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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外和敵國太子有了崽崽后 第147節(jié)

    段七和段侯府的暗衛(wèi)先追了上來,他們驚訝的望著眼前一幕,看著小公子抱著一個陌生的小郎君放聲大哭。

    老翁隨后趕到,看到江蘊,遽然一愣,露出極大的驚詫色,繼而羞愧低下頭。

    江蘊放開齊子期,道:“他這么做,自然是為了你好,你就算不滿他的安排,也不該沖動地丟下護衛(wèi),一個人在街上亂跑。”

    江蘊看向后面眾人,道:“帶你們小公子回去,他若不愿去鄉(xiāng)下,就帶他回段侯府中,讓他好好休息一下?!?/br>
    “隋軍不會傷害平民,也不會傷害無辜之人?!?/br>
    旁人的話齊子期聽不進去,但江蘊的話,讓齊子期莫名覺得有安撫的力量。

    說完,江蘊便轉身,往人流涌來的方向而去。

    自從相識以來,江蘊似乎總是這樣疏疏落落,獨來獨往。

    齊子期追上去急問:“你不與我們一道么?現(xiàn)在兵荒馬亂的,你要去哪里?”

    江蘊停了下,轉頭,朝他微微一笑,道:“放心,我不是一個人,我有很厲害的幫手?!?/br>
    寒夜的風拂過小郎君清雅面容和他青色袍帶,段七微微一愣,忽然覺得,眼前小郎君一行一止,說不出的熟悉。

    江蘊步履如風,眨眼功夫,便已消失在人群里。

    段七收回視線,和齊子期道:“小公子,我們回府吧?!?/br>
    小公子既然堅持要回去,他們也愿意陪小公子一道,等侯爺消息,至于之后的事,便盡人事聽天命吧。

    樊七帶著兵馬搜遍齊王宮各個角落,都沒有搜到齊王下落。

    抓來了一群宮人喝問,宮人也瑟瑟發(fā)抖,說沒見到齊王。

    徐橋、楊槊等大將已帶兵與隋衡匯合,徐橋道:“聽說齊王狡詐,平日為了防止刺客刺殺,就給自己預備了很多密室密道??礃幼?,這老狐貍多半是從密道了逃出去了。”

    隋衡是一定要殺齊王的,他命人將以丞相田闋為首的齊國官員全部圈禁到一座宮殿里,先取出懷中那張名單,點了幾個名字,讓樊七帶兵拖出來,全部一刀砍了腦袋,方開始從剩下官員口中逼問齊王下落。

    所有宮人也被圈禁到了一起。

    然而半個時辰過去,沒有一個人能說出來,齊王究竟去了哪里。只有一個宮人泣不成聲道,好像看見王上換上內侍衣袍,進了東南一處宮殿。

    隋衡命人去那片宮殿挨著排查,果然在其中一座宮殿里發(fā)現(xiàn)了密道,但密道里只剩一件內侍衣袍,并沒有齊王蹤跡。

    齊王仿佛憑空蒸發(fā)一般。

    “這個老狐貍!”

    樊七拎起那件衣袍,破口大罵。

    隋衡忽道:“不用找了?!?/br>
    其他大將皆看向他。

    隋衡道:“去青雀臺?!?/br>
    青雀臺恰位于齊王宮東南方向,臺高十丈,是齊王荒yin縱欲之所,聞名天下的銷金窟,與城北鳳凰臺遙遙相對。

    高臺上樓閣殿宇迭起,皆用金玉鑄就,綿延數里,奢靡至極,殿與殿之間,懸掛著可以示警的風鈴,用特制的銀線穿起。

    單從外觀看,天上仙境,瑤池月宮,恐怕也不過如此。

    然而便是這樣一座建得如同人間仙境的高臺,藏著世間最深重最骯臟的罪惡,那一座座華麗宮殿深處,不是仙境,而是煉獄。據說深夜里,經常能聽到高臺上傳出少年們的慘烈哭聲,百姓私下里都稱此處為鬼臺。

