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見殿下少年時(shí)(重生) 第69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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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要在這深不見底的泥污里,一直掙扎,對抗,直至死去。 如此一樣,死了才最是解脫,但是,他們誰也不想輕易死去,他們都想活著,好好的活著。 李弗襄目光沉靜,他一開口,又清又干凈的嗓音聽在高悅行的耳朵里,似乎有種破開迷障的錯(cuò)覺,他說:“阿行,我會保護(hù)你的。” 高悅行側(cè)頭望過去,一臉的迷茫逐漸散去,空洞的眼睛也被那人的影子填滿,她笑了,說:“別怕,殿下,我也會保護(hù)你的?!?/br> 他呆在黑暗里很久很久,一朝得見陽光,可身后影子里藏著的那些臟東西,依然如影隨形地跟著他,恨不能將他咬死再拖回黑暗中去。 高悅行此時(shí)終于認(rèn)真思考一個(gè)問題——他這些年,到底好不好。 她搖頭,喃喃道:“我不該……我當(dāng)初不該放手的,不該把你一個(gè)人留在京城?!?/br> 李弗襄靠近她,兩個(gè)人互相挨著,他傷感地說:“可是你帶不走我,誰也帶不走我?!?/br> 皇帝把他從小南閣接出來的那一天,他就扎根在一只名為皇宮的花盆里,他所汲取的所有陽光雨露都是皇帝給予的。 他長在皇帝的蔭蔽下,無論是否自愿,他都切不開這份血濃于水的親緣。 他們都是籠中鳥,隔著籠子對望。 并不敢奢求能有朝一日自由翱翔于天地。 但至少,希望將來能住一個(gè)籠子里吧。 高景整理出了一些案宗放在桌面顯眼的地方,面無表情說:“我把這件案子交給你們了,目前,所有的線索都一一記錄在此,待你們商討出結(jié)果,再來見我吧?!?/br> 趁著傍晚往來人少,高景派人將李弗襄送回了耳房,高悅行捧著厚厚的案宗,也跟了去,進(jìn)了門,將案宗往小幾上重重一擱,高悅行小聲咕噥了一句:“爹是想把我養(yǎng)成女神探啊。” 李弗襄把案宗一卷一卷的整理好,道:“你爹爹反復(fù)強(qiáng)調(diào)了很多遍,說這件案子并不難,他那里是不是已經(jīng)有定論了?” 高悅行掀開桌上的茶壺,發(fā)現(xiàn)里面是空的,悻悻地推到一邊,說:“若說定論尚早,我估摸是有了猜測,就等證據(jù)敲定了。” 李弗襄:“等?證據(jù)會自己找上門么?” 高悅行:“不是有陷阱么,請君入甕啊。” 那幅陳府的地圖一直被高悅行緊緊地攥在手里,她小心翼翼地?cái)傞_在桌面上,研究那幾個(gè)顯眼的標(biāo)記。 高悅行:“你看?” 李弗襄瞄了一眼,說:“不是下人?!?/br> 腳印出沒的地方,幾乎全部圍繞著后院的正堂。 高悅行接道:“不是下人,那就是主子了?” 陳夫人和陳二小姐的臉不停地在眼前轉(zhuǎn),高悅行猶疑了一下,問:“你說,一個(gè)母親,會不會加害自己的親生骨rou呢?” 李弗襄沒有立即回答她,他把空了的茶壺放在窗外,然后隔著窗戶吹了一聲口罩,很快,窗外來了人將茶壺拎走,不一會兒,一壺?zé)岵杌貋砹?。李弗襄倒了一杯茶,遞到高悅行的手邊,問:“你說,一個(gè)父親,如何會漠視自己女兒的死?” 高悅行看了他很久。 是啊,陳靜沉是憑本事坐到吏部侍郎位子上的,能一路高升,自然糊涂不到哪去,事情鬧至現(xiàn)在,他早該知道,問題出在了內(nèi)宅。 可是他為什么一直沒有任何表示呢? 甚至幾次三番的阻攔,還有包庇之嫌,他是在包庇兇手嗎? 第59章 高悅行提出自己心里最駭人的那個(gè)猜測:“難道不是親生的?” 提及血脈混淆的可能, 高悅行與李弗襄對視了一會兒,恐怕沒有誰比眼前這位殿下更明白其中滋味了。 李弗襄卻搖頭:“一個(gè)吏部侍郎的內(nèi)宅,又沒有千百萬雙眼睛盯著, 他既然懷疑自己的血脈有疑,查清了,關(guān)門料理了即可,不會鬧得全城皆知?!?/br> 高悅行忽然想起了李弗逑的死。 偌大的皇宮里, 他從景門宮里悄無聲息的失蹤, 幾個(gè)月后尸體又光明正大的抬出來。 皇帝也沒敢將真正其身份公諸于天下。 李弗襄被偷走的身份, 永遠(yuǎn)也還不回來了。 是以, 皇上心里對他始終有愧。 高悅行說:“是啊……陳家人的態(tài)度,總讓我有一種感覺, 他們費(fèi)盡心思藏著掖著, 但終究還是捂不住。陳小姐的慘死, 讓他們的秘密徹底守不住了, 暴露在青霄白日之下,到底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呢?” 高悅行越想越深,漸漸難以自拔。 