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9章 20,雪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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福山井離開了會議室后便大踏步的向?qū)嶒炇易呷?。大陸科學(xué)家談?wù)摰膯栴}他完全理解,流體力學(xué),他當(dāng)然知道什么是流體力學(xué)。 但那是混沌系統(tǒng),混沌系統(tǒng)如何解決? 就連簡單的三體問題都堪稱無解,那么如此多的粒子在一起隨機碰撞,又如何能將其控制,這位大陸科學(xué)家的說法簡直就是天方夜譚,不可理喻。 與其把精力放在完全不可解決的地方,還不如老老實實的找到可用于承受中子轟擊的材料。 實驗室內(nèi),福山井開始了新一輪研究,好在他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重新登上了大和電力公司的股票大船,他的資產(chǎn)可以和周圍人一樣,隨著時間推移,不斷膨脹。 這樣他的心態(tài)至少在研究的時候是平和的。 時間很快的流逝,在福山井進入大和電力公司的后的第一天,股票依舊在漲,雖然速度已經(jīng)沒有爆發(fā)期那么快,但是維持在每天百分之三到百分之四的漲幅。 但是到了第二天,情況似乎產(chǎn)生了一些變化,早晨八點股市開盤,這一天大和電力公司的股票罕見走低,向下跌落了兩個百分點。 這個兩個百分點并沒有引起福山井的注意,因為在隨后的不久,這個跌幅就被抹平了。大和電力公司開始了一輪小范圍的震蕩,在十萬円附近開始了上上下下。 對于震蕩,福山井并未太過在意。因為他清楚的記得,就在他上次賣出股票之后,股票就開始在一定的程度內(nèi)打轉(zhuǎn)。隨后就開始了一輪驚天暴漲。因此,福山井并未因為震蕩而產(chǎn)生驚慌,反而有點期待震蕩結(jié)束的暴漲,他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體驗過那種坐火箭的快樂了。 而市場上,和福山井持有相同觀點的人大有人在,大和電力公司是不可能跌的,而此刻的震蕩,不過是新一輪的吸籌和蓄力的過程,而在震蕩結(jié)束后,大和電力公司將迎來新一輪的暴漲,就像它此前好幾個月中所表現(xiàn)的那樣。 第五天,股市的波動趨于平靜,這一天,福山井在忙碌了一天工作之后,打電話給健太郎,希望能和兒子健次郎溝通一下。但健太郎表示,健次郎依舊整天沉默的盯著大盤,一句話也不愿多說。 福山井想了想,還是沒有把自己重新買入大和電力公司的消息告訴小兒子,他想等到自己股票翻倍之后,再告訴兒子健次郎,給他一個驚喜,說不定這樣可以獲得他的原諒。 這一天,2112年8月24日。 星期四。 這一天,福山井和往常一樣,從被窩里醒來,醒來第一眼,他看了眼自己的股票,并無異常。于是,他準(zhǔn)備去上班。 臨行前,他按照慣例,將玄關(guān)里那些不慎被弄亂的鞋帽花瓶整理的整整齊齊,一絲不茍??粗挥行虻男P(guān),他滿意的點點頭。 隨后,手機響了。 福山井一看,竟然是兒子健次郎打來的。真是稀罕,自從他上次賣出股票之后,這還是他的小兒子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。 激動之下,他趕緊接通電話。 “健次郎!”他喊道。 “爸?。。 ?/br> 健次郎用極大的聲音在那一邊喊道。 居然叫爸了? 福山井激動萬分,這難道預(yù)示著兒子愿意和他重歸于好了么。他深吸一口氣,沉著問道:“怎么了,健次郎?” “爸?。 苯〈卫杉拥暮暗溃骸按蠛碗娏镜墓善遍_始跌了??!” “啊?” 福山井一時間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。 “哈哈哈哈??!”健次郎竟然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,他說道:“爸,你是對的,幸虧我們撤的早,不然,按照這個勢頭的話,不知道多少人會傾家蕩產(chǎn)呢!” 