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9號？是那個高個女人的編號！

    她立即看向零：“難道，那個巨獸……”

    “噓，”零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，“等下再說?！?/br>
    她暗示性地側(cè)過視線，桃刀順著她的目光望去，只見那名工作人員正審視地盯著她們的方向，停頓片刻，才移開視線。

    “好了，還愣著干什么？！趕緊給我睡覺！”她厲聲對其他圍攏在一起的實驗體道，“還是說你們也想和她一樣？！”

    她踢了腳底下那具實驗體的尸體，見狀，眾人連大氣也不敢出，慌忙回到自己的床位，埋頭躺下。

    桃刀和零對視一眼，也各自回到位置上。

    工作人員又和幾個保安忙活了一陣，才轉(zhuǎn)身離開房間。

    桃刀屏息躺在床上，直到他們的腳步逐漸遠去，立刻翻身坐起，跳到零的床上：“零！”

    零一抬頭，就撞上了桃刀的下巴。

    她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狹窄的床上，兩人相距甚近，隔著薄薄的毛毯，她甚至能感到從桃刀身上傳來的一股暖意，耳根不禁一紅，作勢要推開她：“……你過去點?！?/br>
    卻見桃刀陡然彎下腰，用力地往她的脖頸處吸了一口氣。

    零：“！”

    “你身上的味道好熟悉，”桃刀沒察覺她的異常，越發(fā)湊近，溫熱的鼻息噴灑在零的頸側(cè)，“感覺在哪里聞到……嗷！”

    她還沒說完，卻被零一把按住頭，猛地推到一邊：“……桃刀！”

    桃刀捂著發(fā)疼的鼻子，又不解又委屈：“你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零深吸一口氣，“沒事?！?/br>
    話雖如此，她卻猛地拉起毛毯，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，又往旁挪了幾公分，與桃刀拉開距離。

    桃刀目露不解，剛要說話，身側(cè)卻響起一道細弱的女聲：“剛才……謝謝你們?！?/br>
    她和零同時回頭，卻見另一個瘦弱的實驗體站在床側(cè)，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們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她似乎很害怕，卻鼓起勇氣看向桃刀，“謝謝你……救了我兩次……”

    兩次？桃刀眨了眨眼，才想起她是昨天被29號找茬的那個女孩，便道：“沒什么?！?/br>
    女孩露出感激的神色，對她深深鞠了一躬：“我叫阿翡?！?/br>
    桃刀應(yīng)付了兩句，阿翡卻站在原地，沒有離去的意思。

    桃刀：“？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阿翡面色猶豫，躊躇了幾秒，才小聲道，“剛才那個……是29號吧？”

    桃刀一驚：“你說什么？！”

    “噓，”零在旁低聲道，“注意聲音。”

    桃刀才發(fā)現(xiàn)剛才自己聲音略大，引得她們頭頂?shù)囊粋€攝像頭往這里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，只好壓低嗓音：“這是什么意思？”

    阿翡目露驚訝：“你不知道嗎？”

    桃刀正要說話，卻被零一拉。

    “還記得我們服用的基因試劑嗎？”零簡短道，“我們的人體對那東西是有個承受上限的，一旦超過那條界限，人就會被同化成災(zāi)獸……不，比災(zāi)獸更棘手的東西?！?/br>
    桃刀想到什么，低聲道：“是——人工獸？”

    零點頭。

    “也就是說，”桃刀緩緩道，“在這個實驗所里，實驗體會不斷接受基因注射，一旦超過閾值，就會成為人工獸?！?/br>
    “可是，”她又不解，“如果實驗體成為人工獸的話，不就廢掉了嗎？”

    “不會，”零卻道，“人工獸主要有兩種用途，第一種，就像之前那樣，它們可以用來刷選身體素質(zhì)優(yōu)秀的實驗體?！?/br>
    聞言，桃刀的瞳孔微微一縮。

    也就是說，前幾日與他們戰(zhàn)斗的……其實都是人類？！

    她不禁想到那頭手上戴著銀戒指的災(zāi)獸，難怪……

    “第二種，”零像是沒看到她的表情，繼續(xù)道，“就是抽取人工獸的血液，制作成新的基因試劑?！?/br>
    她略微低頭，綠眸劃出一道冷光。

    “我說過吧，”零輕聲道，“在這里，他們會壓榨掉你最后一分利用價值?！?/br>
    說這話時，她的眼神暗沉，眼底像是蘊著一團濃郁的黑霧，如同深淵般幽深。

    一旁的阿翡瞥見她的眼神，不由渾身一個激靈，膽怯地往后退了半步。

    零注意到她的動作，略側(cè)過頭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諷色。

    下一瞬，右手卻跌入一片柔軟。

    零一驚，下意識抽手，卻被拽住了。

    ——桃刀正握著她的右手，望見零的表情，還以為她在害怕，安慰性地晃了晃。

    “沒事，”她小聲道，“我會帶你出去的?！?/br>
    零怔忡地看著桃刀。

    微弱的燈光下，桃刀的雙眸散發(fā)出淺亮的紅光，令人不禁聯(lián)想到了溫暖的火焰。

    “……飛蛾。”零忽然低聲念了句。

    桃刀沒有聽清：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沒事，”零沉默了會，忽然低低笑了聲，“只是自言自語。”

