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窈窕淑女 第41節(jié)

    江宴走到她身后,好奇地看著食盒,笑問:“什么東西?”

    溫庭姝努力忽視身后湊過來的人,抬起纖手,輕輕打開食盒,沒有回頭,若無其事的說道:“栗糕,赤豆豬油松糕,銀絲卷,小麻團,有沒有你愛吃的?”

    江宴看著食盒里的點心,有點微詫:“你親手做的么?”

    溫庭姝微頷首,“嗯?!彼曇艉苄?,像是有些害羞似的,“第一次做,可能不大好吃?!?/br>
    江宴狹長的鳳眸小幅度地抬了下,定定地落在她的側(cè)臉上,沒有在意她那一句可能不是太好吃,只是問道:“為我做的?”

    溫庭姝抿著嘴,有些難為情起來,只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。

    江宴輕笑,聲音透著一絲愉悅,“還沒有女人為我做過吃的,看起來很好吃,我剛好很餓,我會把它吃完的。”

    已經(jīng)過了吃飯的點,也不知他話是真是假。溫庭姝心中暗忖,只是不等她多想,江宴便攜起她的手,神色認真地說道:“你的手如此柔嫩,不應(yīng)該做這種事情,若是傷到了我會心疼。不過偶爾做一次沒關(guān)系?!?/br>
    溫庭姝臉一陣發(fā)燒,覺得這男人不說甜言蜜語好像就不會說話了,溫庭姝抽回手,板起臉:“你不是餓了嗎,快吃吧。”

    江宴含笑坐到椅子上,卻沒有動手,仍舊看著溫庭姝,鳳眸灼灼生輝,“你喂我?!?/br>
    溫庭姝只覺得呼吸一滯,下意識地回:“你沒手么?”話剛出口,又覺自己太過失禮,正要說點什么挽回,卻聽江宴說道:“受傷了?!?/br>
    溫庭姝驚了下,“怎么會受傷?要不要緊?”溫庭姝急問,眸中掠過擔憂之色,他昨夜未在信中說他受了傷,她只道他安然無恙。

    江宴壓著想要上翹的唇角,淡淡地說道:“不是很嚴重,你要看看么?”

    溫庭姝聽聞不是很嚴重,心稍稍安定,但仍舊擔心,“傷在哪里?”

    江宴略一思索,道:“我把衣服脫了你看看便知曉了?!闭f著便要伸手除去腰帶。

    “別脫!”溫庭姝慌了下,忙道,而后視線對上他要笑不笑的神情,終于意識到他在戲弄自己,溫庭姝氣道:“你騙我?”

    江宴莞爾一笑,“誰讓你好騙?!?/br>
    “你……”溫庭姝又氣又羞,不想再搭理她,轉(zhuǎn)身走到書案前坐下,拿起他拿過的翻看起來,他看的是《禮記》,溫庭姝暗忖,這個人真該好好學一下禮義廉恥,整日沒個正經(jīng)。

    江宴捻起一小塊栗糕,放在嘴里品嘗了下,覺得滋味還不錯,被人關(guān)心的感覺也不錯,江宴暗想,隨后拍干凈手,轉(zhuǎn)頭看向書案旁,見溫庭姝正低著頭像是專注地看著書,然而臉卻紅紅的。

    江宴鳳眸微瞇了下,起身走過去,在溫庭姝詫異的目光下,伸手握著圈椅扶手,往他的方向一挪,使溫庭姝整個人面對著自己。

    江宴彎下腰注視著她,聲音低沉:“答應(yīng)給我的獎賞呢?”

    她何時答應(yīng)給他獎賞了?溫庭姝覺得這人簡直無恥到極致,但溫庭姝也不想與他爭論此事,便當那點心是給他的獎賞吧,溫庭姝鼓足勇氣與他對視,“已經(jīng)給了?!?/br>
    江宴揚了下眉,“那點心?”

