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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見殿下少年時(重生) 第119節(jié)

    惠太妃整個人都愣住了:“你不是……你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皇帝坐到自己的位置上,說:“朕還真是天真啊,竟然錯信了你那么多年。”

    惠太妃完全沒有聽清皇帝在說什么,她不敢相信的念道著:“你不是已經(jīng)去往蕭山行宮了?你怎么又會出現(xiàn)在宮里?你不是皇帝吧?你是誰?”

    皇帝:“朕本可以不必回宮,但是思來想去,還是再見一面比較好,畢竟幾十年的情分,朕也算從小在您膝下混大的,惠姨,你還有什么話要說嗎?”

    惠太妃只有一句話要問:“你到底是怎么回來的……宮里的十二監(jiān)和宮正司……”

    溫昭容開口道:“都是假的?!?/br>
    惠太妃扭頭:“你說什么?”

    溫昭容:“十二監(jiān),只要有許修德在,你永遠也別想真正收買掌控,至于宮正司,你確實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,但是,昨日皇帝離宮之后,她們便立被料理干凈了,惠太妃,你根本無人可用。”

    惠太妃厲聲問道:“料理了?是誰?”

    溫昭容:“是我?!?/br>
    錦衣衛(wèi)出身,別說殺幾個人,就算滅一個門都不在話下,只要有皇帝的旨意。

    皇上對溫昭容揮了揮手:“你回宮去吧?!?/br>
    溫昭容行了個臣禮,深深地瞧了一眼皇帝,無聲的告退了。

    皇帝瞧著這位在自己生命中占據(jù)了幾十年重要位置的長輩,心里說不清到底是怒多些還是哀多些。

    皇宮和京城,早有鄭家軍嚴(yán)密守衛(wèi)著。

    皇帝本以為惠太妃最后在宮城里,或許還能留有后招,卻沒想到,是他高估了惠太妃。

    溫昭容退出去,換了鄭云戟進來,侯在門口。

    皇帝見他人到了,道:“押下去吧,斬立決,不必擇日了?!?/br>
    鄭云戟上前一拎惠太妃的領(lǐng)子,輕輕松松把人拖了出去。

    皇帝偶爾的決斷也是真的干凈利落。

    天光再次亮起時。

    蕭山行宮,皇帝駕到。

    李弗襄早已處理干凈了行宮的亂局。

    秋獵盛宴正當(dāng)時。

    第99章

    謀反仿佛鬧劇般的落幕了。

    惠太妃斬立決尚未傳到獵場, 但是站在權(quán)力頂峰的那些大臣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,宮城外頭的血處理得干干凈凈,再叫秋日里的霜一鋪, 了無痕跡。

    秋獵盛宴上,君臣和樂,皇上不提,更沒人敢去觸霉頭。

    高悅行依舊懶得動, 秋獵并不是放風(fēng)箏的好時節(jié), 玩了兩次也沒什么興趣了。高悅行住的地方, 緊挨著賢妃的寢宮。

    聽說賢妃病了一場, 養(yǎng)了好些天,至今還不能見風(fēng), 公主寸步不離的守著, 高悅行去瞧了幾次, 其實不算大事。

    賢妃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多年, 身體并無大礙,是憂心所致,她心思重,到底是過不了那道坎,而且當(dāng)日里受了驚,后勁才慢慢返上來。

    心病還得心藥醫(yī)。

    高悅行對公主說:“您去請皇上來看看吧。”

    賢妃急忙伸手?jǐn)r道:“別?!?/br>
    自從賢妃病后, 皇上賞了許多珍寶和藥材, 但是從來沒有親自來探望過一回。

    公主嘆了口氣, 拉著高悅行到外面聊。

    高悅行堅持道:“請皇上來瞧一眼, 賢妃娘娘的病不用藥也能自愈?!?/br>
    李蘭瑤:“我母妃覺得自己有罪, 她說, 皇帝不怪罪她已經(jīng)是恩賜了, 她沒臉再去求皇上的憐惜?!?/br>
    高悅行說:“皇上至今不提此事,是不想擾了秋獵的興致,待到回京之后,總是要清算的。你寬慰一下賢妃娘娘,皇上此時不來瞧她,也是在為了她想。”

    李蘭瑤一愣,問:“這從何講起啊?”

    高悅行道:“魏姑姑畢竟是賢娘娘的親信,我們知道她無辜,王爺知道她無辜,皇上也知道她無辜,可是天下百姓臣民的心里會不會起疑呢。賢妃娘娘無論如何,管教不嚴(yán)的罪是少不了的。倘若這時候,皇上仍如從前那般寵信賢娘娘,明日起,妖妃惑君,蒙蔽圣上這種話就該滿天飛了。公主,您應(yīng)知道,朝堂之上,從來不缺心思叵測之人?!?/br>
    李蘭瑤邊聽邊點頭:“我會再勸勸母妃的?!?/br>
    高悅行言盡于此,與公主告辭,行宮里今天空落落的,因為他們男人們都到山下扎營去了,高悅行自己呆著,倒不是無聊,只是有點想念……

    她心里才剛起了這個念頭,低頭便見臺階的盡頭,一個少年人正翻身下馬,漫長的臺階他跑上來的時候,衣袍翻起了赤紅的顏色,真是亮眼啊。

    李弗襄遠遠的就見到她站在臺階上等,跑上來的時候,搖著手里的一把花,道:“你知道我會來???”

