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林同龐翰文他們之間的關系還不錯，經(jīng)常幫著她們丟垃圾。

    那個時候正好是大課間休息，數(shù)學老師留下的卷子大家大部分的人都還沒有做完，幾乎沒怎么有人起身出去，只有林同和龐翰文他們幾個人。

    見龐翰文起身，劉靜雨非常自覺地將掛在兩個桌子之間的垃圾袋取了下來，遞給了他們。

    “就這么點兒垃圾？”龐翰文拿著袋子看了眼，好像是覺得不值得跑一趟。

    “你以為誰跟你是的，整天制造那么多垃圾？”

    “沒別的了？”

    “你們幾個就只是出去扔個垃圾？”劉靜雨看了他們幾眼。

    “要不然呢？”

    “你們很閑？”

    “你看著像嗎？”

    “像啊。”

    “給我們幾個去打幾壺水唄？”她們實在是沒有時間去打水，但是今天中午到了應該洗頭的時間了，頭發(fā)都油了。

    “你們女生宿舍距離這邊可不遠啊?！饼嫼参挠行┆q豫。

    “少廢話，去不去。”

    “去去去?！?/br>
    “三壺水，我們?nèi)齻€的水壺放在女生宿舍門口的墻邊，上面寫著我們的名字，很好找，接完水把壺放回原地就行?！?/br>
    “三壺水，你得累死我?！饼嫼参难劬Χ嫉纱罅?，他只長了兩只手。

    “你們不是有三個人？”劉靜雨看了一眼站在龐翰文身邊的林同和陳淮予。

    龐翰文看了一眼身邊的林同和陳淮予。

    “哥幾個，去嗎？”

    “沒問題?！绷滞騺硎菍τ谶@些事情不大怎么會拒絕，而且平時他們和她們玩得比較好，在班級里面的關系也比較熟悉。再說了，不就是給女生打壺水，小事情。

    林同同意了之后，和龐翰文雙雙轉頭，看向身邊站著的，一直都沒怎么說話的陳淮予。

    只見陳淮予懶洋洋地倚靠在林同的桌子上，一條腿支著，一條腿微微彎曲著。頭發(fā)有些長了，像是有一段時間沒有剪過似的。

    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中，他微微彎了彎眼睛，“可以?！?/br>
    那天中午是她們?nèi)齻€人過得最舒服的一個周三。不用搶著排隊去接水，下課之后不需要奔跑著去宿舍，可以慢悠悠地走著，去宿舍拿已經(jīng)打好了的熱水洗頭。

    -

    楊夕月的三年高中生活，過得平平淡淡，有過開心，有過難過，有過激動，有過膽怯，有過小心翼翼，有過沾沾自喜，也有她喜歡的男孩子。

    那年冬天沈佳被喊了家長。不知道是誰和班主任老王打小報告，說沈佳和隔壁班的男生交往密切。

    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臨近高三了，出現(xiàn)這樣的事情，老師是必須強硬阻止的。

    關于高中早戀這件事，學校是明令禁止的，但是即使是這樣，還是有不少的同學在老師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，其實只要瞞得足夠好，平時的行為舉止不是很明顯，不影響學習，老師幾乎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，畢竟誰都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。

    但是現(xiàn)在不比之前高一高二的時候，高三，誰都不想要在這個最后的關鍵時候出什么岔子。班主任老王在一次家長會之后，單獨留下了沈佳的母親談話。

    誰都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，只是知道自從那次談話之后，再也沒有聽說過沈佳和那個男生的事情，也沒見沈佳再和那個男生來往。

    日子還是一天一天地過，黑板上寫著的高考倒計時一天比一天少，從三位數(shù)變成兩位數(shù)。

    高三下學期，他們拍了高中畢業(yè)合照，楊夕月站在第三排的位置，陳淮予在第四排。這是他們的第一張合照。

    那天的楊夕月打扮了好久，只是想著和他同框，不能讓自己太普通，最起碼在后來的日子里，他再次看見這張畢業(yè)照的時候，看見她，想起她的時候，會覺得她是一個不錯的人。