    齊都所有布防皆已被卸掉,各路兵馬,全部匯集到了青雀臺前。

    隋衡抬眉,重重殿檐,在他眉骨上投下一層深重陰霾。他看著那一重重仿佛看不到盡頭的華麗宮殿,仿佛看到多年前,被封鎖在宮殿深處,那無助而瘦弱的身影,他驟然捏緊刀柄,眼底翻起滾云般的殺意,嘴角緊抿成一線,心房再次控制不住地,狠狠痙攣了下。

    齊王倉皇而逃,下落不明,青雀臺前只剩幾股殘兵,隋衡不費吹灰之力就收拾掉了。樊七和楊槊一道登上高臺搜捕,找遍所有宮殿,都沒有發(fā)現(xiàn)齊王下落,倒是揪了不少少年坤君出來。這些少年都穿著雪白單袍,瑟瑟發(fā)抖跪成一排,望著突然眼前人高馬大的隋兵。

    樊七逼問齊王下落,少年們都表示不知。

    徐橋皺眉:“難道齊王已經逃出齊都?”

    然而這么短的時間,似乎又不大可能。

    齊都百姓聽聞隋軍打到了青雀臺,一些大膽的,也紛紛過來圍觀。他們雖生活在齊國,可也有自己的孩子,在幼年時期就被擄進青雀。齊王暴虐無度,百姓們敢怒不敢言,一聽說隋國太子要推倒青雀臺,即使冒著可能被隋兵屠戮的危險,也要趕來看一看。

    樂師一襲黑紗,亦隱在人群中,靜靜望著那座矗立在夜色中的高臺,黑紗下,唇角緊抿,面色蒼白。

    “殿下?!?/br>
    一名親兵忽來到隋衡面前,稟道:“有兩人自稱是段侯府的侍衛(wèi),求見殿下?!?/br>
    “段侯?”

    隋衡意外:“那個段息月?”

    親兵稱是。

    徐橋在一邊聽了,也微微吃驚:“這位段侯,與殿下似乎沒有太多交集,據說其深受齊王信任和齊都百姓愛戴,這次攻陷齊國王宮,也沒見其蹤影,實在奇怪。他府上的侍衛(wèi)此刻找殿下,是為何事?”

    隋衡直接讓那二人過來。

    不多時,兩個著黑色勁裝的年輕男子來到隋衡面前,他們不卑不亢行了一禮,道:“我們侯爺臨行前吩咐,有一個人,交還殿下處置?!?/br>
    一個男子轉身,從后面的馬上拖了人下來,那人手腳被捆,口中還塞著布條,竟是陳麒。

    隋衡更覺意外。

    這位段侯,為何要主動把陳麒交換給他。

    隋衡看了眼,問:“你們侯爺,可還有其他吩咐?”

    侍衛(wèi)說并無,便行禮退下。

    徐橋道:“這位段侯真是奇怪,他若有意討好殿下,怎會只送了個人,便毫無表示了?!?/br>
    樊七又帶兵在臺上搜了一遍,還是沒有找到齊王蹤跡。然而隋衡是一定要抓到活口的,直覺告訴他,齊王很可能隱匿在其中,但究竟隱匿在何處,卻無人知曉。

    隋衡目光沉沉,一寸寸盯著那些宮殿看。

    忽然之間,他想到了一事,問樊七和楊槊:“方才你們領著人去臺上搜,可遇到青雀的殺手?”

    兩人搖頭,說并未。

    這就奇怪了,青雀臺殺手,武藝高強,擅長刺殺,聞名天下,這偌大的青雀臺里,怎么可能只有普通坤君,而沒有那些殺手。

    徐橋很快明白:“殿下的意思是,這青雀臺中,也有不為人知的密室之類?”