    溫庭姝點點頭,身子不覺地往后靠,以書擋在自己的胸前。

    江宴自是留意到了她的小動作,搖頭一笑,又輕嘆一聲,“是我太貪心了……”

    你明白就好。溫庭姝暗想。

    江宴視線落在她手中的書上,又抬眸看向她,微笑:“我們第一次幽會那夜,你不是要與我一同看書么?我覺得很有意思,今夜我們便一起看書吧?!?/br>
    他整段話中溫庭姝只聽到那一句‘幽會’,臉立刻燥熱起來,嗔道:“什么幽會?。俊睖赝ユ局烀?,終于忍不住說道:“世子,你真應(yīng)該學一學什么是禮義廉恥?!?/br>
    “我還真不知什么是禮義廉恥……”江宴略顯無辜道,說著睨了她一眼,語氣一變,輕佻又親昵,“你教我呀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會教。”溫庭姝在他的注視下,不由緊捏著書,繃著身子。

    “不會教啊……”江宴低喃,眼尾一抬,“那我們做點別的事?”

    溫庭姝聽著那別有深意的聲音,心口猛地一跳,立刻改口:“我們一起看書吧?!?/br>
    江宴唇角上揚,“好啊?!?/br>
    兩人還是坐在上次的美人榻上,這次不同的是,江宴很安分,沒有對她動手。

    “禮,不逾節(jié),不侵侮,不好狎。修身踐言,謂之善行。行修言道,禮之質(zhì)也……1”溫庭姝輕聲念著,溫庭姝也不知曉自己怎么就答應(yīng)了要念給他聽。她內(nèi)心其實也不期待著他能夠聽進去,只希望他此刻規(guī)矩一些莫要胡來,溫庭姝此刻心情頗為復雜,明明開始信念堅定,可是他對她展開火熱攻勢,自己總是不自覺地被他牽著鼻子走,等到回過神來時,自己已經(jīng)入了他的彀。

    溫庭姝心不在焉地繼續(xù)念著,渾然沒注意江宴注視著她的眼神越來越深沉。

    “鸚鵡能言,不離飛鳥;猩猩能言,不離禽獸。今人而無禮,雖能言,不亦禽獸之心乎?夫唯禽獸無禮,故父子聚麀。是故圣人作,為禮以教人。使人以有禮,知自別于禽獸……”1

    溫庭姝話音剛落,便聽聞江宴發(fā)出輕笑聲,溫庭姝疑惑地回頭。

    “怎么,又在暗暗罵我衣冠禽獸?”江宴笑道。

    溫庭姝臉一熱,連忙解釋,“我并沒有罵你,你誤會了?!?/br>
    江宴并沒沒有生氣,鳳眸緊攫著她小鹿般的無辜目光,“其實……你若愿意深入了解我,會發(fā)現(xiàn)我其實是……禽獸不如,溫小姐,想不想此刻就見識一下?”他一邊說一朝逼近她,手已經(jīng)環(huán)向她的腰肢,對江宴而言,她便是美味的珍饈,近在咫尺的珍饈,若碰都不碰一下,實在煎熬。

    溫庭姝胸口急劇起伏了下,她便知曉要他規(guī)規(guī)矩矩是不可能的,她才不要見識他禽獸不如的一面,他真是太無恥,這種話都說得出口,溫庭姝已經(jīng)替他羞得滿面漲紅。

    溫庭姝轉(zhuǎn)過頭,正要嚴肅地斥責他,江宴卻驀然往她唇上親了一口,輕笑道:“禮尚往來。”

    溫庭姝抿著唇,想往后退,可是江宴的手搭在她的腰上,她只能頭微微往后仰,只能眼兒瞪著他,有點惱火。

    江宴輕聲一笑,又湊近些許,“禮記上不是說,往而不來,非禮也?!?/br>
    溫庭姝沒想到他會用禮記里的話來堵她的口,溫庭姝氣得板起臉,一副凜然模樣,“你這樣就沒法繼續(xù)下去了。”

    江宴擔心她真會因此而動怒,便收斂了玩鬧心態(tài),臉上露出縱容之色,“是是是,小學究?!毕肫鹎搴庸髡f的話,說她父親是老學究,她是小學究,此話果然不差,想到此,江宴不由笑了起來。

    江宴和溫庭姝在屋中待了一個多時辰后便辭別而去。

    江宴走出屋子后,溫庭姝看到桌上的食盒,想到他只吃一塊點心,“還說餓呢……”溫庭姝小聲嘀咕,他還說一定會吃完,果然他的話一點都不可信,他一定是嫌她做的難吃吧?溫庭姝內(nèi)心正隱隱感到失落,江宴卻去而復返。

    溫庭姝眉眼間的愁緒來不及收斂,落入江宴的眼底,他不禁失笑,“怎么,不舍得我走?”

