廠督寵妻日常(重生) 第101節(jié)
他的太子,居然想趁機弒父奪權。 皇帝像是一瞬間蒼老了十歲,皺紋遍布的面容上是扭曲而痛苦的神情。 他躺在床上,啞著嗓子說:“朕活著有什么意義呢?” 殿內(nèi)的燭火搖晃著, 他看不清裴渡的表情。 裴渡沒有搭話, 依舊是淡漠的神情, 垂手站立在一旁。 他走出了屋子, 問太醫(yī):“陛下怎么樣?” 太醫(yī)輕輕嘆了一口氣:“陛下是急火攻心,開幾副帖子, 休養(yǎng)幾日就好了?!?/br> 裴渡淺淺頷首, 頭也不回地向?qū)m外行去。 離開宮中的時候, 已經(jīng)是清晨。 大霧迷蒙, 曦光萬丈,灑落在皇城之中。 那宮燈熄滅,大街小巷的店鋪都關了門,街上還有沒放完的爆竹,已經(jīng)放不了了。 京城,注定不太平。 他進了提督府, 走到東院, 輕輕推開了容宛房里的門。 “吱呀”一聲, 她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來, 看見陽光灑落在桌案上, 灑在自己散亂的頭發(fā)間, 眼前還有一個心心念念的人。 她揉了揉眼, 問他:“回來了?” 裴渡笑吟吟地走過來,他今日穿了一身飛魚服,取下了頭上的烏紗帽隨手擱在桌上。 他問:“夫人睡足了嗎?” 容宛點了點頭。 “京城出了這樣大的事情,皇帝恐怕是管不了事兒了,”裴渡淡聲說,“所有的政務都會交給本督。十二衛(wèi),今后都是本督的人。” 容宛問:“這個時候謀反嗎?” 裴渡搖了搖頭。 “這個時候謀反顯得太倉促了一些,”他說,“先把京城的兵權拿到。燕世子也是時候謀反了。 ” 太子自盡,京城大亂。 這個年也沒過好。 皇帝成日喝酒,攬著美人,不管政事。積壓成山的折子都交給了司禮監(jiān),裴渡在朝中安插黨羽,換掉十二衛(wèi)的人。 現(xiàn)在京城的防守幾乎都在他手中。 有了防守還不夠,他要禁軍。 他天天泡在折子里,將折子帶到了提督府來批。 朝臣個個人心惶惶。 亂套了,一切都亂套了! 太監(jiān)把握大權,除了兵權,他什么都有。 大齊,要毀在這個太監(jiān)手里! 他批折子也累,晚上也不折騰她了,一時間容宛還有些不習慣。 他整張臉都沐浴在陽光之下,容宛托腮看他,看見俊美無儔的側臉,有時候會貼上去吻一吻他的額頭。 她從廚房回來的時候,發(fā)現(xiàn)他已經(jīng)睡著了。 她沉默半晌,還是在他身上披了一件衣服。看著他顫動的鴉睫,心里也心疼得緊。 心系蒼生,偏偏又背負了千古罵名。 這罵名千古,就由她和他一起背負罷。 而在京城的一片人心惶惶之中,裴渡上早朝回來,脫下了披風。 他甫一踏進門,容宛便去問他:“發(fā)生了什么?” “如本督所料,”裴渡說,“燕世子謀反,打的是“清君側”的名義,一路打到了湖廣,所向披靡?!?/br> “必須早日拿到兵權,”他又沉聲說,“一刻也等不及?!?/br> 容宛眉心微蹙,問他:“那些朝臣沒有為難你罷?” 裴渡的臉色很不好看,蒼白得很。 “他們還敢為難本督?”裴渡冷笑,“整個朝廷,一大半都是本督的人。哦,還有今日皇帝來上了早朝,發(fā)了一通怒火?!?/br> 那些之前太子手下的人呢?那些不愿讓宦官當權的人呢? 肯定會為難裴渡的。 她心里有些難過,裴渡卻拍了拍她的肩:“夫人還不去用早膳?” 容宛有些心不在焉,還是頷首。 吃罷飯,裴渡繼續(xù)批折子。 有不少罵他的,都被他燒了。 