福山井站在整整齊齊的玄關(guān)處,嘴巴微微張開。 “健次郎,你究竟在說什么啊…?”福山井呆愣愣的問。 “哎呀,爸,你別天天泡在紙堆里,好歹關(guān)注一下股票市場啊,你看看大和電力公司的股票?。?!”健次郎興奮不已的說道。 福山井木頭一樣杵在原地,過了一會兒,他恍然反應(yīng)過來,打開手機,點進了股票市場。 僅僅幾分鐘的功夫,就在他整理玄關(guān)的幾分鐘時候,那個綿延了數(shù)月一直膨脹增長的大和電力公司股票,此刻就像跳崖一般,一瀉千里,直直的往無底深淵中落去。僅僅在短短幾分鐘之內(nèi),它就跌去了百分之三十,而這并沒有結(jié)束,它依舊呼嘯著墜落,好像在下面有一個黑洞,吸引著它,無限下墜。 福山井看著屏幕上那綠油油的顏色,那根極長無比的碧綠蠟燭,一時間呼吸都停滯了。他完全想不到,股票居然能綠到這個程度。 這是什么情況?? 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?? 說好的離可控核聚變還有十天呢?? 怎么會在倒計時結(jié)束之前暴跌?? 市場對大和電力公司的信心呢?? 這些問題沒有人為他回答,大和電力公司的股票價值滑坡一樣墜落,從最高點的十一萬円眨眼跌到了六萬円,而他的資產(chǎn),也從十億円跌到了五億円。 那個碧綠的數(shù)字黑洞一般吸干了福山井的所有的力量,讓他大腦一陣眩暈,意識一片空白,幾乎站立不穩(wěn)。 “爸!!真是多虧了你!!” 健次郎還在電話里嚷嚷,“爸,我之前看新聞,日本的人均居民杠桿竟然高達百分之三百,僅僅這一波下跌,就已經(jīng)足夠讓無數(shù)人爆倉!!我簡直不敢想象我們還在這里面會怎么樣??!爸,我真的是嚇?biāo)懒耍植懒?。還是你有遠見,早早的撤了出來,我還是太年輕了啊??!” 福山井大腦嗡嗡作響,完全聽不到自己的兒子在說什么。 在股票市場后面,大批大批的賣出絲毫不見停止,那些賣方動輒數(shù)十萬手起步,多的甚至能到百萬手。 突然,拋售戛然而止。 好像有人按下了音量的暫停鍵,一切都停止了。 “爸,這波下跌可能還沒見底,之前漲的太兇了,市盈率都到了十萬倍了,突破吉尼斯世界紀(jì)錄了。市面上都沒錢了,全日本的經(jīng)濟有一大半都灌進大和電力公司的股票里去了。莊家已經(jīng)知道吸不動了,開始出貨了,這一波只怕要把公司殺到崩盤為止,依我看,您干脆辭職算了,少在那是非之地多呆了,反正咱們該賺的錢也賺到了?!?/br> 健次郎完全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,看見股市下跌后的他重新恢復(fù)了生命力,一掃此前的頹喪,甚至給父親開始了出謀劃策。 “噫!市場熔斷了!哈哈哈,大和電力公司的盤子太大了,它的下跌導(dǎo)致市場熔斷了。這下熔斷,只怕會讓更多的人反應(yīng)過來。等下次開盤,估計跌的更狠了,爸…喂…爸,你怎么不說話?” 咣當(dāng)。 手機掉在了地上。 福山井手里的公文包也掉在了地上,里面的文件散落了一地,他面色慘白的和鬼一樣,一丁點兒血色都沒有。 市場熔斷了。 股票崩盤了。 就在他買入后不到幾天的時間,就在他整理玄關(guān)的幾分鐘時間,就在他和兒子談話的幾秒鐘時間。 崩盤了。 他的杠桿是百分之五百,刨去之前的收益,即使是他現(xiàn)在把股票賣掉,他還需要償還三億日元的債務(wù)。 三億日元? 三億日元… 三億… 福山井只覺天旋地轉(zhuǎn),喘不過氣來。 怎么會這樣? 怎么會這樣? 不是說好會一直漲下去么? 不,這不是真的。 這一定是做夢,一定是做夢! 福山井狠狠的抽了自己兩個耳光。 一點都不疼。 真的是在做夢么? 似乎不是,似乎只是他的手麻了,臉也麻了。 他走兩步,卻因為站立不穩(wěn)一下?lián)涞乖诘?。連帶著玄關(guān)處那被他整理的整整齊齊的精美花瓶也被他撞到在地,碎成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碎片。 