伸手點點他,無奈道:“行,那就由我親自幫新同志找個住處?!?/br> 她當(dāng)即給出兩個選擇。 “一個是知青點那邊。大家都說普通話,方便交流,還可以一起開火。不過,那邊是四五個人住一間屋子,不寬敞?!?/br> “另一處是我外甥家。這孩子可憐,爹娘都沒了,自己住著一個大院子?!辟Z紅梅語氣微頓,“平時就去他大伯家吃飯,你們住過去的話,大家剛好作個伴?!?/br> 項愛國想說什么,卻被看熱鬧的杜三泰一把按住,三白眼里盡是幸災(zāi)樂禍。 宋恂將他們的小動作盡收眼底,但還是對賈紅梅說:“那就去您外甥家吧,住進(jìn)老鄉(xiāng)家有助于我們盡快學(xué)會南灣話?!?/br> 何況賈紅梅的面子還是要顧及的。 賈紅梅外甥家距離公司的大瓦房不遠(yuǎn),都在村子的東面,是個石砌的大院子。 只不過中間被一道半人高的籬笆墻一分為二,西院是他的,東院是他大伯家的。 讓兩人在堂屋稍等,賈紅梅直奔里間,將一個赤著上身的少年拉了出來。 “二姨,你咋又來了!” “我不來,怎么知道你不去上工,大白天在家里睡覺!項前進(jìn),你真是長本事了!” “我上午去了,下午休息休息。賺到夠我一個人吃的工分就行了……”項前進(jìn)揉著眼睛,聲音懶散。 賈紅梅伸手在他腦門上一推,交代了搭伙的事。 又對宋恂二人說:“我這個外甥雖然十六了,卻還是孩子心性。他要是耍了驢脾氣,跟你們尥蹶子,你們別搭理,回頭我收拾他?!?/br> 說完就用心觀察他們的反應(yīng)。 若是人家不樂意,就轉(zhuǎn)道將人送去知青點。 見他們似乎并不介意,她才繼續(xù)道:“我把你們介紹過來,還有另一層原因,就是這孩子的大伯不錯,是我們生產(chǎn)隊的大隊長。你們是外來的,跟隊長搞好關(guān)系,只有好處沒壞處?!?/br> 宋恂收回打量屋舍的視線,不確定地問:“您說的隊長,是瑤水大隊的項隊長嗎?” “就是他!隔壁東院就是隊長家,只隔著一道籬笆墻,吃飯近便得很,放心吧!” 宋恂:“……” * 此時的項家院子里。 項小羽剛下工,就迫不及待地鉆進(jìn)自己的屋子。 項母拿著縫補(bǔ)的衣裳,緊隨其后跟進(jìn)來問:“天還沒黑呢,捕網(wǎng)隊這么早就下工了?” “娘,隊里給我安排新工作啦!從明天起,每天中午的政治學(xué)習(xí)前,給大家讀一刻鐘的報紙?!表椥∮饘⒈嘲锏囊豁硤蠹埬贸鰜?,“我剛才去大隊部那邊取報紙,提早回來了?!?/br> 項母坐在一旁飛針走線,突然道:“昨天的事,你爹都跟我說了。” 項小羽把后跟進(jìn)來的小侄兒抱到床上坐好,又從被子下面翻出一本書來,并不問父母都交流了什么。 “這本書看完就趕緊還給那些知青,再不許跟人借了!” 項小羽一愣,從書里抬起頭,“為啥不許借了?” “還能為啥?你爹把你昨天的光榮事跡都跟我說了,他覺得你現(xiàn)在這么不服管,就是看這些閑書看的!” “我爹可真是的,整天給我告狀!” “你爹是大隊長,你總跟那些知青借這種書看,影響不好?!?/br> “放心吧,我出了三兩烤魚片,讓秀云她弟幫我借的。”項小羽抬起封面給她看,“套著書皮呢?!?/br> 她趁著侄兒不注意,從他捧著的小碗里挑了一根小魚干,狗腿地喂進(jìn)母親嘴里,“你就說,我上次給你講的那個《上海的早晨》有意思不?” “還行。那里面不是資本家就是工人,好些事我以前聽都沒聽過哩,倒是開了眼了?!?/br> 項母心里還是受用的。 她生了兩兒兩女四個孩子,就小的這個最貼心,看了故事書都要講給她聽。 “我現(xiàn)在讀的這本叫《鋼鐵是怎樣煉成的》,比上一本還好看?!?/br> “煉鋼有啥好看的?