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滿長空 第27節(jié)
兩人都沒睡著。 碳暖就在溫印身側(cè),溫印也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嚴(yán)嚴(yán)實(shí)實(shí),但褥子雖然厚,也有涼意從地上涌到背心處。 臨近臘月,地上是真的涼…… 靠著碳暖都這么冷,再晚些要怎么辦? 溫印將被子再裹緊了些,后背還是冷,溫印只能側(cè)身,讓凍僵的后背對著碳暖烤烤,好似才緩和了些,所以今晚她只能后背對著碳暖睡…… 溫印盡量適應(yīng)。 李裕躺在床榻上,也翻來覆去睡不著。 尤其是聽到溫印也在床下翻身,知曉她還沒睡。 這么冷,她怎么睡得著? 半夜還會更冷。 李裕沒想了,伸手撩起錦帳,整個人趴在床榻上,但在錦帳中露了個頭出來,悄聲喚她,“溫印。” 溫印正凍著,忽然看到李裕探出頭來,頓時好氣又好笑,“你這是做什么?” 李裕知曉她肯定是背上冷,所以才背靠著碳暖,李裕小聲道,“我想了想不對,我睡床下讓人看到不好,你睡床不也一樣?” 溫印應(yīng)道,“不一樣,有人來了,我就上來?!?/br> 李裕看她,“那來不及上來呢,不就被人看到了?” 溫印輕聲,“來不及,我就說你一直沒醒,我有些害怕,所以特意睡床下?!?/br> 李裕:“……” 溫印見他就剩一個頭杵在那里,大半夜怪滲人的,溫印伸手出了被子,牽了錦帳將他的頭遮了回去,“回去睡覺。” 李裕:“……” 李裕無語,但只能躺了回去。 她要是不上來,他總不能下去抱她上來…… 等李?;亓隋\帳中,溫印又一邊哆嗦著,一邊捂緊了被子,剛才伸手牽錦帳的時候,寒氣冷不丁鉆進(jìn)她被窩里,她更冷了。 冷得她更睡不著。 溫印朝掌心呵了呵氣,然后捂臉,李裕的腦袋又探了出來,“溫印……” 溫?。骸啊?/br> “又怎么了?”溫印看他,她不想再從被窩里伸手了,真冷…… 李裕道,“我,我想起來還有事要問你……” 溫印輕聲,“我困了,明日再說吧?!?/br> 李裕堅持,“沒問清楚,我今晚睡不著?!?/br> 溫印:“……” 事兒真多。 “那你說。”溫印開口。 李裕嘆道,“我這么會脖子疼?!?/br> 溫印:“……” 溫印只好重新回了床榻上。 但不得不說,比地上暖和多了。 而且有錦帳隔絕,外面的涼氣進(jìn)不來,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有李裕一個大活人的緣故,錦帳里暖和很多…… 李裕方才就是躺下的,溫印也只好蓋著被子同他面對面躺下。 “怎么了,你說,我真有些困了?!睖赜]說謊,她剛才就困了,只是因為地上涼,凍得睡不著,但到了床榻上,也不知是不是暖和的緣故,她是有困意襲來,剛說完,也忍不住打了呵欠。 好想睡…… 李裕低聲道,“你剛才說的龍鳳胎,是溫兆的孩子嗎?” 溫印沒想到他會問起龍鳳胎來,溫印點(diǎn)頭,“嗯?!?/br> 李??此?,“溫印,你同我說說龍鳳胎的事吧。” 溫印又微微打了個呵欠,她原本想說明日再說龍鳳胎的事,但見李裕認(rèn)真看她,忽然想,哥哥的事應(yīng)當(dāng)在李裕心里也過不去,所以聽到她剛才說起龍鳳胎,他才想要問起…… 溫印輕聲道,“龍鳳胎中jiejie叫小鹿,弟弟叫瑞哥兒,兩個孩子都很可愛,他們都生得很像我哥?!?/br> “是嗎?我真想看看……”李??此?/br> 溫印頓了頓,“有機(jī)會的?!?/br> “龍鳳胎今年多大了?”李裕又問。 許是錦帳里實(shí)在暖和,蓋著被子聊天,沒兩句溫印又打了一個呵欠,一面困意,一面朝李裕道,“中秋前后龍鳳胎剛滿了五歲,啟蒙了,認(rèn)識的字不少,但沒怎么練習(xí)握筆寫字。哥哥和大嫂也沒逼著他們兩個學(xué),眼下握筆還不熟練,這次回家,我看著他們寫了字,也糾正了他們兩個的握筆姿勢,還有下筆的力道……” 見她上下眼皮已經(jīng)開始打架,李裕溫和問道,“還做別的了嗎?” 溫印盡量睜眼看了看他,但說著說著又很快闔眸下去,口中迷迷糊糊應(yīng)著,“還一起打了雪仗,他們很喜歡打雪仗,還說,要和你一起……” “我?”