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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都市小說 - 降溫在線閱讀 - 降溫 第53節(jié)

降溫 第53節(jié)

    不過就算他不說,她也知道自己的愿望是什么——

    一愿和他一起考上大學(xué),永遠不分開;二愿他平平安安,接下來的每一天都快樂。

    她許愿的時候,臉上的表情無比專注,遲越的呼吸微亂,就這樣盯著她看了好久。

    這一幕讓他想起拉圖爾筆下有著美妙絕倫光影的油畫,但燭光映照著的絕不是抹大的瑪利亞,而是從雪白浪花中誕生的阿芙洛狄忒。

    他以前不太明白情人眼里出西施這句話,現(xiàn)在總算有點懂了……雖然她本來就很漂亮,但現(xiàn)在儼然美得不可思議。

    溫降不知道他心里在胡思亂想些什么,等愿望許完,便睜開眼睛吹滅蠟燭。

    客廳的燈再次亮起,遲越才把一早提溜進來的碩大的快遞盒拆開,因為是奢侈品,里三層外三層套了好幾個盒子,最后才開出一個金棕色的禮盒,表面有著磨砂質(zhì)感的鏤空圖案,這才把禮物遞到她手中,聲音聽起來有些緊張:“拆開看看?”

    他還是第一次給女生買禮物,溫降平時又不戴首飾,連個參考都沒有,最后只挑了一條他覺得好看的,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。

    溫降剛才光是看他開出這么大一個箱子,心里便高高懸起,緊了緊手指,做足心理準備才敢打開,生怕會出現(xiàn)什么東西亮瞎她的眼。

    但出乎意料的是,碩大的禮盒只放了一個小盒子,剩下的全是金色的墊紙,她腦海里一瞬間冒出“殺雞焉用牛刀”幾個字,愣了片刻才打開那個小盒子。

    里面是一條鑲滿碎鉆的手鏈,在燈光下是淡淡的玫瑰金色,鉆扣和纖細的鏈條之間用兩個圓環(huán)相連,上面刻了一圈英文字母,很漂亮,從內(nèi)到外透出一種高級感。

    不過溫降認不出這是什么牌子,盯著這條手鏈看了兩秒,最后只冒出一句:“這個是不是很貴……?”

    “不貴,就幾百塊?!边t越一早料到她會這么問,想也不想便滿嘴跑火車。一邊從她手中接過盒子,低頭幫她帶上那條手鏈。

    他溫?zé)岬氖终瓶壑氖滞?,隨后勾著微涼的金屬手鏈貼近她,細微的溫度變化像在手腕上落了陣小雪。

    手腕內(nèi)側(cè)是幾乎沒被太陽照過的皮膚,細白得跟軟玉似的,他的指腹便在對比中顯出幾分粗糙,摩挲過后會留下觸電般的麻癢,溫降不由悄悄蜷起手指。

    遲越給她扣圓環(huán)的動作有些笨拙,好容易才松開手,舒了口氣。

    她的手腕柔長,和閃閃發(fā)光的鉆石手鏈相得益彰,遲越欣賞了兩眼,才抬起頭問她:“你覺得怎么樣?”

    “很好看,謝謝……”溫降伸手輕碰了一下手鏈,被他觸碰過后的發(fā)燒感卻依舊留存在上面,抿唇淺笑道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兩個人晚上為了補習(xí),只吃了兩個從外面買的三明治墊肚子,加上明天放假,今晚沒必要把自己逼得這么緊,等溫降切好生日蛋糕,遲越也在電視上找好電影,就把作業(yè)都拋到一旁,專心致志地慶祝起來。

    之前圣誕節(jié)是周二,他們沒來得及過,今晚便放了《真愛至上》,在《christmas is all around》的音樂聲中吃草莓蛋糕和巧克力,配著暖融融的壁爐和落地窗外的風(fēng)聲,真有了過節(jié)的氣氛。

    溫降在今天以前從來不是一個很有儀式感的人,是直到遇見了他,才度過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生日、第一次圣誕節(jié)和第一個跨年夜。

    電影有些長,一大塊蛋糕下去,又喝了棉花糖熱可可,溫降已經(jīng)被奶油和巧克力膩得兩眼發(fā)直,跟著劇情發(fā)了一會兒呆后,突然想起什么,拿出手機,在網(wǎng)上輸入那條手鏈的品牌,最后成功找到遲越送給她的那一條。

    溫降承認自己在看到那串?dāng)?shù)字時,非常不爭氣地從個位開始數(shù)起,最后差點吐出血來,來不及思考,手已經(jīng)比腦子更快一步,在身邊那人的手臂上重重打了一下,氣道:“遲越,你這個騙子!”