    “并沒有,你快走吧?!睖赝ユ瓙佬叱膳?,別開叫。

    江宴失笑,走到桌邊,“我想起來忘把你專門給我做的點心帶走了,食盒我一并帶走,待吃完點心之后,我再將食盒送回來給你?!?/br>
    溫庭姝詫異地轉(zhuǎn)回視線看他,內(nèi)心的不快感瞬間煙消云散,心里又想,這下他又有理由來找她了,然而她內(nèi)心卻絲毫不覺得生氣,待江宴再次走后,溫庭姝看著空蕩蕩的桌面,神色不禁變得愉悅起來。

    出了梨香小院,江宴想到今夜與溫庭姝待在一起的畫面,江宴輕嘆一聲,“李擎,你敢相信我與一有夫之婦深夜共處一室,卻只是與她單純的看書么?”

    李擎張了張口,然還沒等他說話,江宴便搖頭失笑,自顧自地說:“連我都不敢相信……”不過也很有意思,他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快喜歡上了和她在一起的感覺。

    李擎這才知曉,世子其實并不需要他的回答,便閉上了嘴。

    江宴將食盒交到李擎手中,卻瞥見他手上還拿著一食盒。

    李擎察覺到江宴看他怪異的目光,黝黑的臉莫名一熱,回答道:“是秋月姑娘給我的,說是她親手做的。”

    江宴鳳眸小幅度一抬,注視著他,“你們何時在一起的?”

    李擎連忙解釋:“我和秋月姑娘并未在一起,只是因為屬下前日幫她找到了耳環(huán),她便做了些點心感謝屬下。”

    江宴笑了笑,“原來如此,那你不嘗試一下么?不要辜負了人家的好意?!?/br>
    李擎看了江宴一眼,覺他不像隨口一說,只能抬起手,卻發(fā)現(xiàn)兩手都拿著食盒沒空,江宴便拿回自己的食盒,示意他繼續(xù),李擎也不明白世子為何執(zhí)意要他嘗試秋月做的點心,但只能打開食盒,拿出一塊赤豆豬油松糕,然剛咬上一口,原本面無表情的臉瞬間扭曲猙獰起來。

    江宴本來想和他交換一下,看看誰的點心好吃,但看他這副神色江宴便知曉沒有必要了,還是他的好吃,江宴唇角不由自主地彎起。

    作者有話說:

    加更啦~今天的第二更~1出自禮記

    第45章 ◇

    ◎最忠誠的奴隸?!?/br>
    五月廿五日, 良辰吉日,是宋子卿收納蘇雁兒的日子。距離這一日還有五日。

    納妾一事是溫庭姝替宋子卿籌辦的,所以這幾日她一直很忙, 并未去梨香小院, 江宴大概知曉她忙,也沒有過來找她,不過兩人有寫信,信由李擎轉(zhuǎn)達。

    江宴的信中一如既往地都是令人臉紅心跳的甜言蜜語,比如說很想念她, 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類的話語,有時候又會問她‘幾日不見,你寂寞否?’, 偶爾也有詩情畫意的信, 比如‘今夜步出廊下,發(fā)現(xiàn)月色很美, 可惜你不在身邊。’

    相比于江宴的不正經(jīng),花言巧語信手拈來, 溫庭姝信中的內(nèi)容規(guī)矩守禮, 完全不敢越雷池一步,不過與他書信來往,沒有斥責他的曖昧情話, 對她而言已經(jīng)是違背了禮教。

    溫庭姝無視他的情話, 然后選擇性地回復,好比他問她今日吃了什么, 做了些什么, 她便一一作答, 再反過來問他, 最后說些無關(guān)緊要的話,基本每次都如此,溫庭姝覺得自己的信枯燥無味,連自己整個人都很無趣,若作為一個情人,大概會令人無比失望,更何況,她還不許他碰自己的身體,江宴也許很快就會嫌煩她的信和她這個人,然后不再寫信給她,不再找她。她一直等待著這一日的到來。

    溫庭姝偶爾會禁不住的想,江宴沒來找她的這幾日,會不會已經(jīng)去找上別的女人,與別的女人調(diào)情,還用了如意套,每當想到這些事,內(nèi)心便會發(fā)悶和感到沮喪,這時候她會強迫自己不再想下去。

