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廠督寵妻日常(重生) 第3節(jié)

    她順著小路走過去,心緒愈加不寧。

    自打做了那個夢,她渾身上下就沒有一處是舒坦的。

    這輩子,又該怎么擺脫成遠(yuǎn)侯江弦的桎梏?

    父母只把她當(dāng)籌碼,而這場局——

    江山為盤,她只是一枚棋子。

    她正胡亂想著,倏然間看見黑黝黝的樹叢里有東西。

    她探了探頭,看見了一袖袍,不知上頭繡了什么。

    她仔細(xì)一看,那是斗牛服。

    她心里一咯噔,意識到這官服的主人,不好惹,衣著斗牛服的人,都是朝廷上一二品的官員。

    還沒緩過神來,她卻被石頭一絆,直直地往前栽去——

    她原以為自己會摔破臉,直到自己落入了一個懷抱。

    夜風(fēng)有些涼,直吹得她哆嗦。那人的懷抱卻暖得很,讓她有一瞬不想起來的錯覺。她趕忙起身,驚慌地抬眸。

    對上了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。

    那人站在樹叢里,面白如玉,唇角微微勾著,一雙桃花眼里似是有笑意。樹影將他半邊身子遮得嚴(yán)實(shí),另外半邊身子,則沐浴在月色下,顯得這人如同鬼魅一般。

    就算是鬼魅,也是極美的。

    容宛瞳仁驟然縮小,是誰?!

    第2章 二、你那亡故的妻子

    夜風(fēng)微涼,容宛渾身發(fā)著抖。那人的五官雖然不具有攻擊性,但還是讓她畏寒。

    她往后退了一步,牙關(guān)打顫,低聲說:“無……無意冒犯大人,還請大人見諒?!?/br>
    風(fēng)又涼了些,吹得容宛青絲飛舞。遮住了眼,她忙用手去撥。

    男人見她害怕的模樣,皺了皺眉:“你很怕我?”

    他從樹影里走出來,輕輕挑開枝葉,露出一張?bào)@艷絕倫的臉。唇瓣很薄,唇角總是勾起的,似笑非笑的神情卻給人一種危險(xiǎn)感。

    容宛看見他的臉,不禁睜大了眼。

    這個人她見過。

    第二個夢,她也記起來了。

    那個夢是在陰暗的地牢,地牢里只有幾個人。

    三個番子,一個穿著斗牛服的男人,還有……成遠(yuǎn)侯江弦。

    地牢里很靜,三個番子都沒說話,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立在一旁。

    只能聽見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,滴答滴答地響,磨人得很。

    江弦被綁在刑架上,衣裳破爛不堪,盡是褚色的血跡,身上也有猙獰可怖的傷痕,顯然是已經(jīng)受過一遍刑了。他闔著眼,似乎昏睡了過去。

    穿著斗牛服的男人坐在檀木椅上,懶懶地抬了抬手:“潑醒?!?/br>
    一桶水下去,冰冷刺骨。江弦一個激靈醒過來,嘴唇翕動著??辞宄搜矍白谔茨疽紊系哪腥?,他紅了眼,揚(yáng)聲罵道:“閹人!你私自綁架本侯,就不怕陛下追責(zé)嗎?!”

    男人不說話,站起身來,只用長柄撥弄著烙鐵。

    燒紅的烙鐵讓人看一眼便不敢再看,男人卻興味盎然地?fù)芘?,唇角勾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:“侯爺是個聰明人,知道咱家要做什么?!?/br>
    江弦雙目赤紅,手腳不住地掙扎著,牽扯到傷處,又是一陣齜牙咧嘴,卻怎么也掙不開。

    男人見狀不緊不慢地抬了抬眼皮,又繼續(xù)低頭撥弄長柄,想讓烙鐵更燙一些。

    江弦死死盯著眼前的男人,目光由憤怒轉(zhuǎn)為恐懼。他的視線又轉(zhuǎn)到烙鐵上,眸中流露出一絲驚恐:“裴渡……你要做什么?”

    裴渡沒說話,繼續(xù)撥弄著烙鐵。興許是覺得到了火候,便猛然將烙鐵用力抵在了江弦的胸口上!

    “啊啊啊啊啊啊——”

    慘叫聲溢滿了刑房,番子們能感受到江弦撕心裂肺的痛苦。裴渡只皺了皺眉,有些不悅:“把他嘴巴堵上。”

    江弦放肆地嗚咽著,淚水滾滾而落。他欲求饒,嘴巴卻被堵得嚴(yán)實(shí)。

    疼痛鋪天蓋地地襲來,像是要了他的命。

    太疼了,他簡直想翻滾,想吼叫!

    那烙鐵燙穿衣料,將rou燙爛,他不必想,那rou應(yīng)該不成樣子了。

    半晌,裴渡才移開烙鐵,依舊笑意盈盈:“你剛剛叫咱家什么?”

    疼痛占據(jù)了他的神識,嘴巴里的堵紙被拿開,痛苦得到了些許緩解。江弦大口大口地喘著氣,虛弱地?cái)D出幾個字:“……掌印?!?/br>
    裴渡將烙鐵放回原位,笑了笑:“真是一條聽話的好狗。”

    江弦看著他的笑容,不禁感到一陣毛骨悚然,他心一橫,低聲哀求道:

    “掌印,能不能給個痛快?”