    遲越正在本本分分看電影,冷不丁被嚇得一哆嗦,一頭霧水地問她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什么幾百塊,這條手鏈要兩萬多!你是不是瘋了?”溫降又是一記亂拳。

    遲越只好縮起肩膀象征性地躲一下,謊話被拆穿,無奈笑著道:“兩萬就兩萬,你叫這么大聲干什么?”

    “你——”溫降快被他氣死,卻又下意識降低了音量,問他,“你給我買禮物干嘛買這么貴的,一條手鏈兩萬多,這太夸張了,用這些錢報補習(xí)班不好嗎?”

    遲越聽到這句,才正經(jīng)不少,按下遙控的暫停鍵,轉(zhuǎn)頭看著她,道:“就因為是買給你的,才更要買貴一點,這有什么夸張的?”

    他說這話時的語氣很認真,完全沒有剛才跟她胡編亂造的影子,黑暗把他五官的輪廓雕琢得更深,又讓電影協(xié)調(diào)的亮色為他敷彩,那雙昳麗的桃花眼在此刻的光影中格外攝人,就這樣靜靜地倒映著她的樣子。

    溫降在這樣的注視下,心跳不可避免地漏了一拍,甚至能聽見自己慌亂的呼吸聲,又怕被他所覺察。

    腦海一時間陷入空白,都快忘了一開始是為了什么對他發(fā)難的,只來得及磕絆地擠出一句:“那、那這條手鏈上面的是真鉆嗎?”

    話題轉(zhuǎn)移得蹩腳極了。

    “是吧,一點碎鉆,也不值錢?!边t越看她不再追究,語氣頓時變得輕松。

    溫降的心跳這才緩緩回落,又問:“那這個是真金嗎?”

    “……好問題,”遲越陷入思考,但沒演一會兒就裝不下去了,攤牌道,“這我還真不知道?!?/br>
    話音剛落,溫降才降下去的火氣便死灰復(fù)燃,又打了他一下:“你花兩萬多買東西,連是不是真金你都不問清楚?萬一被騙了怎么辦?”

    遲越招架不住,只得討好地抓住她的手腕,捏了捏她氣悶的臉頰,揶揄:“你怎么這么功利啊,手鏈還想要真金的?!?/br>
    “什么功——”溫降莫名其妙被他扣了頂大帽子,一時語塞,盯著他看了兩秒,才泄氣道,“才不功利呢……我這不是想看看保不保值么……”

    遲越歪打正著,輕一挑眉道:“要是保值怎么樣,漲了價你就要把它給賣了?”

    溫降雖然氣他花錢大手大腳,但不是真的不喜歡,更何況是他送的禮物這么珍貴的東西。聞言便抬手捂緊手腕上的那條鏈子,放軟嗓音跟他保證:“才不會呢,是你送給我的,我當(dāng)然會好好珍惜,睡覺洗澡也不摘?!?/br>
    “這還差不多,”遲越這才滿意地哼笑了聲,想了想又道,“不過你要是想的話,下次生日給你買純金的,肯定保值?!?/br>
    溫降聽他哪壺不開提哪壺,抬肘重重撞了他一下:“都說不是為了這個了!”

    作者有話說:

    被揍得鼻青臉腫的遲小狗:打是親罵是愛,是這樣的沒錯吧?

    第52章 、降溫

    半個月后

    今年的春節(jié)似乎比往年都要早一些, 學(xué)校在一月上旬便放了寒假。

    不過寒假開始之前,年段還有一次例行的期末考試,為了減輕學(xué)生跟老師的負擔(dān), 只考語數(shù)兩門,剩下的科目都以這次選考的成績并入總分。

    于是溫降憑借之前冠絕全校的401, 加上語數(shù)的233分,壓了第二名整整三十六分, 也超出往年的一本線近四十分,不光穩(wěn)上一本, 還能上省重點, 說是一職十年難得一遇的人才也不為過, 樂得校領(lǐng)導(dǎo)每天要把她掛在嘴上反復(fù)念叨。