    僅此而已。

    七中的高三，有一模，有二模，有三模。沒有張涵她們?nèi)械氖膸煷髸?，沒有高考動員大會，沒有畢業(yè)典禮，有的只是老師說不完的叮囑，有的只是永遠都記不完的知識點。

    無數(shù)次的模擬考試，楊夕月總是和陳淮予分在了一個考場，楊夕月在靠窗的那一排，陳淮予在她前面那一排微微靠前。在她的角度和位置，微微側頭便可以看見他的側臉。

    總想著多看他一會兒，再多一會兒，或許高中畢業(yè)之后，她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他了，即使是一個城市，偶然相見的概率更是少之又少。

    依稀還記得，班主任老師在生氣的時候，總是會對他們說：“你們是我?guī)н^的最差的一屆學生?！?/br>
    可是真正到了臨近高考的時候，真正到了他的學生們即將沖鋒陷陣，為了自己的未來去拼搏的時候，班主任老師卻對他們說：“我真的很喜歡你們這一批學生?！?/br>
    班主任老師說要相信自己，仔細審題，盡量先將自己會做的題目給做完，確保沒有問題之后，再去做那些做不出來的題。文綜盡量多寫，不會的也不要空著，多寫一點，說不定就得分了呢。

    幾乎每一科的老師都會說諸如此類的話，以前的他們從來不屑于聽，但是這次，他們聽的格外認真。因為這次，真的就是最后一次了。

    【這是我們第一張合照?！?018.03.15來自楊夕月的日記】

    第14章

    那天是最后一次大休，還有一個周左右的時間就要高考了，一向是對她不怎么上心的父母，難得的開口關心她。

    餐桌上三個人吃著飯，早之前的大部分的時候，家里吃飯都是不怎么說話的，三個人各吃各的，沒有什么太多的交流。

    餐桌不大，說話的聲音十分清晰，隔得很近，連臉上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“月亮下個周是不是就要高考了？”一直沒怎么說話的楊先生突然開口和她說話。

    “嗯，下個周?！彼椭^回答。

    “考試的時候認真點，你從小做事就馬虎，這次可不比普通的考試?！?/br>
    “嗯，知道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怎么突然關心起你閨女的學習了?！睏钆繘]好氣地說了句。

    “怎么叫突然關心，閨女夏天的輔導班也是我給找的?！?/br>
    “哦，你就干了這一件正經(jīng)事?！?/br>
    楊夕月低著頭，沒說話，安靜地吃著自己碗里的飯，甚至是連吃飯的動作都沒有絲毫的停頓，十分自然，像是早已經(jīng)習慣了似的。

    這種情況在家里經(jīng)常發(fā)生，在餐桌上也經(jīng)常發(fā)生，今天這樣的對話，已經(jīng)是十分正常了的，算是場面比較好的了。

    家里三個人，都姓楊，明明是無比親密的關系，但是在這個四方的房間里，卻顯得陌生和僵硬。

    讀書的時候書中經(jīng)常說家是棲息的港灣，家是溫暖的歸宿。

    可是那只是一種片面的比喻而已。

    楊夕月有的時候甚至是懷疑，那些寫出這樣比喻的人，是真的家庭如此幸福，還是別的什么原因。

    這個世界上并不是每一個家庭都是完美的，就比如她的。

    楊夕月吃完飯，收拾好自己的餐具，便回了自己的房間，戴著耳機看之前整理的錯題。

    當天晚上，楊夕月收到了楊先生的微信轉賬。

    翻看了一下自己和他的聊天記錄，大概是有三分之二的都是轉賬，父親從來都不吝嗇給她零花錢，好像是他們之間的交流，也就只有這樣了，其他的那三分之一，大多也只是寥寥幾句話便結束。

