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滿長空 第42節(jié)
終于,溫印指尖的藥膏也涂完,又看了看他額頭,而后隨手把藥瓶放在一側的床頭上,輕聲道,“好了,睡吧,明日太醫(yī)問起,我來說?!?/br> 李裕輕嗯一聲。 溫印起身,李裕問道,“你,你去哪里……” “我看會兒書?!睖赜⊙巯乱泊_實不敢再同他一道睡了。 盡管李裕心中猜測,但藥理的作用,他看著錦帳外的身影,又不知不覺間闔眸。 溫印沒看進去,余光瞥到李裕睡著,心中才輕輕嘆了聲。 背上仿佛還是李裕剛才掌心的溫度。 虎口處,還略微帶著一層薄繭,她都能感覺的到…… 她沒同人這么親近過。 李裕撫上她后背,輕輕往上的時候,她心中莫名慌張,明明知曉他同她早前一樣,睡懵了,什么都不知道,像她早前一樣,她想忍忍就好,但就是心底越發(fā)涌起不受控制的,還帶著微妙的慌張…… 到最后撫上她后頸時,她整個人一僵,才會下意識到靠墻處,然后再踹了他一腳。 她沒想到直接將人踹下去了。 院中都知曉李裕醒過了,不用再遮遮掩掩,也不用再將錦帳放下。她在小榻處坐了稍許,遠遠看去,李裕臉色還是蒼白的…… 她心中又略微有些內疚。 但眼下不敢同他一道睡了…… 溫印抱了被子,先在小榻處應付一晚,明日再說。 *** 入夜了,驛館內,趙暖環(huán)膝在小榻上坐著,眼淚好容易止住,但眼眶還是紅的,目光盯在一處出神。 聽到扣門聲的時候,趙暖整個人都微微顫了顫,而后,聽到榆錢的聲音,“趙姑娘,是我,榆錢?!?/br> 趙暖反應過來是今日給他大氅的侍衛(wèi),但他也是柏靳身邊的人…… 眼下來尋她,趙暖頓了頓,沒有應聲。 榆錢忽然緊張,“趙姑娘,你沒事吧?” 今日清風臺上…… 她還有根簪子,該不是! 榆錢心中一慌,正準備破門,屋門打開,榆錢嚇一跳,是趙暖不假,一雙眼睛腫得似桃子似的,比白日還腫。 “哎喲……”榆錢沒忍住感嘆了一聲。 趙暖嘴角耷拉下,“怎么了?” 趙暖聲音里帶著緊張。 “哦。”榆錢回神,語氣卻很輕松,她沒是就好,榆錢應道,“是殿下讓我找趙姑娘的?!?/br> 趙暖攥緊掌心,盡量呼吸呼吸平和。 榆錢將懷中的貓塞給她。 趙暖愣住,貓,貓? 榆錢笑道,“趙姑娘,這是我們殿下的貓,名字叫大寶。大寶它白日里沒什么精神,就喜歡夜里亂跑,十足的夜貓子。每次跑丟都得到處找它,而且跑得死快死快的,所以,勞煩趙姑娘幫忙照看大寶,別讓它到處跑就好?!?/br> 趙暖:“……” 讓她照看貓?趙暖詫異看向榆錢。 榆錢又道,“趙姑娘,可得照顧仔細了,我們殿下最喜歡貓了,勞煩啦,趙姑娘?!?/br> 趙暖愣住。 榆錢佯裝悄聲道,“趙姑娘,這家伙它有前科,脾氣臭,還會抓人,又矯情,除了我們殿下,誰都看不慣,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樣,藐視旁人……” 趙暖還在懵住。 “走了,趙姑娘。”榆錢提醒完便轉身,但走出兩步,又忽然轉身,朝她笑道,“趙姑娘,袖里的簪子還是收好吧,這簪子除了戳傷你自己,真沒什么旁的用?!?/br> 趙暖下意識松手。 但目光中,榆錢確實離開了。 真是讓她照顧貓的? 低頭看著懷中的貓,趙暖還有些沒反應過來,但懷中的貓果然一幅不喜歡她的樣子,也瞇著眼睛看她。 趙暖心思不在它這處。 讓她照顧貓,那就是不用…… 不知為何,趙暖松了口氣,卻仍然高興不起來。 闔上屋門,屋中只有她和貓,她又抱著懷中的貓,傷傷心心哭起來。 早前只有她一人,她哭得反倒小聲,眼下懷中有只貓了,好像有抱著的東西,便有了寄托,遂而哭得更大聲了。 懷中的貓無語得睨了她一眼,趙暖也不管,眼淚鼻涕都往它身上哭。 