    溫降都參加考試了,遲越當(dāng)然不能不參加,但他十月份沒參加歷史政治考試,連40分保底都沒有,數(shù)學(xué)又還沒學(xué)完,考試只能寫出三分之一不到的題目,最后在一二班的九十多個人里慘淡墊底。

    以至于他拿到成績單那天, 回家躺在沙發(fā)上幽怨地嘆了好一會兒氣,尤其在看到溫降的全校第一和他的全校第86的時候,著實大受打擊。

    雖然是好幾年沒讀書了, 但他從來沒拿過分數(shù)這么低的成績單, 直到今天才對自己已經(jīng)淪落成一個后進生這件事有了清晰的認知。

    直到溫降帶著洗好的草莓毫不客氣地在他腿上拍了一下,打斷他的悲春傷秋,遲越才老實從沙發(fā)上滑下來, 翻開政治書開始念經(jīng):“認識具有反復(fù)性、無限性、上升性, 追求真理是一個永無止境的過程, 要與時俱進,開拓創(chuàng)新,在認識中實踐和發(fā)現(xiàn)真理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在實踐中認識和發(fā)展真理?!睖亟导m正道,順手把草莓遞給他。

    “在實踐中認識和發(fā)現(xiàn)真理,在實踐中檢驗和發(fā)展真理,”遲越重新讀了一遍,把她的手推回去,嘆氣道,“唉,我就不吃了,還是留給年級第一吃吧?!?/br>
    他今天從學(xué)校回來后就一副頹廢得不行的樣子,溫降不知道他又在唱哪出,只考了四門的人非要跟考了六門的人比,聞言便毫不客氣地把草莓塞他嘴里,道:“吃你的吧,吃飽了再好好學(xué)。”

    遲越一時被堵得說不出話,過了一會兒才開口應(yīng)聲:“遵命,班長大人。”

    --

    就這樣,兩人的數(shù)學(xué)補習(xí)在寒假也沒停下,遲越每天除了背書刷題就是學(xué)數(shù)學(xué),新出的游戲也玩不了,rou眼可見地憔悴了許多。

    但溫降的時間比他要多,便在外面報了個作文培訓(xùn)班,幾節(jié)課上下來,總算知道應(yīng)試作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,她之前寫的那些東西按照高考的標準一看,最多也就是個三類文,還差得遠。

    兩人就這樣發(fā)憤圖強了整整一周,總算迎來難得的休息日,遲越一早復(fù)習(xí)完昨天背的歷史就躺下了,只有溫降依舊精力旺盛,在家里繞了一圈,又在院子里巡查了一周,最后回來問他:“我們過年要大掃除嗎?”

    她今年寒假不打算回家,會留在這里和遲越一塊兒過年。崔小雯在暑假之后便不再過問這件事,尤其在得知她的選考成績之后,只叮囑她好好讀書,其余別的事情都不用管,不會再對她大吐苦水,最多告訴她耿子燁說想jiejie了。

    溫降每次聽到這樣的話時,不知道為什么,心里總會躥上一股冷漠的惡感,想讓她不要再說下去了。即便耿子燁只是個小孩子,生性并不惡劣,對她也不壞,只是個無辜的不能再無辜的小孩。

    可是沒有哪條規(guī)定要求她必須要愛和自己有血緣關(guān)系的人,更何況這個小孩,準確的說是這個小男孩,是崔小雯墮掉了兩個女孩才等來的,只是為了籠絡(luò)那個人的工具,她實在做不到去愛他。

    唯一能做的只是盡量不去討厭,偶爾買點文具和兒童書寄過去,維持表面的體面而已。

    所以不論崔小雯怎樣強調(diào)他們的“姐弟關(guān)系”,溫降都從來沒在電話里說過一句“那我過幾天回去看看他”,最多只是在耿子燁接電話時告訴他“你要好好上課,乖乖聽mama的話”。

    就這樣,溫降和他們已經(jīng)有一個多學(xué)期沒見面,卻沒有太多類似思念的情緒,只讓她覺得輕松。

    至于遲越,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跟人一起過年,在聽到“大掃除”三個字時只覺得陌生,愣了愣才道:“你覺得要嗎?要就請人來掃吧?!?/br>
    “院子里的泳池應(yīng)該要再清一下,草地上也都是落葉,還有家里的一些死角、樓下的家庭影院和健身房,也都趁過年清理一下吧,”溫降一下子就報出好多個條目,又補充,“不過事情太多,肯定不能麻煩李阿姨,我們得自己找家政公司?!?/br>
    “行,”遲越點頭答應(yīng),“我還留著之前那一家的聯(lián)系方式,讓他們下午就來嗎?”