    溫庭姝命人將蘇雁兒的房屋打掃干凈,又重新布置了一番,添置了許多家具擺設(shè),外加兩名粗使丫鬟,還叫來成衣鋪子的人,給蘇雁兒做了多套新鮮衣裙,又置辦了一些首飾,自己又拿出一些綾羅綢緞,貴重首飾等贈與她。

    “小姐,你做什么對蘇雁兒這般好?”秋月捧著一匣子首飾,撅了噘嘴不高興道。

    溫庭姝正忙著對一賬目,聞言抬眸沒好氣地嗔了她一眼,“你怎么就不能學學春花,直接拿去便是了,這么多話?”見她扁著嘴,仍舊一臉抱怨之色,不由氣笑,“死丫頭,嫁人就這一次,又不是常有,你一點東西都不給,他日給人說你鐵公雞一毛不拔,你受不受得了?趕明兒你嫁出去,我給你的定比給蘇雁兒的多,這樣你可高興?”

    秋月見她打趣自己,小臉一熱,也不好意思說什么了,“是奴婢想得太淺薄,奴婢這就把東西送去?!?/br>
    秋月轉(zhuǎn)身剛要走便被溫庭姝叫住,秋月回頭,見她神色有些猶豫之色,便問:“小姐,還有何事?”

    溫庭姝沉默片刻,神色平靜地說道:“送完東西你去梨香小院看一下?!?/br>
    秋月一聽這話便明白了,小姐這是在等世子的信呢,按平時來說,小姐昨日早上送出去的信,世子傍晚便會回了,但昨夜她在梨香小院看了放信的地方卻空空如也,她還在那等了許久,都沒等來李擎,今日早上中午她又去了一趟,仍舊沒看到信,小姐大概等得有些急。

    “好,奴婢送完東西便去?!鼻镌麓饝?yīng)完便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溫庭姝繼續(xù)處理事情。

    從蘇雁兒的小院出來之后,秋月便去了梨香小院,打開屋門,這書房的鑰匙只有小姐,她,還有江世子有,其他人皆沒有。

    秋月走向放盆栽的架子前,抬起盆栽看了看,沒看到信,轉(zhuǎn)頭正要離去,便見到李擎從外頭走進。

    秋月瞪了李擎一眼,皺眉不滿道:“你怎么隨便就走了進來,萬一是別人呢,豈不是被人發(fā)現(xiàn)了,你塊愚木頭,還不快把門關(guān)上。”

    李擎覺得她很是不講理,但也不能和她計較,而且他知曉自己吵不過她,聽從她的吩咐關(guān)上門,才解釋:“我在外頭看到是你,才走進來的。”

    秋月聞言臉一紅,卻不肯向他道歉,只淡淡“哦”了聲,然后問:“世子的信呢?”

    李擎將信遞給她之后,轉(zhuǎn)身便要走,卻被秋月不滿的喚住,李擎回頭看她。

    秋月瞪了他一眼,“我是洪水猛獸么?這么怕見到我?”

    李擎只覺頭大,只因自己著實不知該如何應(yīng)付她,原本以為她打算與他和解,可上次那加了料的點心事情又讓他明白,這秋月姑娘只是想要捉弄他,李擎覺得自己不受她待見,所以才不想在她面前礙她眼,但自己好像在她眼里做什么都是錯的。

    “秋月姑娘還有什么事吩咐?”

    李擎盡量放軟了語氣,但聽入秋月的耳中,還是不解風情的,秋月覺得他像個呆木頭鵝。

    “我問你,這幾日你家世子都在做什么?”秋月仍舊端得一副審問犯人似的口吻。

    早在小姐遇見世子之前,秋月便聽聞世子風流風情,與無數(shù)女人有過香艷的傳聞,雖然不知真假,但這段時間小姐被他勾得五迷三道,便可見其手段,而且雖未見過他是如何勾小姐的,但從他的做派中,秋月便覺得他極會討女人芳心,但如今他既然決定與小姐好,那他就只能屬于她家小姐一人,不能夠再在外頭拈花惹草,秋月是這般想的,所以便打算從李擎這里探聽江宴的事,這塊木頭看著挺好騙,不像是會說謊的人。

    李擎回道:“世子這幾日回了定北侯府,還有公主府,其余時間都待在自己的府邸,不曾出去。”

    秋月又問:“也沒有別的女人進入他的府???”

    李擎想了想,對上秋月不悅的目光,便道:“世子的meimei算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