    高悅行靜靜地望著他。

    我不知道你會來。

    我只是盼著你會來。

    李弗襄手里的花看上去紅彤彤的。

    高悅行心里納悶,這個時節(jié),哪來的花。

    直到他踏上最后一階石階,到了眼前,高悅行定睛一看,才看清那是一捧道上隨手薅的狗尾巴草,叫他染成了胭脂紅色。

    李弗襄遞過來。

    高悅行正想接,卻不防瞧見他手上一團一團染上的紅,她又果斷將手藏回了袖子里,可不想弄一手黏糊糊的胭脂。

    可李弗襄臉上的神情一變,她又止不住的心軟,狠不下心拒絕,只好從腰間抽了一條雪白的帕子,將那束滿含情意的狗尾巴草收下。

    高悅行問:“你有禍害誰家姑娘的胭脂了?”

    她自己都沒能意識到這句話里頭含著的酸意。

    李弗襄說:“我買的。”

    畢竟誰的胭脂也不允許他去糟蹋。

    高悅行心里才舒坦了。

    李弗襄道:“你把花兒收起來,我?guī)愠鋈ネ姘??!?/br>
    高悅行:“有什么好玩的?”

    李弗襄說:“我?guī)闳タ匆半u,你見過會飛的雞嗎?”

    高悅行:“……你以前沒見過?”

    李弗襄說:“我聽說過。”

    其實在高悅行離京的四年里,李弗襄再也沒有了漫山遍野去玩耍的興致。

    秋獵時的氣候不好,四年里,有兩年趕上他病著,拘起來不許出門,蕭山行宮明明是圍獵的行宮,但李弗襄卻在藏書閣里安了家。

    李弗襄對她說:“將來我們成親后,西境沒有戰(zhàn)事了,朝堂也河清海晏了,我就帶著你出去玩,秋冬的時候,我們一路南下,乘船走水路,等到了夏天,我們再往北邊去。”

    說的真美。

    高悅行都不忍心給他潑冷水。

    他以后是要入主東宮的。

    是儲君,也是未來的帝王。

    外頭的山川河?!?/br>
    既屬于他,又不屬于他。

    他以后坐在那高高的明堂上,想與山同眠,與水同游,卻是再不可能了。

    李弗襄心里未必不知。

    高悅行點了頭,無比堅定的承諾:“好?!?/br>
    李弗襄再次將她拉上了馬,帶她去看漂亮的野雞。李弗襄說:“我是在那邊的河灘上見到的,兩只。”

    高悅行:“也許等你到了,它們已經(jīng)被別人獵走了。”

    李弗襄說:“不會,我叫了人守著,誰都不能碰我的雞?!?/br>
    高悅行:“我看懸?!?/br>
    他叫個人守著,怎么就成他的了,箭沒射中,誰都不好說獵物到底歸誰。

    而他所說的那片河灘,并不隱蔽,兩個人騎馬也有兩刻鐘的功夫才能趕到。

    李弗襄確實派了個小侍衛(wèi)守在那里,但是那小侍衛(wèi)一見李弗襄的馬來到了,立馬哭喪著臉迎了上來。

    李弗襄心里一咯噔,問他:“怎么?”

    這小侍衛(wèi)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,雙手比劃著,說:“我遵殿下的命令守在這里看著那兩只野雞,不敢驚動,也不敢走開,可是,忽然之間,嗖——的一下,兩只箭就從那邊林子里射出來了,臣實在是攔不住??!”

    李弗襄:“……雞讓誰撿走了?”

    那小侍衛(wèi)答道:“是戶部尚書孔家的兩位小公子?!?/br>
    高悅行一抬眼:“可是還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?”

    那小侍衛(wèi)忙不迭點頭:“對對對。”

    李弗襄對她道:“你問這個做什么?”

    高悅行沒說什么,只是提到了戶部尚書,叫她心里敏感,想到了幾年后的事情。

    信王貪了賑災(zāi)的糧錢,那樁案子查到了戶部,孔尚書狡猾,難以取證,是孔家次子大義滅親,將自己的生父送上了斷頭臺。

    但也因他的大義之舉,孔家上下,只問罪了孔尚書一人,其余親眷,無一牽連。

    野雞沒了。

    李弗襄只好作罷。

    只是沒料到這件事情竟然還沒完,李弗襄帶著高悅行到了山下營地里,忽然有幾個仆人求見,說他們是戶部孔尚書家里的隨從,他家小公子想請襄王殿下去吃烤雞。

    但凡換個心眼小些的,必得認為這是挑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