    “嗯,下午就開始吧,還有一個星期就要除夕了,到時候不一定能請得到人,”溫降的話音到這兒頓了頓,下意識放輕了語氣,問他,“不過二樓……你覺得要請人上去打掃嗎?”

    住進他家這么久以來,她從沒看過遲越上樓,李阿姨來家里也不會上去,通往二樓的樓梯就像是貼上了隱形的封條,所有人都自覺遵守規(guī)則,不越雷池半步。

    但客廳是挑空設(shè)計,實際上和樓下是連通的,如果二樓走道積了很多灰的話,門一開風(fēng)一吹就飄下來了,還是清理一下比較好。

    遲越顯然沒考慮過這件事,怔愣了片刻,才垂下眼簾,低聲決定:“確實很久沒整理了,既然要掃的話,就一起吧……不過我就不上去了,你看他們掃干凈了就行。”

    溫降看著他,最后點點頭,彎起唇角道:“好,那就這么決定了?!?/br>
    她的話音放得輕松,仿佛在談?wù)撘患芎唵蔚氖虑椋皇且淮螌こ5拇髵叱选?/br>
    遲越被她帶動,也跟著揚了揚嘴角:“都掃干凈的話……好像是有過年的感覺了?!?/br>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家政公司是按面積計費的,別墅上下里外加起來五百多平,是個不小的單子。下午一點,溫降聽到門鈴聲過去應(yīng)門時,迎面就看到整整十個笑容滿面的阿姨,簡直被這陣仗嚇到,愣了幾秒才慌忙把她們請進來。

    遲越當(dāng)時只跟家政公司說人越多越好,這樣能快點打掃完,但也沒想到會來這么多人,站起身在一旁手足無措地看著她們,不知道該說什么。

    李阿姨畢竟從小就跟他認識,算是半個親人,但面前這些阿姨一個比一個眼生,他甚至不知道該怎么開口請她們?nèi)ジ苫?,總覺得很不好意思。

    好在家里還有溫降,在這方面比他老練得多,先帶阿姨們找到一樓可以打水的陽臺和浴室,又介紹了家里需要重點打掃的地方,阿姨們便很有經(jīng)驗地商量好分工,各自提著清潔用具開始干活。

    遲越看著這一幕,抓抓頭發(fā),把家里的地暖打開,又去廚房搬了一打礦泉水放到茶幾上,靦腆地示意她們:“阿姨,這是水,還有巧克力,都是給你們的?!?/br>
    其中一個阿姨聞言,抬起頭看了一眼,旋即便笑瞇瞇道:“誒,好,兄妹倆怎么這么懂事吶?!?/br>
    那頭溫降剛從負一樓上來就聽見這句“兄妹倆”,微微睜大眼睛,和客廳里的遲越對視了一眼,有些不可思議。

    隨后就看遲越飛快搖搖頭,解釋:“不不不阿姨,我們不是兄妹?!?/br>
    “啊?不是兄妹啊……阿姨就是看你們倆長得像噥,都高鼻梁大眼睛,看著就水靈?!惫烙嬍乔》昴觋P(guān),對方張口就是好聽的話。

    遲越還是第一次聽見他長得跟溫降像這樣的說法,耳根微燙,又轉(zhuǎn)頭看了她一眼。

    但就在腦海里“夫妻相”三個字快要成形時,家政阿姨又追問:“那你們倆是什么關(guān)系啊,過年了還待一塊兒呢?”

    遲越正心虛,沒來得及張口,就被這一問嗆得咳嗽起來。

    好在有溫降過來解圍:“我們是同學(xué),他家里人這幾天都在外地,我借住在他家?!?/br>
    “哦,這樣啊,”阿姨聞言也沒懷疑,點點頭又道,“那你們同學(xué)感情還挺好?!?/br>
    溫降轉(zhuǎn)頭瞄了遲越一眼,微笑著附和了兩聲后,對他道:“那我先帶阿姨上樓了?”

    “好?!边t越點點頭。

    溫降放下心來,臨走前又想到什么,回過頭來,帶了些許期待地問:“對了,上樓之后,我可以參觀一下你的房間嗎?”

    她從認識遲越以來,他就一直睡在空曠的客廳,就像照進窗戶的晨光一樣蒼白、短暫,沒有厚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