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……他的家里人要給他張羅, 她要如何？

    無論如何，葉?，F(xiàn)在都不合適去見他身邊的人。

    她抻了一會腦袋，感覺到顧燕清拿起書又翻了一頁，黑色的油墨, 泛黃的紙張，葉校的視力好到可以看見紙張上的紋理和毛邊, 光線落在書頁上, 她緩緩生出一種偷得浮生半日閑的錯覺來。

    正發(fā)著呆, 就聽見他問：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葉校搖搖頭, 說道：“沒什么，在想打印證件的事，怕到時忘了。”說著，她又給備忘錄增加了一條。

    顧燕清笑笑：“還早?！?/br>
    是啊，還早呢。

    葉校重提接電話之前說的，有關(guān)面試的注意事項，考官一般會側(cè)重關(guān)注什么。

    顧燕清的父親雖然以前是電視臺的高層，但他也是結(jié)結(jié)實實自己考進去的，就是時間有些久了。

    不過考察的東西么，萬變不離其宗。

    他想了想，問她：“你的口語怎么樣？”

    葉校不太自信地回答：“還好。”

    顧燕清說：“良好的口語表達能力很關(guān)鍵，前期大量的采訪和信息篩選，最終都是要在極短的時間內(nèi)將報道呈現(xiàn)在大屏幕上?！?/br>
    葉校點了點頭，她暫時還沒有想做出鏡記者。但是方老師說過她學(xué)生氣很重，如今想來更直白一點說，她的表達溫吞呆板。

    顧燕清作為過來人一聽就明白新人會犯什么錯，告訴她：“作為記者，一定要有很強的移情能力，讓被采訪者感覺到被重視。好新聞都是要‘練’出來的?！?/br>
    葉校眼睛亮亮地看著他：“哦?！?/br>
    顧燕清難得看到她充滿求知，又略顯沮喪的眼神，便自捅一刀鼓勵她：“我一開始做報道的時候也緊張，僵在那，本來很好的一個話題，播出效果卻很差。慢慢來，你的基礎(chǔ)已經(jīng)很好了。”

    葉校彎了彎唇：“你那么厲害，也會緊張嗎？”

    顧燕清垂眸：“我厲害？”

    葉校又是一笑，有意把話題岔過去，“不知道啊，反正我接觸下來覺得蠻厲害的?！?/br>
    顧燕清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們并排坐在書桌前，一問一答，這個師兄還真是名副其實，上午的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。

    *

    葉校只在他那待了半天，吃過午飯便分開了。顧燕清下午要開會，而葉校也有一堆事要做。

    周四晚上，顧燕清下班去父母家。

    趙玫咋咋呼呼地折騰了半周，就為了給他張羅生日的事兒。她專門請了兩個法國廚師來家里做菜，自己專心招待客人。

    長輩們其樂融融地像是開茶話會，等著主角歸家。

    倒是顧燕清自己，進門的時候還穿著上班的衣服。他穿襯衫不打領(lǐng)帶，領(lǐng)子微微塌下來，露出清瘦的鎖骨。太隨意了。

    進門看到客廳里的人，他頓時想退到門外去。

    “燕清，來啊?！笨腿诵Σ[瞇地喊他。

    顧燕清微微一笑走進去，仿佛走進了盤絲洞，無論如何他是個注重體面的人，最后只能以換衣服為由，迅速上了二樓。

    顧燕清對生日沒什么感覺，他也從沒有把年齡放在眼里，不過就是數(shù)字在走。

    他是經(jīng)歷過生死的人，和旁人比竟有些超脫。

    有時候聽同事感慨老了什么的，他反而覺得這應(yīng)該慶幸，又平安健康地長大了一歲，不是么？

    但是看著眼前觥籌交錯，推杯換盞的朋友和長輩，他的心里有那么些期待，也有那么些失望。

    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讓葉校做什么。那天上午，他留足了時間給她思考，給她猶豫。如果她想跟他一起過這天，他就會拒絕母親。

    但是她更關(guān)心自己的面試，并不關(guān)心他的生日。

    他喝了幾杯酒，手機擱在手邊，時不時瞟一眼，不想錯過一個消息。

    趙玫問：“怎么了呀，在等工作電話啊？”

    顧燕清說：“不是?！?/br>
    趙玫：“哦，那別看了，放松點啊?！?/br>
    手機沒有響動，顧燕清喝得有些多了，他揉了兩下太陽xue，說：“等我喜歡的人電話?！?/br>
    趙玫聞言，擱下酒杯，眼神死死盯住他，卻是掩飾不住的好奇心：“你有女朋友了??？”

    女朋友？

    顧燕清笑了笑，看向趙玫：“你是不是聽錯了？”

    趙玫有點看不懂了，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，“哦，你的意思是你喜歡一個姑娘，人家不喜歡你，是么？”

    顧燕清可以很坦誠地說自己在等誰的電話，但不能騙人說葉校是自己的女朋友，他們只是炮|友。

    見兒子不說話，趙玫也跟著失落，“是同事嗎？”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

    趙玫又問：“那是什么樣的人啊，很優(yōu)秀嗎？連你都看不上。”

    顧燕清身體小幅度向后靠著，身體呈現(xiàn)松弛的狀態(tài)，他想了下葉校，第一觀感還是漂亮，冷漠。

    “挺狠的一姑娘，狠到你會覺得沒有什么事兒是她做不成的。”

    知子莫若母，趙玫笑起來，“你這么說我就全明白了。狠人么，是挺吸引人的?！?/br>
    當然，顧燕清也可以選擇做點什么，但他更想由著葉校。

    晚餐結(jié)束，他忍著醉意，讓母親的司機送自己回市中心的公寓。

    司機開了點窗戶，風(fēng)透進來，酒氣散去。手機里有不少消息，亂七八糟的祝福，唯獨沒有葉校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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