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山一樣的性格很要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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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室中間的黃金位置很快被占得差不多,然而,姜鯉前面還排著十幾個人。 她既開心又緊張,生怕哪個情敵甘愿忍受角落的諸多不便,坐在沉焰身邊。 擔憂變成現(xiàn)實,扎著高馬尾的漂亮女生徑直走到最后排,準備落座。 姜鯉屏住呼吸,雙手緊攥,指甲深深嵌入柔嫩的掌心,燦爛的笑顏也消失無蹤。 她恨不得直接沖進去,拋開一直以來的完美人設,用強勢的話語和霸道的肢體動作,宣示對那個座位的所有權。 這時,沉焰偏過疏離冷淡的臉,張開薄唇,對女生說了句什么。 焦灼的情緒在一瞬間變質(zhì)為嫉妒,姜鯉忽然發(fā)現(xiàn),隨著關系的進展,她越來越無法忍受沉焰和別的異性產(chǎn)生交集。 肢體接觸不行,說話不行,就連看一眼,都覺得是背叛。 她為這段暗戀帶來的副作用感到心驚,覺得自己陰暗的另一面陌生又可怕,一時怔住,不敢面對真實的內(nèi)心。 漂亮女生的臉上浮現(xiàn)出羞惱之色,瞪了他一眼,氣鼓鼓地在過道另一側坐下。 輪到姜鯉選座位的時候,班主任喊了她好幾聲,她才回過神,抬腳走進教室。 她沒猶豫,徑直走向沉焰——她不可能拒絕他的好意,更不可能錯過這次寶貴機會。 可她也沒忘記剛才的疑問。 她對著沉焰笑笑,小聲問:“林怡可不是想坐這兒嗎?你跟她說了什么?” “我說——”沉焰的瞳仁顏色很淺,在秋日的陽光下微微閃光,他翻開《英漢詞典》,如往常一樣沒什么表情,“這兒有人?!?/br> 姜鯉眼前一黑。 他以為這是自習室占座位嗎? 人家懷著一腔少女情懷,鼓足勇氣主動出擊,他就算生硬拒絕,也比這個理由讓人好接受一點兒。 女生最討厭被別人比下去,怪不得林怡可向她投來殺人一樣的眼神。 再說,從來不和別人多說一句話的沉焰,主動給她留座位,愿意跟她繼續(xù)做同桌,傳出去的話,怎么聽都會覺得曖昧吧? 姜鯉是有點高興沒錯啦,但她不希望自己的風評受到影響,不希望貿(mào)然樹敵,埋下隱患。 沉焰是不在乎別人看法的人,完全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當。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,退一萬步來講,就算他肯,姜鯉也不舍得。 那就想個別的辦法,修復和林怡可的關系。 這么想著,姜鯉留心觀察林怡可的一舉一動。 對方是天之驕女,成績排名中上游,家世很好,從頭到腳都是名牌。 一群女生閑聊的時候,她陰陽怪氣地擠兌了姜鯉幾句,姜鯉只當沒聽見,轉移話題揭過去。 沒兩天,合適的機會到來。 林怡可痛經(jīng)嚴重,趴在桌子上直冒冷汗,有氣無力地向前面女生借衛(wèi)生巾。 前面女生沒帶,姜鯉卻像叮當貓一樣,從桌斗里摸出個印著小花的布包,偷偷塞給她。 里面護墊、日用、夜用、加長一應俱全,挑刺都沒法挑。 林怡可從鼻子里哼出一口氣,拿著布包上廁所,在心里尋思還她點兒什么,好不欠她人情。 丑小鴨憑什么肖想白天鵝,最可氣的是,白天鵝憑什么只對她特殊?! 捂著肚子慢吞吞地往回走,丑小鴨又自作主張地迎上來,還脫掉校服外套往她身上圍。 “你干嘛?”林怡可大聲嚷了句,抬手把她推開。 這一下推得有些重,姜鯉撞到墻壁,疼得低嘶一聲。 林怡可心里有些不自在,又拉不下臉道歉,昂著下巴瞪她。 “你褲子臟了?!苯帥]計較,用寬松外套擋住她后面的污跡,抓住兩邊袖子,麻利地在腰間系了個結。 林怡可的臉驀然漲紅,糾結半天,想說些什么緩和關系,定睛一看,人已經(jīng)不見蹤影。 十六七歲的女孩子心思簡單,情緒來得快,去得也快,她回到座位上思索了會兒,覺得挑座位時發(fā)生的不愉快,其實不能怪到姜鯉頭上。 沒準是沉焰非要強求,姜鯉不好意思拒絕人,這才答應的呢。 她是迷戀沉焰,很多女生都迷戀沉焰,可這不代表姜鯉也有同樣的心思。 林怡可越想越肯定自己的猜測。 姜鯉對班里的男生女生都好,從來沒對沉焰表示過什么特別的情愫,是她把人家想得太膚淺了吧? 正慚愧著,一杯熱騰騰的紅糖姜茶放到面前。 姜鯉塞給她一盒布洛芬,低聲道:“要是疼得太厲害,就吃一片這個,很管用的。” 或許是正處于低潮期,林怡可差點兒沒被她感動得落下淚來。 找了個晚飯后的自由活動時間,約姜鯉去cao場散步,林怡可正式向她道歉。 “沒事沒事,我根本沒放在心上?!苯幮Σ[瞇地看著又一位同學被自己的完美表象所迷惑,享受著令人上癮的成就感,“再說,我跟沉焰只是普通朋友,他這人脾氣有點兒怪,一旦適應什么環(huán)境,就不喜歡發(fā)生改變。我想,他大概只是把我當成熟悉的背景板之一吧。” 林怡可撇撇嘴。 什么“不喜歡發(fā)生改變”的說辭,都是沉焰編來哄騙姜鯉的吧? 越發(fā)確定沉焰的心思,她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,語氣別別扭扭:“那就好……你別看沉焰成績好,長得也帥,其實,那種冰山一樣的性格很要命。真變成男朋友,不愛說話,也不會關心人,怎么都捂不熱,有你受的……” “確實,有道理……”姜鯉連聲附和著,心里卻想—— 就算是真的冰山,她也有辦法把他融化成一灘水。 將大小姐哄開心,姜鯉正準備去超市買支筆,轉過身時,發(fā)現(xiàn)看臺底下貓著一團黑影,嚇得差點兒跳起來。 “你……你是……”她借著剛剛亮起的路燈看清那人的臉,擠出個和善的笑臉,“岑宵宵?” 姜鯉可以很自信地說,班里的大多數(shù)女生,對她的好感都在八十分以上。 可面前這個縮在大號黑色衛(wèi)衣里的女孩子,同在重點班,竟然完美地避開她的交際圈,至今仍處于未知領域。 姜鯉走近兩步,伸出一只手,打算拉她起來,同時巧妙地試探著:“你在這兒蹲了多長時間?腳麻不麻?快上課了,一起回教室吧?” 女孩子戴著大大的黑框眼鏡,皮膚呈現(xiàn)出不常曬太陽的蒼白,厚厚的齊劉海蓋住眉毛,印象中很少說話,總是像游魂一般躲在教室最角落,幾乎沒什么存在感。 姜鯉沒想到,岑宵宵一開口,就說了句令她毛骨悚然的話—— “總這么面面俱到,表現(xiàn)得無懈可擊,不覺得累嗎?”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