輪到李裕意外。 溫印的聲音已經(jīng)逐漸開始有些不清楚了,“嗯,兩個都鬧著要和姑父一起玩……” 姑父?李裕頓了頓。 哦,對,溫印是姑姑,那他就是姑父啊…… 沒錯。 ‘姑父’自覺對號入座,“那下次我陪龍鳳胎打雪仗?!?/br> 溫印已經(jīng)已經(jīng)迷糊了,卻還惦記著,“還有要問的嗎?問完我下去了?!?/br> 李裕趕緊,“那你同龍鳳胎還做什么了嗎?” 溫印是真困了,也沒想那么多,裹著被子,覺得他這里暖和,就慢慢朝他靠近了些,“還一起堆了雪人,還堆了一個,魚寶寶……” 這句說完,溫印便沒下文了。 李裕拿不準(zhǔn),輕聲試探,“魚寶寶是什么?” 溫印果真沒有再應(yīng)聲,很快,身側(cè)均勻的呼吸聲響起,是真的睡著了…… 李裕這才松了口氣,又仔細(xì)看了溫印兩眼,是睡著了,但應(yīng)當(dāng)還沒睡踏實(shí),他沒敢動彈,怕吵醒她,一會兒又要裹著被子下去睡。 李裕就這么看著她,因為離得近,所以見她臉上肌膚如嬰兒般細(xì)膩白皙…… 他還沒這么大量過她。 羽睫修長,似羽扇一般。 她是生得好好看…… 但又是那種普通的好看,是好看到了骨子里。像她一樣好看的,一定還有旁人,但像溫印這樣性子的,世上應(yīng)當(dāng)找不到第二個了…… 他莫名笑了笑。 等了些許時候,也沒見溫印醒,李裕才伸手牽了被子給她蓋上。 他剛才探頭的時候就見她凍得打哆嗦,但一直說她自己不冷。 不冷才怪。 眼下,溫印闔眸睡得很好——當(dāng)然了,床榻上比地上暖和多了,而且,還有他在…… 李裕想起她晚上會卷他的被子,他干脆自覺伸手,將身上的被子蓋了一半在她身上,自己只蓋了一半。 前幾日歸寧,溫印不在,他一人蓋著兩床被子其實(shí)睡得也并不好,反倒不如眼下,這半床被子蓋在身上踏實(shí)。 李裕也枕著枕頭,很快入睡了。 …… 等到半夜,被子果真又被全部卷走。 李裕凍醒,下意識往溫印身側(cè)湊,那邊確實(shí)暖和多了,最后勉強(qiáng)扯了一個被角給自己蓋上,但因為靠溫印近,也不算冷。 但再等晚些,身上唯一蓋著的被角也被卷走了,而且被溫印裹得嚴(yán)嚴(yán)實(shí)實(shí)。 這樣的場景并不陌生,李裕試了幾次也沒扯出半個被角來,李裕只能使勁兒將被子拽回來,但這一次,他連被子帶人一道拽了過來。 李裕:“……” 這套路不對。 不都她卷他嗎? 那她怎么被他卷過來了? 他不是想卷她的…… 但溫印應(yīng)當(dāng)覺得這樣很暖,比剛才還暖,所以溫印就枕在他胳膊和肩上,靠著他沒動彈;而他身上也蓋到了被子,也很暖,他也不想動彈…… 原本這幾日他也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了被里的清淡臘梅香味,眼下,懷中都是這股清淡的臘梅花香,他也沒覺得哪里不對。 于是李裕也只醒過來片刻,又很快睡著。睡夢里,溫印的手又自覺伸到了他衣襟里取暖,他這次連醒都沒醒,只伸手牽了被子,蓋上自己后背漏風(fēng)的地方。不多久,他又感覺溫印換了另一只手取暖。 直至另一只手也捂暖和了,還留在他衣裳里,環(huán)著他,頭也靠在他頸邊…… 就這樣到了翌日晨間,溫印微醒。 原本以為她昨晚是睡床下的,但忽然反應(yīng)過來,睡床下不應(yīng)當(dāng)這么暖。 溫印睜眼,整個人再次僵住。 她和李裕兩人一起蓋著兩床被子不說,雖然她蓋了兩床的大半,李裕只蓋了一個被角,但她的手還在李裕衣裳里,頭靠在他頸邊,睡在他臂彎里,她都能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。 溫印:“……” 溫印想起昨晚她和李裕說了不少朝中之事,臨睡前,李裕說有話要同她說,她才回了床榻上。后來是說起龍鳳胎來,說著說著她睡著了,李裕應(yīng)當(dāng)也不好趕她下去,所以昨晚兩人又睡在一處。 然后,她又卷光了所有的被子,包括李裕…… 她是那會兒在地上時凍著了,所以在床榻上覺得很暖才睡著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