李弗襄這時(shí)候出手撥弄了一下她耳上的銀環(huán)。 高悅行猛地回神:“怎么?” 李弗襄望著他:“你想的太入神了?!?/br> 高悅行:“我想不通?!?/br> 李弗襄的目光里總是像蓄著一汪月下水,想是隨了他的生母,猶記得皇帝也曾用荒漠之月形容過已故的鄭云鉤。 高悅行此去西境,終于有幸見識到了那傳說中的奇景。她在京城深庭中見到的月亮, 總是朦朧地掛在夜幕上, 又高, 又遠(yuǎn)。西境荒漠, 胡茶海里, 入夜后, 一輪彎月是蹭在前方一望無邊的戈壁上, 周身云霧相擁,蒼冷曼妙。它似乎離人很近,但任憑你拼了命的追,也觸碰不到。 耳垂上一痛。 李弗襄又在拽她的耳環(huán)。 高悅行怒起:“干嘛!你沒完了是不是!” 李弗襄竄起身就跑,躲得遠(yuǎn)遠(yuǎn)的:“我叫你好幾遍,你都不理我?!?/br> 他倒先委屈上了。 高悅行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:“你過來。” 李弗襄再靠近,說了句:“你的眼睛真漂亮?!?/br> 高悅行正心想,哪及你的漂亮……便聽李弗襄道:“像我經(jīng)過鐵水崖時(shí)見到的深淵?!?/br> 令人聞之色變的鐵水崖,曾經(jīng)不止一次作為大旭朝西通戰(zhàn)場的要塞,從崖上向下望,不僅是壁立千仞,深不見底,更有一種揮之不去的血腥味,像融進(jìn)了風(fēng)里,令人不寒而栗。 這話說的她好像一個(gè)滿身血腥的女劊子手。 高悅行到處找鏡子。 李弗襄的耳房里可沒備這東西。 高悅行借著窗下銅盆里的水,端詳自己的倒影。她小時(shí)候在宮里時(shí),也常聽宮人們悄悄議論,說她小小年紀(jì),可眼神太不像個(gè)孩子。 那時(shí),她身體里的靈魂本就不屬于那個(gè)年紀(jì),于是,那些人的閑言碎語,她也沒怎么當(dāng)回事。 而她早已長大。 看來有些東西真是刻在骨子里的,不會隨著時(shí)間而改變。 李弗襄竟然覺得好看。 令高悅行感到十分的意外,原來他喜歡這種做派。高悅行去點(diǎn)他的下巴:“你喜歡女妖精,就不怕女妖精給你吃了?” 李弗襄的眉眼笑了起來:“我就在你跟前呢?!?/br> 一通嬉鬧,高悅行怕話岔出去再收不回,將他推開,目光重新落回桌案上陳府的圖紙。 還有那些案宗文書。 高悅行翻開來看,說:“我爹爹查到的線索里,有說,陳大小姐死去的當(dāng)日下晌,曾拜訪了清涼寺?” 李弗襄:“清涼寺?” 高悅行:“我也曾去過清涼寺。” 李弗襄說:“兩年前陳小姐失足落水的地方,就在清涼寺山腳下?!?/br> 高悅行緩緩道:“可是殿下,人落水,不一定是失足?!?/br> 她的尾聲又輕又呢喃,仿佛不仔細(xì)聽便要錯(cuò)過。 李弗襄的笑眼逐漸凝重。 高悅行道:“別忘了,當(dāng)年我從宮里出來的時(shí)候,昏睡之中口不能言,宮里和家中也對外宣稱我是失足落水。” 而且,她甚至不得不假裝失憶,才使得那些人放松警惕,得以平平安安地出宮回家。 高悅行回顧幾年前的那場不見刀光的陰謀,說:“我當(dāng)時(shí)一睜眼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仍身在宮中,一切入口的東西都不敢碰,我若不閉緊一張嘴,恐怕都等不到爹爹去接我回家?!?/br> 李弗襄的目光瞬間變得十分難過。 高悅行只好伸手去撫摸:“你別這樣?!?/br> 李弗襄:“我一定會將那兩顆釘子□□的,相信我?!?/br> 他意有所指,高悅行明了一笑,說:“好。” 正說著,外頭又有腳步聲來了,高悅行聽著不比尋常,似乎是前前后后不少人,她警惕起來,抬起食指,示意噤聲。 高悅行側(cè)耳傾聽。 那細(xì)碎且亂的腳步聲聽在了耳房門前。 聽得兩扇門摩擦輕響,門可沒有栓,一推既能開。 李弗襄望著她:“是誰?” 高悅行心中有數(shù)。 高景的安排,府里敢忤逆的沒幾個(gè)。 那人沒能進(jìn)得來,有守衛(wèi)從房檐上翻了下來,擋在了門口,單膝跪下:“夫人。” 是高悅行的母親來了。 高夫人嗓音絲毫不見惱怒,依舊溫和地問道:“耳房里安排的是什么人?” 守衛(wèi)身手不錯(cuò),但不是高景的心腹,而是皇帝的錦衣衛(wèi),高夫人只覺得他眼生,卻沒多想。 那守衛(wèi)不愿自暴身份,既然身在高府,就只把自己當(dāng)成高府的人,回道:“是老爺請回府的客人?!?/br> 含糊的解釋打發(fā)不了高夫人,她又問:“多么尊貴的客人啊,需要讓我女兒前來招待?” 這話聽著不妙,守衛(wèi)不敢硬接,低下了頭,但依然死守門口。 高夫人難得的好性子,在這件事上,卻寸步不讓:“高府,有我的一半,無論是誰,敢把主意打到我女兒身上,我只有兩個(gè)字奉上——不行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