他撲倒在碎茬上,尖銳的碎片刺破他的皮膚,鮮血一滴滴的流了下來。 電話里的健次郎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,只聽到咣啷一聲脆響,于是在那邊大聲問了起來。 “喂,爸,爸,發(fā)生什么事了?你有在聽我說話么???” 肌膚上傳來的疼痛讓福山井逐漸清醒過來,他一點點的從地上爬了起來。呼吸越發(fā)急促,腎上腺素瘋狂分泌。 事情不應(yīng)該像這樣發(fā)展,他不顧手機里健次郎的呼喚,徑直打開門沖了出去,向東京灣附近的大和電力公司沖去! 會議室內(nèi),西村志正把腳搭在桌子上,手里捧著一個老式電話,愉快的和一群投資人打電話,他的美女秘書坐在他身邊幫他捶腿。 突然,會議室的大門被猛的推開。一臉是血的福山井站在會議室門口,眼睛瞪的滾圓。 突然闖入的福山井把美女秘書嚇了一大跳,她猛的站了起來,后退兩步。 西村志看見滿臉血的福山井,微微一愣,放下了電話,慢吞吞問道:“怎么了,福山,搞成這幅模樣?” “股市崩了!!” 福山井站在門口,大聲的對西村志說道。他心臟砰砰直跳。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來找西村志,或許他心里隱隱有期盼,西村志作為公司的決策者之一,會在這時候站出來,穩(wěn)定市場情緒,讓他挽回?fù)p失。 然而聽見福山井的呼喊,西村志并沒有驚訝,他慢條斯理的把腿從桌子上放下來,反問道:“那又怎樣?” 那又怎樣? 福山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他瞪圓眼睛,重復(fù)道:“股票崩盤了?!?/br> 西村志點點頭說道:“我知道,股票有漲有跌很正常?!?/br> 他是如此的淡定,以至于福山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他大步走到西村志面前,一把攥住他的衣領(lǐng),大聲喝道:“股市崩盤了!” 美女秘書被他的動作嚇的尖叫起來。 “我知道!”西村志不耐煩拽開福山井的手掌,說道:“這跟你有什么關(guān)系,你是科學(xué)家,好好研究你的核聚變?nèi)ィ ?/br> 福山井語氣為之一滯。 見福山井這幅模樣,西村志逐漸意識到了什么,他恍然大悟道:“你買了我們家的股票???” 福山井無神的點點頭,面色灰暗。 西村志回過味來,他吃吃冷笑道:“身為科學(xué)工作者,居然不務(wù)正業(yè),往資本市場里面跑。難怪你此前發(fā)布那些消息,是為了cao控市場么?” 看著西村志那張冷酷的臉,福山井恍惚間看道一道黑影逐漸籠罩在會議室內(nèi),狂舞不止,無限膨脹,那黑影遮蔽了東京以及整個日本島的上空,讓他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。 他終于明白,那失去的百年的根源,它一直都在,哪里都沒有去。 支撐他的力量在這一刻完全被抽離,他腿一軟,跪在西村志面前,身體軟的和爛泥一般。 “學(xué)的挺快啊。” 西村志居高臨下的看著福山井,輕笑不止:“只可惜,你畢竟不是此道中人。你知道我有多認(rèn)真么,你知道我有多專業(yè)么,我可不會三心二意。三腳貓沒有好果子吃,福山?!?/br> 福山井顫抖的看著西村志,哽咽哀求道:“我…我錯了…求求你…求求你…救救市場…救救這個國家…” 聽見福山井的話,西村志笑的更開心了,他彎下腰,在福山井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道:“跟你說實話吧,我根本不在乎什么狗屁核聚變,那東西有沒有跟我有什么關(guān)系?有沒有核聚變也不影響我做人上人。我也不在乎什么狗屁大和,什么狗屁天皇,什么狗屁日本。 不過作為同事,我給你一個忠告,你最好趕緊把可控核聚變給弄出來,否則,你就是這個民族的罪人,到時候,你就等著切腹自盡吧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