前些年你爹把咱隊的鍋啊鏟啊的,都交上去了,最后連個掏耳勺都沒煉出來!”項母咬斷棉線,問,“縣里那么多人都沒煉出鋼來,你只看看書就能學(xué)會啦?” “哈哈,不是那么回事。等我看完了,好好給你講講?!?/br> 項母讓閨女站起身,拿著剛改好的裙子在她身上比量。 “長短正合適?!表椥∮饾M意地說,“早點改成這樣,昨天就不用被我爹挑刺了。要不是他非讓我跟著去,我才不想大熱天去縣里折騰呢。結(jié)果倒好,甭說真專家了,連假專家都沒請來!” 聽她提起假專家,項母想起自家男人的交代,忙說:“以后可不許那樣說話了,更不許當(dāng)著人家的面胡亂說!顯得咱們鄉(xiāng)下姑娘多沒規(guī)矩似的……” 項小羽順從地點頭,又興沖沖地跟親娘一起分享昨日見聞。 “娘,你是沒瞧見那位宋同志,跟個白天鵝似的,要是見到了,一準(zhǔn)兒跟我一樣,想把人劃拉到咱家來?!?/br> 項小羽學(xué)著宋恂的樣子,收起臉上多余的表情,微微抬高下巴,挺直脊背。 見她娘盯著自己打量,就對她露出一個疏離又淺淡的微笑。 項母在她背上輕拍了一下:“呿,學(xué)的什么怪樣子!” “我是學(xué)不出那身氣派啦,不過,人家長得可英俊了!”項小羽隨口說出一個參照,“比徐知青還俊呢!” 項母忍不住笑:“要是真的比徐知青還好看,豁出去把人搶回來也不吃虧?!?/br> 母女倆對視一眼,哈哈笑了起來。 徐知青是賈支書家的新姑爺,上船下地的活沒一樣拿得出手,卻因其白皙俊秀的相貌,被隊里的女人們在私下里評為“十里八鄉(xiāng)第一美男子”。 哪怕干不了什么活,大家也覺得賈支書家賺了。 “當(dāng)初咱家就是下手晚了,要是把他說給你大姐,我也不用愁得睡不著覺了?!?/br> “我大姐可是干大事的人,怎么可能看得上徐知青那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男人!” 項小羽正聊到興頭上,就聽到院子里有人在喊自己。 “好像是秀云來了,你們年輕人聊吧?!表椖钙鹕硗铋g走,“這個禮拜輪到你大嫂做飯,我得過去看著點?!?/br> * 秀云是與項小羽從小玩到大的小姐妹,趕在飯點找過來,其實沒什么正事。 將人拉到籬笆墻旁,秀云神秘兮兮地說:“聽說了嗎,大隊里來新人了!” “又是哪里來的知青?” “不是知青,好像是從市里來的,不是水產(chǎn)站就是大瓦房的,我還以為你能知道呢?!?/br> 村里沒有秘密。 村頭人家中午吃了什么,不用等到晚上,村尾的人就能報菜名。 大家沒有像樣的消遣娛樂,所以湊在一起東家長西家短,就成了打發(fā)時間的最佳選擇。 “我本來也只是聽個熱鬧而已,結(jié)果他下午來代銷點買東西,是我接待的。你猜怎么著?”秀云臉蛋紅撲撲地問。 項小羽挺捧場:“怎么著?” “徐知青那個‘十里八鄉(xiāng)第一美男子’的名頭,可能要保不住了!這個新來的,比他精神,身板也比他結(jié)實,不是風(fēng)一吹就倒的。” 項小羽:“……” 徐知青已經(jīng)是全村統(tǒng)一衡量標(biāo)準(zhǔn)了。 “他好像還挺有錢的,我瞄到他錢包里夾著好多糧票?!毙阍埔荒樝蛲匮a(bǔ)充,“好像還有軍用糧票呢!” 雙頰泛紅,兩眼放光,語氣興奮莫名,這明顯是對人家很感興趣的樣子啊…… 項小羽果斷呲醒她。 “來就來唄。不過,你可別學(xué)支書家的桂花姐啊!” 秀云原本只是與小姐妹分享八卦,但是聽她提起支書家的那位,頓時就不服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