大寶不高興,很不高興,甚至有些煩躁,在她懷中亂竄,想下來,趙暖不松手,她要真放跑了它,她沒貓照顧了,會怎么樣? 大寶不管,使勁兒扭,趙暖邊哭邊喊它,“大餅?!?/br> 大寶驚呆:“……”(大寶!大寶!大寶?。?/br> *** 榆錢折回,“殿下,貓送去了?!?/br> 柏靳輕嗯一聲,繼續(xù)低頭看書。 榆錢又道,“大寶同趙小姐相互和睦,沒抓人。” 柏靳抬眸看了他一眼,淡聲道,“它又不會無緣無故抓人。” 榆錢:“……” 可是早前不才抓了陸國公的女兒嗎? 柏靳淡聲,“那是陸江月不想同它一處,它聰明著。” 榆錢詫異,“那殿下怎么知道趙小姐比陸小姐聰明?” 柏靳輕嘆,“我說的是大寶聰明?!?/br> 榆錢:“……” 恰好有扣門聲響起,是暗衛(wèi)的聲音,榆錢出屋,片刻,柏靳見榆錢回來,臉色微變。 “怎么了?”柏靳輕聲。 榆錢上前,“殿下,趙國公自縊了?!?/br> 柏靳握著書卷的指尖微微滯了滯,心底莫名想起趙暖今日在清風臺上一邊跳舞一邊哭的模樣…… “殿下,那,那要照顧趙姑娘一聲嗎?”榆錢問。 柏靳緩緩放下書卷,“過了今晚再說。” *** 晨間時候,王太醫(yī)來了屋中例診,旁的沒看到,一眼看到李裕額頭的淤青。 王太醫(yī)喉間輕輕咽了咽,還是例行詢問,“夫人,人昨晚可有醒過?” 因為廢太子身份特殊,稱殿下和稱公子都不太好,索性蒙混過去,溫印也佯裝沒聽出來,如實道,“有,中途醒了一次,很短,再晚,我也不知道了,我也睡了?!?/br> 王太醫(yī):“……” 要說不配合,她也配合;要說配合,又實在是說不上,因為他在問診的時候,她在逗狗,一面應聲…… 王太醫(yī)輕咳兩聲,“下官知曉了?!?/br> 王太醫(yī)繼續(xù)診治,溫印繼續(xù)在一旁逗臘初,又問,“黎媽,臘初早上吃什么了?” 黎媽應道,“一些米糊糊,還有rou絲?!?/br> “我們臘初真能吃?!毖赞o見都是喜愛。 王太醫(yī)還是問道,“夫人,那……那額頭上的傷是怎么回事?” 溫印看了一眼,不怎么在意,輕描淡寫道,“哦,我昨晚做噩夢,將人踢下去了,看他額頭撞青了,給他擦了藥。” 王太醫(yī)/黎媽/余媽:“……” 溫印繼續(xù)逗狗。 早前貴平吩咐過,太醫(yī)診治的時候,余媽都要在,也囑咐余媽一日里至少要看三回,余媽不敢馬虎。 昨日夫人訓趙媽的事,她也聽說了,要說夫人和善,也不是,但要說不和善,也不是,夫人的脾氣真讓人有些猜不透,但看模樣,夫人喜歡她的狗是真的,狗是不能怠慢了,不然是惹夫人晦氣,但元寶銅錢那倆丫頭也折騰人。 王太醫(yī)看完,叮囑了聲,“額頭傷勢沒什么大礙,繼續(xù)摸藥膏就好了?!?/br> 黎媽應好。 旁人一聽也都明白,這些事情是黎媽在做的。 王太醫(yī)診治完,李裕還沒醒,王太醫(yī)又交待了藥童一聲抓藥,煎藥之類的,也朝溫印說起他晌午會再來一趟。 溫印應好。 等王太醫(yī)一走,溫印抱著臘初出了內屋,在外閣間的小榻上玩。 余媽上前,朝她福了福身,“夫人,昨日趙媽那處是不懂規(guī)矩,沖撞了夫人……” 余媽話音未落,溫印打斷,“你們怎么看著李裕都行,同我沒關系,我也不說什么。但我還在,你讓我好做,我也讓你好做,不是嗎,余媽?” 余媽趕緊低頭,“老奴明白?!?/br> 溫印沒說旁的了,正好朱媼領了小廝來了外閣間中,“夫人,盧管事讓同夫人說聲曲工來了,夫人早前說舊亭的視野好,景色佳,不想新建暖亭,想死在舊亭上改,盧管事邀了曲工今日來,問夫人是否方便?” 溫印應道,“讓盧管事直接帶曲工去梅苑看看,不用兩頭折騰了,我也去。” “是?!毙P應聲。 溫印抱起臘初,“走,臘初,我們去梅苑看看,你還沒見過呢~”