    但她卻低下頭，用力扣住桃刀的手指，十指相貼，不留一絲縫隙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這一日，眾人注射完基因試劑后，卻沒有回到等離子屏障內(nèi)，而是被工作人員聚集在一間大廳。

    “都給我聽好！”工作人員站在一處高臺上，厲聲對她們道，“今天我們會進行第二項測試！”

    說完，她恭謹?shù)睾笸藘刹?，將兩名男子迎了上來?/br>
    當看清兩人面容，桃刀不由眉目一凜，立即扭頭轉(zhuǎn)向零。

    零略點頭，低聲道：“是他們。”

    只見那兩人中，一名中年男子身著白色大褂，臉上架著一副邊框眼鏡，正是之前她們見過的安柏。

    而另一名男子要年輕許多，五官清秀，只是輕浮的神態(tài)和上挑的眼角破壞了整體的美感，平添幾分猥|瑣。

    桃刀盯著他，覺得此人面容有些熟悉，剛巧零在一旁道：“那就是宮洺?！?/br>
    桃刀一愣：“大皇子？”怪不得總覺得見過這張臉——他長得與二皇子有幾分相似。

    “殿下，”安柏恭敬對宮洺道，“可以開始了嗎？”

    宮洺揮揮手：“去吧去吧。”

    安柏又對他鞠了一躬，才轉(zhuǎn)向30多名女性實驗體：“注意，現(xiàn)在即將進行第二次選拔?！?/br>
    “你們所有人——120名實驗體會被投入一片野區(qū)，”他說，“規(guī)則很簡單——你們必須在規(guī)定時間內(nèi)想盡辦法存活下來，等時間一到，我們自然會派人來接你們。”

    “等等，”桃刀悄聲對零說，“如果是野區(qū)的話，他不怕實驗體逃跑嗎？”

    零沒有說話，只是抬手，指了指頸間的項圈。

    桃刀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是哦，有什么問題的話，一個爆炸就能解決了。

    其余實驗體似乎也明白這個道理，皆緊繃著表情，不敢吭聲。

    宮洺似乎覺得無趣了，蔫蔫打了個哈欠：“博士，還不準備開始嗎？”

    安柏忙道：“是，我們現(xiàn)在就安排?！?/br>
    幾名工作人員上前，遞給安柏和宮洺兩張防毒面具，兩人戴上后，安柏做了個手勢，從墻側(cè)忽然張開數(shù)個小孔，一股深紅色的氣體猛地噴出，瞬間在房間內(nèi)彌漫開。

    桃刀：“！”

    她連忙捂住口鼻，拉著零想要后退，但那股氣體的效果極為霸道，才吸入一點，便開始起效——一股眩暈感猛地涌上桃刀的腦袋，她悶哼一聲，倒在地上。

    “噗通！”零的身子一軟，也栽在她的旁邊。

    除她們之外，其他實驗體也紛紛栽倒，等深紅色的氣體充盈至整個房間，30多名實驗體已全部倒下，陷入昏迷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桃刀再次醒來時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躺在一片廢墟中。

    “……零！”

    她慌忙起身，卻發(fā)現(xiàn)零就在她的身側(cè)，桃刀忙低下頭，作勢去推她：“零？快醒醒！”

    不想手指還沒觸上零，卻猛地一痛——零陡然翻身，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轉(zhuǎn)：“……誰？！”

    桃刀吃痛，但沒有反抗，只是道：“你還好嗎？”

    零半蹲在她的對面，清秀的臉上薄上密布，一雙綠眸中滿是混沌的霧，過了片刻，才漸轉(zhuǎn)清明：“……桃刀？”

    桃刀點了下頭，道：“看來我們已經(jīng)到野區(qū)了。”

    但說是野區(qū)——垃圾場卻更符合一點：地上到處都是碎石和雜草，周圍的建筑仿佛遭到□□過一般，墻上滿布裂縫，偶有烏鴉飛過，留下幾聲粗噶的凄鳴。

    桃刀環(huán)顧一圈，皺起眉：“這里……感覺好熟悉?！?/br>
    零的神色已恢復(fù)尋常，聞言側(cè)過頭：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桃刀猶豫了下，忽然彎下腰，從地上拾起一塊沾滿塵土的牌子，低聲念著上面的字：“深紅賭場？”

    她一愣，連忙抬頭：“這里……這里是外城區(qū)？！”

    零：“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我來過這里！”桃刀激動地語無倫次，“不不不！我是說……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！”

    她興奮地指著手中的牌子：“我還在這里打過工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