    裴渡頓了頓。

    他眸光沉了下來,笑意卻不變,聲音卻讓他悚然:“你在和咱家談條件?”

    似是察覺到了他的怒意,江弦正欲顫顫巍巍地解釋,卻聽裴渡不緊不慢道:“你勾結(jié)外邦,私自販賣兵器圖紙,死一千遍一萬遍也不足惜。咱家此次來是為陛下分憂解難,你說呢?”

    聽到這里,江弦怒意盡顯,絕望地嘶吼道:“閹賊!你沒有證據(jù)就來抓捕本侯,動用私刑,你就不怕陛下追責(zé)嗎?”

    裴渡只笑:“你覺得咱家會怕?咱家說了,咱家只想為陛下分憂。案子總會水落石出,別急。”

    江弦奮力掙脫著繩子,正欲開口大罵,卻聽裴渡皺了皺眉:“吵?!?/br>
    一旁的人又忙堵住他的嘴,裴渡細(xì)細(xì)地?fù)芘稚系陌庵福骸霸掃@么多,先割了舌頭,挖了眼睛,再凌遲罷?!?/br>
    他話音柔和,說出來的話卻如毒蛇一般吐著信子,又像一刀刀剜著人的心肺。

    一聽到“凌遲”二字,在刑架上的江弦猛地掙扎起來,卻叫不出話音,只有淚水滾滾而落。

    最后也不知是怎么了,他停止了掙扎,呆呆地望著前方。

    他目光空洞,似乎在想一個人。

    裴渡踱到他身邊,好笑一般問:“你在想什么?你那亡故的妻子?”

    江弦雙眼發(fā)直,鬼使神差地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
    裴渡啟唇,冷冷地道:“你不配?!?/br>
    隨即,他轉(zhuǎn)身離開刑房。嗚咽聲在陰森森的地牢里回蕩,瘆人得很。只聽他低聲說了一句:

    “嬌嬌?!?/br>
    窗外,大雪紛飛,將一代人的恩怨,埋葬在雪里。

    回憶在此時霎然結(jié)束,她緩過神來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盯著這男人看了許久了。她有些赧然,不禁又后退了一步。

    這人正是夢里出現(xiàn)的斗牛服男人,東廠督主裴渡!

    裴渡她雖不熟,但還是知道此人一二的。

    此人是東廠督主,兼司禮監(jiān)掌印太監(jiān),深得陛下信任,滿朝上下,黨羽無數(shù),可謂是權(quán)勢滔天。這人嗜血如麻,動不動就讓人掉腦袋。

    罵他“閹賊”的,更不知有多少人。但這又能怎么樣?裴渡依然是如日中天。

    雖然說他手刃成遠(yuǎn)侯讓容宛心生爽意,但他手段狠毒,定不是個好人。

    此人,不能惹。

    容宛不明白他喊的“嬌嬌”是誰,也聽不懂。

    聽不聽得懂與她沒關(guān)系,她只關(guān)系自己的安危。

    容宛渾身打著顫,還是禮貌地福了福身,顫著嗓子接了他的話:“不、不怕的。”

    裴渡把玩著手上的扳指,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,隨口道:“你是將軍府的人?”

    容宛瞳孔猛然縮小,驚道:“大人怎么知道?”

    她慌得很,自己的身份若是暴露,那就糟糕了。

    裴渡卻向她所在的方向走了一步,容宛不敢亂動,嬌軀微微顫著,咬住了唇。

    他要做什么?

    她微微閉上了眼,卻沒想到權(quán)勢滔天的廠督彎下腰,在她腳邊撿起了什么東西。

    她吃了一驚。

    夜風(fēng)拂過他的發(fā)梢,他微微勾了勾唇角,起身攤開手心:“喏,你玉佩掉了。玉佩上有家紋,我才知道你是將軍府的人。”

    權(quán)勢滔天的督主,替她撿了玉佩。

    容宛怔了怔,抬眼偷偷看了他一瞬。裴渡總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,讓她有一種錯覺——他不是嗜血如麻的廠督,而是一個鄰家大哥哥。

    似乎是覺察到了她的目光,裴渡問她:“我很好看?”

    容宛渾身出了一身冷汗,她思忖片刻,隨即輕輕回答:“小女冒犯大人,還請大人見諒。大人生得一表人才,自然是好看的?!?/br>
    裴渡將玉佩塞到她的手里:“拿著?!?/br>
    容宛澀聲道了一聲“多謝大人”,心想自己應(yīng)該早些離開。又不知若是借口逃走,不小心得罪了這位督主,又該怎么辦。

    她正猶豫不決之時,裴渡又靠在了一棵樹下,樹影將他全身遮住,看不清面容,卻依稀能看見他頎長的影子。

    影子動了動,裴渡換了個姿勢靠在樹上,沒有接她的話:“戲快唱完了。陛下也該到了?!?/br>
    這話,是提醒容宛快些走。

    容宛聞言如釋重負(fù),又福了福身:“小女先走一步,今日若是冒犯大人,小女致歉?!?/br>
    裴渡幾乎微不可聞地“嗯”了一聲,沒再說話。

    容宛忙不迭向后走去,卻發(fā)現(xiàn)那樹影層層疊疊,根本找不到路——

    容宛咬了咬唇,一頭竄進(jìn)一條路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