他冷笑一聲,那折子在火舌里一點點被燃燒殆盡。 他給川蜀和北疆發(fā)信,讓他們速來京城支援。 接到信趕過來還需要一段時間,他必須盡早拿到禁軍,攻入皇城。 她走在大街小巷,眾人談論的無非都是“太監(jiān)裴渡又禍亂朝綱啦”,“燕世子謀反已經(jīng)打到湖廣啦”,“咱們京城要完啦”。 聽了這些話,她心里也不是個滋味。 又可悲,又難受。 那些傳言一傳十,十傳百,都說他是朝廷鷹犬,皇帝的走狗,還有禍亂天下的亂臣賊子,十惡不赦的閹人。 “姑娘,姑娘?” 容宛有些困,她迷迷糊糊道:“嗯?怎么了?” “姑娘,到提督府了,”瑞珠搖了搖她,擔憂道,“姑娘你去郊外散心,散了那么久也沒個結果來,還是回提督府好好休息一陣罷?!?/br> “我在擔心他能不能贏,”容宛的聲音有些疲倦,“又怎么能睡得著。我怕他像前世一樣。” 萬箭穿心。 她一想到這兒,又咬了咬唇。 “有姑娘你,掌印還會輸嗎?”瑞珠笑笑,“姑娘別怕,你永遠都在他身邊。” 她永遠都在他的身邊。 燕世子打到湖廣,直指京城。 朝中亂得一塌糊涂,早朝上,裴渡冷漠地站著,一句話也不說。 陽光明媚,算著時間也要開春了,天氣卻依舊冷得駭人。 皇帝姍姍來遲,他昨日泡在溫柔鄉(xiāng)里,今日就要坐在冰冷的龍椅上,一時間還有些不高興。 他問:“燕世子那邊怎么樣?” 眾朝臣都不敢發(fā)話,個個面面相覷。 江南淪陷,城池被占有。好在的說是燕世子沒有屠戮,他要的只是這個高高在上的位置。 “這個……” 兵部尚書不敢發(fā)話,還是裴渡淡聲說:“陛下,北疆已經(jīng)調(diào)了軍隊來,馬上就可以護京?!?/br> 皇帝深深呼出一口氣,不愿意面對這些事實。 他說:“既然如此,裴渡,這些京中事務你要好好處理,退朝罷?!?/br> “陛下!” 太傅跪在地上,哭道:“如今宦官當權,您為何不管一管?” 太保和一干朝臣也紛紛跪下,央求道:“司禮監(jiān)掌印裴渡禍亂朝綱,微臣求陛下三思??!” 眾人叩首,裴渡冷眼瞧著。 這群人素日也沒干什么事情,求皇帝整整自己倒是會。 皇帝皺了皺眉。 他們哭得痛心疾首:“微臣求陛下三思!” “求陛下三思!” 聲音浩蕩,裴渡只淡淡瞥了他們一眼,神情淡漠。 皇帝頭疼得厲害,揮一揮手:“吵死了。退朝退朝!朕頭疼你們看不出嗎?” 他們的聲音響在殿中:“宦官當權,大齊要亡了啊——” — 夜晚,裴渡叩開了三大營總督京營戎政的家門。 五軍總督京營戎政姓謝,他甫一開門,看見裴渡帶著錦衣衛(wèi)守在門外,不禁大駭:“掌印深夜造訪,謝某有失遠迎。掌印快請?!?/br> 裴渡笑意盈盈地進了門,二人一路到了前廳落座。 一旁的丫鬟忙給裴渡沏茶,裴渡示意不必。 謝大人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問:“掌印深夜造訪,不知所謂何事啊?” 裴渡低低地嘆了一口氣:“北疆軍隊只能調(diào)一半,那邊尤國還在虎視眈眈,就等著乘虛而入,又怎么能打的贏所向披靡的起義軍?” 謝大人想了想,顫聲問:“掌印的意思是……” 裴渡笑道:“本督想投靠燕世子,到時候擁護燕世子登基,你我,就是開國功臣?!?/br> 謝大人心動了。 他這些年來也撈了些油水,說了些不該說的話,還有些把柄不知道是不是在東廠手里,若是能夠和裴渡在一條戰(zhàn)線上,那該多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