    -

    回到學校，他們將自己的書和各種試卷全部都搬進了宿舍里，或者是學校空著的報告廳里，將教室全部都清空了出來，打掃好，用來作為高考的考場。

    高考前的一天晚上，本應該是好好休息的楊夕月卻完全沒有困意，聽著宿舍里面劉靜雨睡著了的淺淺的呼吸聲，翻來覆去睡不著。

    楊夕月躲在被窩里，看著手機。

    晚上在宿舍里面，玩手機不能有光亮，被外面值班的舍管阿姨發(fā)現(xiàn)了，是有處分的，雖說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臨近高考了，老師也不會過多為難他們。但是楊夕月還是將自己捂在被窩里面，看著手機。

    q|q上面顯示陳淮予在線。

    她并不知道這個在線是不是真的在線。

    六月的天氣，整個人窩在被窩里，熱到喘不上氣，額頭上出了汗，后背也出了汗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就要高考了，以后可能就見不到他了，鬼使神差般的，楊夕月發(fā)了消息給他——

    【高考加油。】

    不是什么別的話，別的話她也說不出來，唯一能說的，便是希望他高考順利。

    本以為他不會回她，或者是可能已經(jīng)睡著了，不會看見她的消息。但是在五分鐘之后，楊夕月收到了陳淮予發(fā)過來的消息——

    【謝謝，你也加油?！?/br>
    那天晚上，她看了他發(fā)的消息好多好多遍，多到已經(jīng)數(shù)不清次數(shù)了，最后是看著這句話睡著的。

    -

    高考，學校四周封路，拉橫幅，門口停了兩輛警車，很多家長在學校門口等待著。學校門口很多很多的人，密密麻麻，有的人站在樹蔭下，有的人打著傘，有的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不知道說著些什么。

    學校里面的學生每個人一個桌子，經(jīng)過安檢之后進入到考場，等待著鈴聲開始之后考試。有的人規(guī)矩地坐著，微微低著頭，有的人四處張望著，看著窗外，看著監(jiān)考老師，有的人緊張到手都在發(fā)抖。

    二零一八年，高考結束在一個下午。

    那天是個陰天，大片大片的烏云遮蔽著太陽，有一種“花塵浪卷清晝，漸變晚陰天”的感覺。沒有風，有些悶，考場的空調開著，涼風陣陣，一點都不熱，甚至是有些冷。

    做完英語卷子，寫完最后一個英文單詞，放下筆，看著作文發(fā)呆，幾近是呆楞地著看著已經(jīng)寫滿了的卷子。

    直到這個時候，才真正地有了一切都要結束了的感覺。想著昨天第一場考試，班主任老王替他們拿著備份的準考證，站在學校門口等著他們的場景，依舊是歷歷在目。

    時間過得可真快啊，一眨眼高中三年便過去了。這短短三年的時光，在楊夕月的腦海中，就好像是播放電影一般的，一幀一幀地播放著，又像是開了二倍速似的，有些畫面大多是一閃而過。

    想起了那幾次在公交車上和他的偶遇，想起了在籃球場上打球的他，想起了cao場上奔跑的他，想起了低頭認真思考的他，想起了給她講題的他。

    隨著最后鈴聲的響起，全部考試結束。高中三年徹底結束。

    沒有將做過的試卷和書本撕碎從走廊拋下去，沒有大聲叫喊，沒有好朋友抱在一起哭，沒有依依不舍，沒有道別。

    有的只是考試結束后回到宿舍，將之前從班級里搬到宿舍的書收拾好，將被褥和行李收拾好，家長將東西接走。大家都匆匆忙忙，兵荒馬亂，甚至是連話都來不及說，就搬離了這個學校。

    那天收拾好東西，準備上車回家的時候，她在人群中看見了他。

    那天學校門口很多人，不，應該說是太多的人了，私家車從學校門口一直蔓延到經(jīng)常買東西的小超市門口，對面露天停車場也停滿了車，學校門口人頭攢動，人山人海。

    她一眼便看見了他。

    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樣。

    應該很好的，他學習一向是很好的。

    高考分數(shù)出來那天，楊夕月是有些緊張的，查分數(shù)的時候手有些發(fā)抖，點擊了查詢，顯示后臺繁忙，加載不出來，退出去重新點開，慢慢加載了出來?？匆娏俗约旱姆謹?shù)的時候，心情瞬間平靜了下來。

    分數(shù)和她預估的沒多大差別，算是穩(wěn)定發(fā)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