    然而這樣一座構建精巧,且專門用來培養(yǎng)刺客的高臺,樓閣重重,想要找到其最核心最隱秘所在,并不容易,據說當年諸國武藝最高強的一批游俠,試圖闖入青雀臺,刺探其中辛秘,都被閣中機關所傷,沒有成功。

    外人想要找到密室,恐怕難如登天。

    徐橋道:“如今此地已被殿下圍困,依屬下看,倒不如直接一把火燒了,任他再厲害的機關,再隱秘的藏身之處,也都要被焚為灰燼?!?/br>
    “燒是燒?!?/br>
    “但齊王,孤必須要抓到活口?!?/br>
    隋衡毫不猶豫道。

    徐橋雖不知隋衡為何有此執(zhí)念,不過殿下既已攻陷隋都,想抓住齊王,將其當眾處置或梟首,也在常理之中。

    后方又有馬蹄聲傳來。

    徐橋一看,竟是范周、云懷和一隊江國輕騎。

    徐橋已知江蘊陳兵雍城外的消息,他意外道:“二位怎么親自過來了?”

    范周和云懷是跑死了三匹馬,連口水都沒喝,一路疾馳而來,三人見過禮,范周問:“徐將軍可有看到我們陛下?”

    徐橋一愣。

    “你們陛下?”

    “是,陛下醒來后,留了玉璽給殿下,就消失不見,有人看到,陛下帶著一隊銀衣衛(wèi),往齊國方向來了?!?/br>
    “銀衣衛(wèi)日行千里,眼下恐怕已經入城,我們放心不下,才特意趕了過來。”

    隋衡聽得皺眉,正待開口問,楊槊忽指著上方,道:“殿下快看?!?/br>
    不僅隋衡,所有人都抬頭望去,只見那黑沉沉的高臺上,一處宮殿上,忽然起了火光。

    起初只是一片,瞬息功夫,那火光便迅速蔓延至整個青雀臺。

    齊王手握酒盞,坐在一處軟榻上,身邊伏跪著兩名雪袍少年,即使外面已被重兵圍困,他依舊沉醉在自己的銷金窩里,縱情享樂。

    密閣門推開,一片繡著銀線的黑色衣裳,拂過玉階,拂過地面,穿過重重紗幔,一步步走到最深處的榻前。

    齊王看著來人,將少年們驅趕出去,拍了拍軟榻道:“舜英,過來坐,寡人就知道,這天下間,只有你一人,能找到寡人?!?/br>
    “寡人在你面前,從來沒有什么秘密啊,連這間最隱秘的藏身之處,都讓你知道?!?/br>
    段息月自在一側玉階上坐了,將手中酒放下,道:“我?guī)Я送跎献類鄣木??!?/br>
    齊王踉蹌起身,也搖搖晃晃在玉階上坐了,看著那酒,道:“是啊,你我君臣,好久沒有對飲過了,今日,咱們便飲個痛快,一醉方休。”

    段息月取出兩個酒盞,倒?jié)M酒。

    齊王端起一盞,聞了聞味道,笑道:“沒錯,是寡人最喜歡的杜康?!?/br>
    齊王直接將那盞酒一飲而盡,砸吧了兩下,道:“舜英啊,想當初,寡人第一次見你,便想著,一定要將你得到手里??晒讶藨Z啊,最終還是沒敢下手,寡人知道,你有才華,有抱負,想有一番作為,寡人都成全你。你是第一個,寡人愿意抑制私欲,去捧著敬著的人?!?/br>
    “寡人為了討好你,可以讓子期姓國姓,甚至可以心甘情愿將半壁江山都送給你??赡悖罱K還是背叛了寡人。”

    “寡人真是不明白,寡人究竟哪里對不住你?!?/br>
    段息月道:“八年前?!?/br>
    “八年前,你曾擄了一個十一歲的孩子,入青雀臺?!?/br>
    齊王一愣。

    繼而目光躲閃了下。

    “這事兒是寡人不對。寡人當時答應過你,不再玩弄太小的孩子,可那一個,實在和你長得太像了,寡人就沒有忍住……”

    段息月悲愴一笑。

    “三年。”

    “整整三年。”

    “他在我的眼皮子底下,被你折磨了整整三年?!?/br>
    “你于我有大恩,卻也給了我最刻骨最錐心之痛?!?/br>
    齊王茫然望著段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